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文字了”

读书以来我的习惯一向是晚睡早起,一直持续到现在。

之前有写过这样的文字:

最喜欢的还是一边塞着耳机听喜欢的歌一边要么读一两本书做笔记、要么在电脑码字行文的感觉,尤其是在深夜,所有的感官都处于最敏感的点,自一朵花、一滴水都有所感悟。这种零碎的小乐趣,别人听不懂。

熬夜在一定时间段内的确让我获得了很多,例如专属于自己的宁静时段,可以看书写日记,做一切自己愿意做的事,例如白天未完成的功课,例如笨鸟先飞地比其他同龄人更早一步预习复习。

对于熬夜,最深的记忆在高三。

就目前20年来的不长不短的人生当中,理智最为清醒,价值取向最为清晰的时段,当属高三的最后四五个月。

由于之前经历了太久的抑郁跟混乱,在思想一瞬间通透顿悟的时候,恍然大悟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错过了那么多该做的、却始终未完成的事。

于是,开始了漫漫熬夜历程,每晚不到凌晨两点半是怎么也不肯上床睡觉的。而每天早晨五点半准时起床也是一次也没落下。

凌晨12点是一天中最痛苦的,整个人处于深度疲惫困顿当中,眼皮一粘在一起就可以昏昏睡去。

甚至有好几次坐在家里的椅子上,在极度的困意当中,生生倒下去头狠狠撞在了桌角上。

可即使是肉体上突如其来的痛苦也不能弥散我的疲惫,最多只换来一顿迷糊的清醒。

精神上的痛苦更折磨,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我会狠狠责备自己并抽自己一耳光,自我警告正是从前的不争才导致现在的费力吃力。

活该我知耻而后勇。

半小时后,深度疲惫会褪去,思绪稍微清晰,然后继续跟书本厮磨。

我那时最差的成绩已经到了年级一百名开外,但自打“开窍”以来,我一下子进了前五,且每回都列于前列。而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和累,这实在是一段与梦想最接近的闪光的岁月。

即使现在我依然熬夜,也永远体验不到当时那样一种神圣无比的峥嵘岁月感了。

当时的矛盾在于是否自己会被高考体制所淘汰,可是到现在,我也陷入了一个矛盾,一个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迟早会面临的矛盾。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是法律专业的学生,半途从文学转入法学,并不具有多少优势,因为负担着在相同时间内比其他学生更多的课程以及更紧张的作息。

我不能跟别人一样,可以睡一个饱饱的觉,而是每晚都要像高中一样坚持上晚课,打卡,周末也将不会有时间去春熙路淘一淘衣服。

接踵而至的司法考试,它也并不会对我格外优待。

我没有时间和你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玉林路的小酒馆都只能远远抛在脑后,

直到所有灯都熄灭了我也不能从国际私法民法刑法中抬头。

我心里一开始也是拒绝的,真想扔个法槌出去以示委屈。

做公众号始于十一月末,很简单的想法,写自己想写的,小众就好,偶有人看足矣。取名“小窝”,傻得要命,因为原本并没有做得光彩照人以昭告天下的想法。

第一篇小说,提纲写在期末复习笔记本的一张破纸上,潦潦草草,但想法来得快,在离期末考试不过四五天的日子里,行文、码字、修改、选图、排版几乎一步到位,一气呵成。

第一炮成功打响,因为它,有大号来找我申请转载,从他们那里我得到了更多的肯定与赞扬。

苦也是有的,尤其是写《就当我,不曾来也没去过》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快成精神分裂。

在这一篇小说初稿完成时,有个别粉丝不满意,让我深深自责,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天凌晨两三点我发了一篇极具负能量的文章到朋友圈里,是许多个压力重重的日子之后的爆发,不过很快我就删了。

熬了许多夜,饮食三餐紊乱至极,黑眼圈逐渐掉到了锁骨上,终于看到自己的小说,慢慢从一堆零散的文字当中孕育、变化、成形,长成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躯体。

在我看到有人说被感动到的时候,在我收到了第一笔打赏的时候,有更多的人说“加油”的时候。

即使过程很痛苦,充满了焦虑,但我是真的不后悔,用满腔热血去做好一件自己热爱的事。

从那时候起,我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写着玩的,我是认真的。

专业学习跟兴趣爱好之间的矛盾,看上去挺傻逼的,然而也真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古人说术业有专攻,不出所料的话,未来我要靠专业吃饭而不是爱好。

就算靠兴趣爱好吃饭,那么,对于打算以文字为生的人,你有什么样的建议?

