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天完毕,下午六点多,我总算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虽然是下班高峰期,可因为周末,车上不算挤。我的身体就像手机没电的状态,人软绵绵的杵在座椅旁边,手努力抓着车顶的吊篮,两只眼睛打盹,耳朵听着电子报站名,现在,我只操心公交车别把我拉过站就行。
昏昏欲睡中,又上来了一波乘客,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站在我的背后,身体挨着紧紧的。车缓缓启动,我依然闭目养神。不一会儿,这两个女人的聊天就打扰了我的世界。她俩夹裹着我,以至于我不想听,也得听,于是,她们俩说的每一个字,就像键盘敲击着,哒哒哒,一股脑地全都顺着耳朵灌了进来。
“搞一次这样的活动,就要走一批人。”说话的女人声音有点沙哑,语气显得很气愤。
“好像都这么说。”另一个女人附和一句,她继续说道,“我才来不到一个月,听你们都这么说,感觉这个活动好恐怖啊!”听出来了,这是个新手。
她们的对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活动。
“一搞活动,早上就得八点上班,晚上十点才下班,整整站一天,就光这个熬你能受到了吗?”沙哑女人开始给新手絮絮叨叨,揭露活动内幕。
我思量,我绝对不能。
“搞活动,就让你卖卡,每个人有分配任务,一天你最少卖掉多少卡,完不成任务,就要扣钱,你说,咱们是挣钱来了,还是扣钱来了!”
“是呀!”
“这都不说,你卖卡就要走出去,待在店里哪里有客户,你出去是不是要坐车,车费不报销,还没有一毛钱加班费,你说你有干劲吗?”
“这怎么能行!”
“还有,你卖不掉卡,回来要接受双重惩罚,罚钱加体罚,男的罚做几百个俯卧撑,女的做……”这时,报站器不合时宜地响了,女的体罚做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说,你辛苦跑了一天,回来再罚你做几百个,你身体能受到了吗?”
“还这样呀!”
“我听说,有些人,为了把卡卖完,都到晚上一两点了,还没回家。你想想,你要给客户挨个打电话,联系业务,联系好了,再给客户送卡,时间来回耽误,一天能卖几张卡?还有,电话上给客户说,卡是免费的,给客户送去,又让人家掏钱买卡,客户破口大骂,你还得忍着,唉!求爷爷告奶奶,太不容易了!”
“啊!……”
“所以,活动结束,会走一大批人!”
“照你这么说,我绝对是公司第一个裁掉的。”新生笑着说道。
“啥呀!这走的一批人,不是公司裁人,是干不下去自己走的。”
这时,车靠站了,沙哑女硬挤了一下,从我身边挤过去,“我到站了,先下车了!”她说着,已经跳下车,车上恢复了安静。
此刻,窗外,华灯初上,广告牌上的霓虹灯,就像镶在城市这条华丽的外衣上璀璨夺目的钻石,虽然闪闪发光,可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却暗藏着芸芸众生的苟且,为了活着,谁都活着不易,那些心酸苦累,彼此都差不多,只有触到日益憔悴的心,才正真能体会到。
为了活着,每个人辛苦都不同,可本质是一样的。比如,卖早点的要起早,摆夜摊的要熬夜,种地的大爷要拉犁沟,写文的人要爬格子,做生意的要周旋应酬,学生没考好,还要罚抄多少遍课文呢!试问,谁的路上,没有凄风冷雨,所以,活着都不容易啊!
以后,请对那些搞销售的人,客气点,哪怕拒绝她们,也婉转一点,确实,她们真心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