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八十岁时,一定要比一场球啊,看那时谁是赢家。”我和球友们相约一场八十岁的球赛。呵呵,如果,如果真的有那场球赛,我们五个老妪站在球台前,面对面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一直为自己的这个倡议自豪,我相信如果那一天我还在,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我倡导的约定,我也一定会拿着我的球拍去赴约。
里约的奥运会,我们五个不还在乒乓球决赛时,在微信上赌了一场谁输谁赢的球赛吗?呵呵,我赌赢了,赢了输者那么大、那么多的红包。我想,八十岁时我还会赢,你们信不信,嫂子(因为是单位同事的爱人,我们称为嫂子)、二姐、三姐和五妹(我们虽是同事,但后来打球时以姐妹相称)?
我们的球缘是七年前五一节前后开始的吧。那时,我刚刚来到教育局,每天中午就在食堂吃嫂子做的饭。慢慢熟悉了,闲聊起爱好,知道彼此都对乒乓球感兴趣。嫂子说在单位前院有一个乒乓球室,有时有男同事去那里玩儿玩儿。我忽然来了兴致,跟嫂子说,我们也去那玩儿玩儿吧。就这样那个中午我们拿起了球拍,这一拿便是七年。我和嫂子每天中午吃完饭,就去球室乒乒乓乓一通,周围极静,我们却不觉困意,直到上班时间。那年我四十岁,嫂子四十五岁。后来我们打球的瘾不止中午,连下班后都用上了。偶尔有几个男同事也去玩儿,我们就站在旁边看门道,等他们打累了我们再玩儿,趣味不减。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我们天天从三姐的办公室门前经过,她注意了我们,有一天也悄悄地来了球室,站在一旁观看,也许是我和嫂子的热情感染了她,她也开始跃跃欲试,我们当然欢迎新伙伴。球室的笑声更多了。三姐幽默诙谐,我爱逗笑,从此我俩不但打球,还成了斗嘴的冤家。友情就在这斗嘴中油然而生了。好像一种默契,有时工作累了,我也不由得往球室遛达,经过三姐的窗前,一个会意的眼神,我俩就偷偷溜进球室玩儿上一会儿,怕笑声传远,常常捂住嘴憋弯了腰。
那年的冬天,我出差摔伤了腿,三姐发来信息“腿怎么样了?怎么那么不小心,该打!为了保证我球友“老伴儿”的质量,你必须好好养伤,快点恢复啊!”呵呵,暖心的感动。源于这份温暖,渐渐在心里拉近了距离,猩猩相惜的心就这样生出了。二姐的加入是第二年的夏天吧。至此我们开始了“四大金刚”的每日“球赛”。
刚刚起步的我们,兴趣极高,恨不能马上提高技能,能够互相多打些回合。夏天,活动板房做的球室,活像汗蒸馆,几个人轮流打下来大汗淋漓。还有添乱的蚊子,稍不留神胳膊腿上都是包,这也阻挡不了我们打球的兴致。后来我们插上电蚊香,摘些墙角的薄荷叶,从不放弃“战斗”。一种痴迷,与年龄无关。有时还废寝忘食,每每此时,我们就相约去吃路边小店,边吃边聊些闲事,兴起时要上两瓶啤酒。四个中年妇女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无忧无虑,好在各家的先生都大力支持我们的健身活动。哈哈,这大概也是因为打球转移了我们跟他们的更年期大战吧。无私的情谊就在这些夜晚疯长起来。
活动室因为我们的霸占,也因为我们的笑声吸引来更多的男同事,有几位是单位的乒乓高手,还在县里拿过冠、亚军呢。我们为了提高技能,常常谦虚的向他们请教,玩笑的恭维逗趣,一来二去,我们有了一群陪练的师傅,打球成了更加有趣的事情。有了这群师傅的指教我们的球技真的是突飞猛进了,骄傲的情绪也开始膨胀了。第二年五月,县里组织乒乓球比赛,我们几个追着几位师傅要求报名,信誓旦旦的说,“我们开眼的同时,说不定还会得个大奖呢,绝不给师傅们丢脸。”。哈哈,几个中年妇女像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师傅们经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答应带我们出征。
