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在山上,孤零零一座房子。像一座庙。修得道不同。
室内十分平淡简素。除了画、还有画得青花瓷瓶子,剩下的是石头和木头。还有空旷的足音,自来水抽水声。
为了屋里冷,填了一道月门,曲曲折折,每个格子里都能见到人迹罕至的风景。
不过也是素笺蓝瓶子。瓶中插一枝枯掉的荷叶莲蓬。
院中野草丛生、石头、水池、褐红发亮的水缸养着睡莲。
从春到冬,绿草慢慢干枯,睡莲、紫碗豆开过,天竺粒子一颗颗红得发亮。草荒没了,石头一个一个露出孤零的样子,池中水结了厚冰,金鱼是慢了。山居的冬天,冻得拿不出手来仍然坚持不懈画画。
南面临海。顺着山坡的野树丛望去,海岸旁的岩石、曲折的路、蓝天。令人充满疑问。
这里以前,一百年前,一千年前,是什么样子?
这块石头几百年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甚至这座山、这片海、海岸、山和海的曲线
一直拍击着岸边的海浪,
一千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吗?
山在这里、海在那边、遥遥相望。
世上的美好的事物都会消逝溶散,时间冲刷出温柔的海岸、风修剪出山的形状。
时间浸出画的颜色。
渐渐发黄的纸、变淡的彩色、只有手艺人的温度,留在纸张上。
时间久远,五百年后,也许有一个人,穿过时光惊叹。哦,原来那时,有人有那样的思想、画这样的画、灵魂这样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