还未走远,早已怀念

每当一个人走过繁华都市的时候,就开始想念那个安静,甚至愚昧贫困的小村庄,我的家乡。迫不及待的离开她,挣脱那片熟悉的天空,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我融入了城市生活,喜欢便利的交通,多样的生活选择,甚至避开了父母的唠叨,我以为自己可以走得更远,我以为自己离梦想更近。后来,每个安静的夜晚,不由自主的思念前仆后继,我无力回挡,才发现,原来自己从离开的那一刻便已开始怀念。

小时候的家乡真的很落后,再典型不过的黄土高原,目之所及,除了连绵的群山,就是蓝蓝的天空,或者,低下头看到的是父老乡亲,具体一点,就是一色的农民,憨厚的表情,劳碌的双手。感觉一年四季,生活除了随着季节的变化发生一点农活的变化外,像是一个生无可恋的老人在等死,一成不变。

其实不是家乡的人们不想改变,只是他们有的缺少激情,当然也是由于当地基础设施的落后造成了他们从思想到行动都缺少有力支撑。爸爸和家乡的其他人都一样,他每次叹气的时候我都想,人生真的就只能这样吗?家里最穷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直至现在想起来画面都很清晰的有:姐姐上小学二年级那会儿,早上起来爸爸送她去上学,都走到一半了,天还是一片黑暗,于是他们返回,在路上碰到一个中学生,他说才凌晨四点。爸爸回来之后买了一只手表,电子手表,给姐姐戴着。后来,每逢爸爸说起这个,我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心酸。家中买的第一把雨伞,是因为我和姐姐上学要用,迫不得已。记得大约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最怕下雨天,没有鞋穿,雨伞和姐姐用一把,鞋呢?穿着唯一一双不是妈妈手工做的布鞋,在雨水里看鞋子在雨中闪闪发光。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好久,可是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想要流泪。

所幸从小学到初中学习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因为家庭贫困受到歧视,可是那种贫困的感觉怎么也忘不掉。初二暑假那年,妈妈病重去医院,家里我们姐妹三,干地里的农活,还有喂养家中的羊、鸡,那段时间,感受的是人情冷暖,但是我们没有怕,也有好心的邻居帮助。记得正好那段时间有收电费,可是,我们知道家里没有一分钱,于是向邻居借了交电费的钱,但是我们仨的确也需要买一点生活用品,无奈之中,让妹妹摘家中的西红柿去卖,一直都记得,她总共卖了75块,那时我们三个暑假所有的花费。那个暑假,是北京奥运会,我们三个没有看过一眼,其实也没有电视可看。很多类似的事情,直到我上高中才有所好转。

一直以为,这些不会给我留下太多印象,事实,无论怎样,都已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没有说起过,不代表没有想起。每个假期回家看到爸爸妈妈忙碌的样子,听着我讲外面不一样的世界,我总会有怜悯之心,总觉得他们的生活叫生存更为合适,他们不是没有努力,只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挣扎在生存的边缘。妈妈的世界很小,以我家为圆心,她的世界就是一个半径30公里的圆心,那里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叔叔婶婶,圆心是我们姐妹三人。曾经想过妈妈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不知道现在是公元多少年,她从来没有这个概念,因为没有生男孩,她一直被家族的人歧视,直到我和姐姐考上大学,她的地位才有了变化,她的人生,就在病痛中磨练,但是,她是我最爱的妈妈,无论她的世界多大,我想让她在自己的世界的圆心里过得开心健康。

在学校,我去图书馆,去兼职,去旅游,学舞蹈,我想尽量去弥补年少时的生活带来的缺憾,边走边怀念,为了记着他们,记着那片土地,想要更好的反哺他们,给他们更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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