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年少的他曾经挚爱也挚爱过,相信过生活啊,
是的,他也曾经热爱过生活,至少在某一刻。
但随后,迸满腔的热爱转瞬即逝。《新旧约全书》,梭罗的《瓦尔登湖》,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得小说选》和那个孤独的人,在隆隆的列车行进中,被钢铁的轴轮碾压的尸骨无存。
“不同的青春,同样的迷惘。然而,青春会成长,迷惘会散去。黑夜过后,太阳照常升起!”
他曾经坚信黑暗过后的黎明,
在西班牙满是尸骨的战场上无畏的前行,在破晓前的黑夜与群鲨抗拒,
然而,拿起那把年代久远泛着铁锈味但依然锃亮的猎枪瞄准自己的头颅上时,他却想到过那个拖着鱼骨上岸的老人吗?
“凡具有生命者,都不断的在超越自己。而人类,你们又做了什么?”
他曾比肩上帝,自诩超人
悲悯的俯瞰众生,但当他在都灵大街瞥见那只遭受毒打的驴子时,他重压之下的心崩溃了。
生命的最后,神志不清的他,饱受折磨的她,望着妹妹伊丽莎白·福尔斯特·尼采憔悴脸庞的他,会想到过他曾仰天长啸过的那句:
“凡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呵,天之骄子们啊
热情的迸发和短短的几行韵律文字根本,根本抗争不了生活的黑暗,天真的诗人们自以为咏出几个字符,就获得了生活的全部真谛。
但,
无助而绝望的灵魂最终选择,也只能选择粉碎肉体来结束被生命之轻赋予的痛苦,自杀,相比生活这个宏伟而沉重的命题相比,实在是太过于苍白和幼稚。但滑稽的是,人们偏爱戛然而止的生命,而对隐忍者,活下来的隐忍者,承受者,选择了忘却。
所谓的硬汉,所谓的对生活的热爱,所谓的激昂文字,热血满筹,只不过是在死神收割生命的间隙中,像未成熟的稻子一样自傲的挺立,你们根本没有看见那挂着血的刀廉,这才给了你们所谓坚强和不屈的勇气。当那双干枯的双手抚慰完血色的镰刀时,当黑袍子下乌鸦般的双眼扫视一周发现了你的存在时,当他步履无息,不紧不慢的向你走来时,又有多少天之骄子选择撕裂自己,作为痛苦的解脱?你们都不敢正是他一眼吗?
“世界不是在轰隆隆的巨响中结束的,而是在一声————”
“死神喜欢蹑行”
黑夜之下,黑暗之中,有一颗手抓住了你的心脏,于是,你投降了,文坛陨落一颗明星,世人一片哀叹,诚然他们不懂你,不了解你激情文字下的绝望,不了解你在平淡中的窒息,不了解你突破囚笼的渴望,不了解你被生活紧紧地裹挟,强暴,再把你的衣裳扯的撕烂,扔在历史的大街上,让世人观赏你那如胴体般的思想的现状。
与其说是赐福,不如说是诅咒,上帝的戏子们啊,潮起潮落。
肉体的痛苦是可医的,即使失去了腿,也可以拄拐,失去了手,也可以站立,失去了光明,可以触碰,五官全失,也可以在思想中驰聘,
情感的痛苦是可愈合的,失去了挚爱,顶多是心裂了一道缝,失去了父母,你也会在嚎哭中振作,纵使体无完肤,时间自然会重塑你的钢铁之躯。
文明的痛苦是可以被掩埋的,成吉思汗的铁蹄,希特勒的奥森维辛集中营,土耳其下的亚美尼亚,早已被固定在苍白无力的文字中,我们再也感受不到,只能通过泛黄的纸书略知一二,剩下的,就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中逐渐消逝。
而被赋予的痛苦,在平静生活中突然袭来的痛苦,在你聚焦于诗词,文章,理想,伟业,日常,美景,饮食,填报志愿,每月房贷,子女教育时,沉醉于琐碎,沉醉于生活时,在你耳边响起的痛苦,那种突然发现自己被困住的感觉,
无音,无由,无果,无终。
“嗯,自杀吧”
他们早以通过写作惊恐地发现了。
因为,面朝大海的,远不只有脚底下的春暖花开,还有那隐藏在地平线间穹宇般的海浪,吞没你,只需片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