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祭_zzz
“初次廊下见你,一点相思几时休,
我在十里亭处,匆匆画就,
以落花诉情,画你的青衣白鸟,
又在金銮相逢,
不知等了几春秋,我在月初竹下,
妆容扮就,以春心相迎,
扮我的眉间温情。”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看着这傲视天下的明月,听着汩汩流水清朗的笑,我轻声呢喃。尽管尽量忽略这十五耀眼的月光,但还是感觉它在燃烧我的眼睛,让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痛,似乎执意要逼出我的两行清泪。
记忆中,我被抛弃过很多次。
那年,鱼母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她说我不属于这里,她说我天性本凶,属恶物。
那天,鱼父将我丢弃在我第一次被丢弃的地方,我死命地拉扯他的衣角,我哭喊,我吵闹,我大声唤着“父亲”。一切都换不来鱼父的一个回眸,养育之恩也终抵不过不是亲生的落寞,抵不过一个梦的虚实。
我知道,我又一次被抛弃了。
我是一条未成形的鱼,我的左脸是一块黑色丑陋的鱼鳞,书上说这是厄运的象征,书上说这种恶物只会带着它的主人和一切相关的人堕入轮回。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这冰天雪地的的隆冬,雪里是我扫过的尾巴冻下的沾着血丝的鳞片,还有我的血脚印,四处弥漫着黑色的血腥气息,我想后面的魑魅应该很享受这份愉快吧。我知道我的血液已所剩无几,可能在我成形前我的血液就要流干了。
清泉缓缓流着,脚步声清脆而悠闲,笑声深沉而爽朗,清水的眸子清澈无瑕,摄人心魄。我一头扎进清泉的泉眼,期望那片黑色而澄明的角落可以洗净我身上恶心的血腥气息,让我在这一点一滴血红色的流逝中消逝,让我最后死在这月夜的宁静中,让这清水一点一滴渗入我千疮百孔的鱼身。
“你好,我叫清水。”
我睁开眼,心中有些不耐烦,居然连这最后的静寂都要打断吗,可不知为何,脑海中居然闪过一丝庆幸。
我睁开虚弱的眼,轻轻拂开周围泛着血光的泉水,眼前是一团水影,和我一样不成形,但是他的眸子明亮有神,像极了十五的月光,他的声音清朗爽快,就像从山顶流下的清澈的泉水。
我勉强地笑了笑,“你好,我们是不是见过?你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啊,你别说话了,你先止血吧。”
望着他望向我的温柔的眸子,让我的头阵阵作痛。我呆呆地望着他微微上扬的眼角,心中有着熟悉的律动。他摸着我的头,用他的水影为我遮阳。
记忆中,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他陪我笑,陪我哭,陪我将春夏秋冬看成精致的轮回,他把只在极冬极寒之夜盛开的花环戴到我的头上,他笑着帮我抚去我嘴角的血色。
记忆中,我被抛弃过很多次。
某天,他有意无意地说他想出去,他说有人说他不属于这里,他想在成形之前看看这诺大的世界。那个早晨,他不告而别。
我淡淡地对着空气说,“你走吧。”
或许真的是外面太过于繁华,或许是当初一字一句的约定那么不重要,或许是你拥我入怀中时真的是梦,或许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走就可以一笑了之,或许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你真的没有放心上,又或者是我把你看得太重,是我太单纯,以为你来了就不会走。
泉水缓缓流着,冰雪已消融,只是没了流动的清脆响声,就像粘稠的泥浆,慢慢踟躇前行着,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跟着不知来自何方游荡的孤魂一直在水边行走。
“好漂亮的姐姐!”一个孩子用拿着棒棒糖的手指着我的背影朝着她旁边的母亲说。她母亲回头看了看我的脸,慌忙得抱着那个小女孩离开了我的视野,只留下一个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带来不祥的怪物。
记忆中,我被抛弃过很多次。
那天,街道上所有的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灼灼的烈日将我黑色的左脸烤得炙热,那个晚上,有俩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拖着沙哑的嗓音在我身后:“古书中的不祥之物,据说会代代轮回,不得超生。”
我知道,我被尘世抛弃了。
我苦笑着,是吗,一生下来就注定被遗弃吗。天下之大,没有一处我的容身之地,只有那个眸子清亮的少年,曾陪我走过一段岁月。
今晚的月亮真大,还是那么明亮,只是平静中多了许多不安,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深林中不时传出鬼魂的脚步声,只是他们从不靠近我,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模样,只知道他们爱闻我身上的血气。除了他,只有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会一直在我身旁。所以,我顺着他的气息来到这,我闻到了他逐渐浓烈的气息。
他的眉眼清秀,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我不记得他的样子,忘记了他的脸庞,只认得他出神如月光的眼眸。清水缓缓流淌,像是在唱着一个凄婉哀转的故事,好像在诉说着一个个难以启齿的心事。
月光刺眼,我伸出我干枯已失去血色的右手去挡住那光,以至于不让这光再灼伤我模糊不清黑白眼球界限渐失的双眼。
我用树叶遮住我黑色的左脸,混沌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倒映着的影子,我的眉目清秀,我的桃花眼像极了一个人,右眼角微挑,我似乎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顺着这条小溪一直走,我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抬头的时候脑海总是闪过他的模样。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我清晰地听到夜里的魑魅在我耳边唱歌,我触摸到了寒夜刺骨的冰冷,我闻到了身后的血腥气息。
我缓缓地停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几个那样的轮回,可是,我现在连抬起双臂的力气也没有,仿佛总有什么在从我的身体中抽离。我躺在原地,无力回忆,无力思考,无力明白我是谁,我闭上混沌的双眼,任冰冷的流体穿过我的身体。我的意识在一点一滴地散失,冰冷的夜毫不留情地戳透我最后连续的血管,任血丝在空中画成一道乌黑色的玫瑰,我的灵也被暗夜中的幽魂偷走。
我站的地方,除了那个顽固的记忆,已经不剩什么。
记忆中,我被抛弃过很多次。
我闭着眼,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她不属于这里,你看那个黑色的印记,是万恶的象征,靠近她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在暗夜中尝尽轮回。”我不明白,我想辩解,但我已被这黑夜的寒冷困缚,被这冰块冻结。
某天,或许是命中注定,有人将这暗夜凿穿,他们将我遍体鳞伤的鱼身小心翼翼地放进暖和的包裹里,我的周身逐渐温暖。
我睁开雾蒙蒙的双眼,一对慈祥的夫妇对我讲:“从此,这里就是你的家。”
记忆中,我被抛弃过很多次。
当父亲丢下我的那刻起,我察觉到我身体的异样,我的血液会止不住地渗出我苍白的皮肤,我喜欢在暗夜仿徨,我能听见孤魂野鬼的窃窃私语,我的血可以盛开成一朵乌黑的玫瑰。我拼命地抓住鱼父的一衣角,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记忆中,我被抛弃过很多次。
前方,有一个人站在微风下,一袭白衣,目光如水。他向我走来,我听到了血液的律动,我在恍然间看到了他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