网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有灵魂有才华的人想怎么写怎么写——可能富,可能穷;

没灵魂有才华的人去做编剧——肯定富,至少中产;

没灵魂没才华的人去做公务员(秘书类)或者好企业(宣传科类)——稳定,而且说不定可得天下。

说法有它的道理也有它的偏颇之处。

第一条看上去说了跟白说一样,但也阐释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以及:不成功,即失败,没有中间。

并且,成功的往往并不是那些大多数人。

想靠文字吃饭的人很多,吃不吃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才会有大多数人下结论说:

“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文字了”。

平心而论,我想成为一个以文字为生的人,但不想成为靠文字赚钱的人。写文章赚不了什么钱这是很现实的。用诗意的风花雪月去突围现实的洪流肆虐,这是一条成功率极低的道路,我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挤进这极少数的可能性里。

俗世烟火气,生活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并非琴棋书画诗酒花。

说得直接一点,再美的文字也换不来一平米房子。

所以我不希望,未来在日益飙升的房价面前我只能望尘莫及;

我不希望,在十年二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听别人侃侃而谈风光无限的生活,而自己只能笑笑附和甚至从此因为自卑从此直接拒绝聚会;

我不希望,在走进俗世纷争后,会因自身能力的贫瘠而被社会的洪流迅速击退;

我不希望,经济上的拮据成为我最大的命门。

文字也有它的浩瀚乾坤,但社会也有它的铁血规则。

如果有一天,我穷得捉襟见肘,食不果腹,却对你说:“我爱文字,就如同爱生命。”

你也会暗自发笑的吧。

天马行空的想法,连社会都无法给予回报与认可,如何让别人认可,如何让人不苦恼。

曾经的出世终会变得入世。

纯热爱文学的人,最多也只会从韩寒变成郭敬明,包括韩寒本人。

“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风一吹甚至不用风吹,走几步就散了。”

诗意也要搭在稳固的现实基础之上,没有物质的任何东西都是空中楼阁。

图片发自简书App

在理想与现实中间,我的确矛盾过。尤其在自己专业学习尚缺的时候,关于未来的种种彷徨涌上思绪,我也想过放弃写字。

我想过,大不了我不写小说了,我改写鸡汤,又有人看又有钱拿,我又不是傻。

我想过,大不了我搁置不写了,爱取关就由你们去吧,我再也不想熬夜了。

我还想过,大不了我不写公号了,我把号卖了得了。

我一天想过1000次放弃。

就在此时此刻,“简书”提示我又收到了几笔打赏,还有之前两篇投稿后便如石沉大海的文章,也在此时被收录了特别专题。

我并没有欣喜,而是怀疑坚持的意义。

薛之谦说,他卖服装,开网店,成为段子手,是因为他想红,他红了,就有更多的人听他的歌了。

我们都说,不忘初心,不想被世俗浸染。

我们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改变,就是想要维持胸膛中那颗三寸之心的不变。

于是我知道了,没有现实基础,我便不能在失意过后肆意买醉,一伸手就拥抱一整个清凉的夜;我便不能有压力时随意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便不能强大到提及伤害过我的往事时,能以一种风轻云淡的态度一笑了之;我便不能骄傲地站在看不起我的人眼前,仗着金钱或地位,牛逼闪闪地映衬出他们一脸黯淡。

因为如果不努力,什么都是南柯一梦。

可是如果不涉足公号,没有文字,没有这20年来唯一保持下来的热爱,我的人生返回它最初一波不起的轨迹里,貌似没有多大影响。

除了,会在某个午后,看见阳光洒在刚晒的被子上面,心里泛起一股心酸和遗憾后悔。

我不是上帝,无法用圣人视角来谴责现实和功利主义。

可我想分享一位为了做公众号辞掉工作的朋友说的一些话:

百感交集的心情,都是真的了。我不知道你看完还想不想做这一行,还羡不羡慕作者,没有什么自由职业者很自由,尤其像我这种快要交不起房租吃不起饭的。

真的又穷又矛盾地一直写着。

原谅我,真的没活成你希望的样子。

我不太好。

处于现实中的理想,寿命或许很短,只不过我们都是在摘一片苦心酿一滴甘甜的蜂蜜。

对于我们来说,如果理想的实现能够让我们在实际生活当中享受到一点点的惬意,甚至得到可以暂时慢下来生活的资格,那么就是理想最大的意义了。

最后,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愿我们都在生活的理想中,得到理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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