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的高铁上,静下心来,有一个人出现在脑海里。
每次回家,都会经过他的门前。以前失去联系时,曾好奇和幻想重新相遇会是什么样子。很多次想停下车,进去看看他。
有一次,我拍了他门口的门面照片。回去后一个一个打电话,想问别人是否认识他。没想到打通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他。聊了聊彼此这么多年的过往。他好奇我的工作稳不稳定,好奇有没有养老保险,然后他就很宽慰,好像只要有了这些条件,我就无忧无虑。
他发自拍照给我看,问我帅不帅,我没有办法说谎。浑浊的眼神,面容疲惫不堪。年轻时的机灵气荡然无存,就像一只苍蝇卡在喉咙。我委婉地说了实话,他说了一句,你大爷的,就没理我。
18岁,和他认识。在北京时,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在我独自支撑的那些年,他也不过是一彷徨求安稳的青年。他哥哥曾惋惜我年纪轻轻就这个样子了,他对他哥哥怒目以对。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出走。不要一览无余,我要未知的生活。
刚回来时,经过他门前,发信息给他,让他站在门前,车经过时可以看一眼。他说正在和老婆打架,真的动手嚒?他说真的动手。他没有出来,说不想让我看见他。临走时,又经过他门前,他开心地说,刚买了新车,我说那你送我吧,他说等会要出去忙。
一段过往,决定我近十年的过往,就这样不带一点念想地随风而散。我所追寻的未知带着我一直向外,我的获得已经赢得家人的肯定,爷爷对爸爸说,你天分最不好,你的儿女却是最有出息的。爸爸一直念叨着我句话。为了被承认和肯定,我和弟弟以不同的方式奋斗着。
时至今日,爷爷的这句话却让我特别心酸。爷爷的儿孙们,只有我和弟弟飘的最远,一个上海,一个北京,别的兄弟姐妹都在家附近的城市定居。
重新回到自己,好好爱自己吧,不要无意识的生活。承认自己的伤痕累累,不要故作坚强,不要装作看不见。
昨天,看了孟想的视频,她和我想象的一样,一点也不陌生。回去以后,我也要做一个仪式,找很多纸条,写下自己的所有身份,然后把它们全部烧掉,然后再看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现在也隐隐觉得,我是地球大地上的一个生命,不要蝇营局限在自己的身份里,让自己心力交瘁。
生活的真相,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心里开始有些放松。生命不止,探索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