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even
电话关机,phone is alright 。
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李远生呆呆的叹了口气。
站在人来人往的shopping mall ,他望着溜冰场出神,眼前不断晃过飞速滑动的人影,让他回忆起之前跟同学在这里打闹嬉戏的情景……
青春,原来可以在一瞬间远离。
他朝着一个临时搭建的T台走去,T台周围整齐的摆放着靠背椅,可以在那休息。
刚刚坐定,音响骤然炸出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各位!顷尚名牌时装的现场T台秀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该品牌著名的设计师天上小姐会亲临现场,欢迎各位莅临观摩!”
“哈,原来是服装秀”他自言自语。起身想离开,不想被活动推销员拉住了“这位先生,坐下看看吧,我们这个牌子是全球顶尖品牌,您参加的话有礼物拿喔。”
看着推销员殷勤递到他面前的水,他犹豫了一下,仍然坐了下来。
那句“有礼物拿”让他想起林天雨对他说的话。
她说不会放弃自己,还说要和自己结婚,可能吗?就算是结了婚也不会快乐的吧。
神游着,这边一些穿着名牌时装的人已经陆续入场,不过他们都落座在靠近T台的嘉宾座上。
表演开始了,那些嘉宾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说着话,目光并没有在模特身上。
李远生看到那些“衣不蔽体”的美女美男们,只觉得可笑:时尚神马的果然是浮云啊……
但也许是累了,他一直很服帖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免费的饮料,直到表演进行到最后。
“下面,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设计师天上小姐!”主持人的声音好像忽然被门挤过,都有破音的趋势。
台下那些披着名牌的人也纷纷起立,目光投向T台。
期待,是此刻的情绪。
李远生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的跟着看了过去。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似乎穿着黑色的西装,不过被站起的人群挡住了,看不清楚。
人由远及近,远生看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女人,穿着合体的雪纺衬衫和黑色闪光面料的燕尾服,黑亮的发束成马尾,柔顺的垂在脑后。
一般来说设计师的出场都不会抢模特的风采,但这个是例外。
她夹在两行模特中间,依然是众人的焦点。
她鼓着掌,频频颔首,粉柔的嘴角带笑。
似乎感到什么,她忽然看向李远生这边——那是一双略带灰蓝的眸子,和她的笑容不一样,里面藏着一种尖锐的冰冷!
李远生撞进她的眼眸,感到那是一双利剑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退后几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在嘟嚷声中,他连忙道歉,急着寻路离开。
天上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男人在她的眼皮下逃开。
她盯了几秒钟,他惊慌失措的步伐,和单薄的身形,又扫了眼全场,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继续应付T台的热闹。
坐在星巴克的户外木椅上,李远生转动手中的杯子,被这夏日灼眼的阳光照得晃神。
“心情不好?”忽如其来的问询把他吓了一跳。
险些打翻了手中的咖啡,他抬头一看,更是惊吓——这不是刚才在T台见到的设计师吗?
“你好,我是天上 杜布朗德”她随意的在他身边落座,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只见黑色简约的卡片上,烫着金色的英文字母“TeeShawn Dubrand”
“TeeShawn”他轻声念,抿嘴一笑“翻译成‘天上’正合适”
天上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轻敲。
李远生一愣,觉得这个动作很眼熟。
这个名叫‘天上’的女人,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侵略的气息,跟某人很像的气息。
……不,但是又不一样。
慌乱的躲闪着对方冰冷而探究的眼神,他暗暗思索着:如果说天雨是燃烧的冰,那么这个人就是冰冷的火焰!
“你,在害怕我?”天上也在思索,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些悸动的感觉?身边什么金发美男没有,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
是的,她要弄明白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
首先,就是从一个触碰开始。
天上慢慢倾身向他,灰蓝的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搜索,
随着她的每一个眼神,远生都感到被蛇的舌尖舔舐过,
战栗,恐惧!一瞬间席卷了他,
“您……”他忍不住站起身后退,却一不小心被凳子腿绊倒,
闭上眼,等着砸在地上的悲惨下场,却迟迟没感到疼痛,
睁开眼,天上的容颜倒映在他眼中。
下巴尖挺,狭长的凤眼,鼻尖略勾,嘴唇是薄薄的,像是两片粉红的刀片;再加上她皮肤苍白,看上去就是一个薄情的人……
“咦?”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腰似乎在天上的臂弯里。
“天上小姐,不好意思~”他红着脸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搂进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啊?被搂住的李远生直发愣,第一次见面就被人非礼了?