因为要参加比赛,我们四个练得更刻苦了。逗笑的声音少了,切磋球技的时候多了。我和三姐学会了扣球,嫂子和二姐的推挡、防守能力大大提高。终于出征了,我们兴奋的像要逗架的公鸡,猜想着会遇上怎样的对手。第一次参加比赛,真的很紧张啊。
赛场在一所乡村学校。我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上去沉稳干练,打球也不急不缓,沉着冷静,不扣不挑,没什么花样,但可以看出娴熟的技能,拍拍落台,推挡自如。我性子急,心里紧张,球被对方掌控住,很快就拉开了比分距离。看来稳的不行,就想试试刚学会的扣球,于是不断的进攻,突然的变化还真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偶有得逞,赢得围观者的叫好。三局下来惨败,但对那几个得逞被叫了好的扣球沾沾自喜。接下来的第二场遇到一个技术不高,但发球有绝活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心想回去好好练发球吧。再看二姐、三姐也如我般被淘汰,但仍激动不已。只有嫂子还在赛场上力拼,对手是个年轻姑娘,短发精干,听说是去年的冠军。嫂子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还真是把对手唬住了。第一局的比分没拉开距离,我们欢呼助威。也许是很快被对方看出了破绽,接下来秋风扫落叶般结束了后两局。我们哈哈大笑,与冠军打对手虽输犹荣啊。
比赛归来,我们并没有气馁,找不足,练技术,反而更卖劲了,连师傅们都被我们感动了,说好明年继续带我们出征。我们又开始了打球逗趣的日子。我们几个是那么个性鲜明。嫂子,爽快热情。二姐安静沉稳,常以出世之道为人。三姐谈吐智慧幽默,常逗人发笑。我在他们眼里阳光、开朗、热情、不拘小节。我们性情不同,我们喜欢打球,我们最终还是喜欢了在一起的快乐。如果哪天谁有事没来打球,我们定会相互询问,神情略带失落。如果定好的一起吃饭,突然少了谁,那兴致就少了四分之一。我们开始邀约一起去游玩,我们开始关注彼此的心情和事情。谁家的父母生病了我们一起去探望,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我们一起庆祝。
转年的五一又来了,我们又开始为出征做准备。我们的师傅们同样被我们的快乐感染,我们一起打球,一起聚餐,一起 打趣和玩笑,像一个大家庭。
县乒乓球赛定在乡村的“神然生态园”,我们一起乘车前往。在这片自然的园子里,我们在桃花绽开的桃林里尽情拍照,在小河边散步打趣,白杨林、金银花地,洒下一片笑声。我们互相打气,给师傅们观战助威,我们的气场超过了球技。最终二姐得了亚军,嫂子第三,三姐第四。我们还得了团体奖杯,师傅抱着奖杯爆笑的照片至今还常常拿出来翻看。我们成了意料外的黑马,出尽了风头。我们跟一直是县里冠、亚军的对手彼此不服气的相约明年再战。一场玩乐,竟因比赛开始了有目标的竞赛。
呵呵,再打球时,我们谈论更多的不再是斗嘴的玩笑,而是球技和赢球。我们一起揣摩对手的打法,一起相互观察彼此的优势和劣势,在切磋中球技还真的长了不少。
后来我们不再满足自己关起门来打球,为了打开局门,走向外面,开阔眼界,交流提高,我们约来了比赛时认识的一些球友。以球结缘,渐渐由对手变球友。又是转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几个停止了中午的打球。嫂子做完饭没了对手,很是寂寞,于是拉来了每天中午在局里吃饭的五妹做徒弟。五妹天资聪颖,上手很快,一年的大刀拍练习很快追上了我们,在转眼的县乒乓球赛中又成了黑马,夺得了亚军。
春天里我们一起去城郊采摘桑葚,一起参加市里的乒乓球赛,我们成了一个牢固的团体。有时我们就在嫂子为我们做饭的厨房里摆桌聚餐,边打球边吃喝,我们的玩乐口号成了“一个都不能少”。在市里的比赛中我们遇到一群精神矍铄的老年妇女,赛场上我们姐几个都不是她们的对手,我们感叹,学无止境,健身和快乐无止境。我们相约,老了还要打球。
转眼我们五个姐妹一起玩儿球七年多了,我们是一群愿意将玩儿乐进行到底的人!
哦,那年那月可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