“呃,那个麻烦您先放开我好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不想惹恼对方。
“……”天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通红的脸,显然不打算采纳他的建议。
“啊哈哈哈哈”李远生尴尬的苦笑着。
强烈的震动从天上的外套里传来,天上皱眉,不情愿的把人放开,接起电话。
“喂”声音冰冷低沉,把电话那头的小助理吓一跳。
李远生则松了口气,悄悄的挪动脚,再次逃离。
“什么……”天上回过头来发现人走远了,语气愈发阴冷“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咦?小助理傻眼的听着电话挂断,觉得自己的肠子一点点揪起来。
“我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小助理的内心顿时万匹CNM流泪奔腾。
疲惫的伸出手,拧亮灯,
灯光驱走了眼前的黑暗,却驱不走他心里的黑暗。
法院传来了关于他母亲的裁定书——十五年有期徒刑,
十年,母亲独自把他从10岁带到20岁也是10年,
此十年,彼十年,母亲老了。
虽然他恨过她,和父亲离婚,让家庭离散,
恨她做婚骗,赚昧良心的钱,让大家都过得不安;
可是她却没有用这钱去买过一件漂亮衣服,都用在了供他读书,给他买房……
如今她进了班房,自己却依然生活的好好的。
“妈……”匍匐在沙发上,他低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一阵干燥的疼痛灼烧着他的肺。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倒点水给自己喝,却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后脑勺与地板亲密接触,让他陷入了黑暗之中。
好安静,安静的像……坟墓。
我死了吗?
李远生伸出双手,看着自己苍白的在一片暗夜中漂浮。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这就是死的感觉?
忽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向前拉。
啊!!他吓得大叫起来,放开我!!
但那只手依然无情的,拽着他,没有丝毫的松动,
“放开我!求求你!”他挣扎着,手臂胡乱飞舞,冷不防拍上一个软物。
他睁开迷蒙的泪眼,刚才打到的是——林天雨的脸。
“怎么,是你?”他哑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
不在意自己被拍到的脸,林天雨轻轻撩开他汗湿的发。
“不高兴见到我?”她柔声轻问。
“不,我……”深深看了她一会“我很高兴,有你在,比什么都好。”
微笑着,林天雨俯身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饿了吧?吃点东西。”
李远生吃着林天雨给他打的粥,只觉得她温柔得不可思议,
既没有问他为什么关机,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她是很焦急的吧,却为了自己压抑着情绪。
“天雨”他呼唤着把饭盒交给看护的林天雨,
“嗯?”被呼唤的人回头,一瞬间果然没掩藏住眼中的焦虑和疲惫,然而,很快就恢复了溺死人的温柔。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走到他身边,握住他没有扎点滴的手,
“天雨,对不起……”他充满歉意的说“我……”
“别说这些”林天雨食指点在他唇上,阻止了他“你好好休息,其它的别想。”
“不!”李远生的语气突然有些激动,“我一直没有对你坦白家中的情况,我是个懦夫!”
“嗯”林天雨嘴角微弯“对,也不对。”
“天雨?”他怔怔的望着她。
“你是我的小远远”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懦弱一点又如何呢?我又不需要你顶天立地,你就做个糯糯的小汤圆,不好吗?”
糯糯的……小汤圆?李远生回味着这句话,脸颊顿时变成了天边的晚霞。
丢人!他愤愤的把被子蒙在头上,藏了起来。
门口传来响动,林天雨回头,看到医生走了进来。
李远生的主治医生看到林天雨,向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远生,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翻了翻手上的档案,对着还蒙在被子里的人问话。
李远生探头出来,小声的回答“没有不舒服,医生,我可以回家了吗?”
“嗯,没有不舒服的话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在档案上记录好,夹在胳膊底下走到林天雨跟前。
“借一步说话?”他用眼神询问着林天雨。
后者站起身,跟他一起出了病房门,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站定。
“周医生,究竟如何了。”林天雨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眼神里又带上焦灼。
“不用担心,他只是由于急性支气管炎发展成的慢性支气管炎,目前来看肺部很干净,没有病变,暂时不需要动手术。”
“为何会晕倒?”
“他有缺铁性贫血,再加上慢支,有时气血上不来,就会晕厥。”
周翔看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补充道“慢支这个病,有时严重起来会卡血,血管破损后,血液要是倒灌进气管就危险了,要随时注意观察。”
“好”她点点头,伸手将周翔的左手一握“谢谢。”
“别客气”周翔微微的笑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更斯文了“从我父亲到我,这都是应该的。”
“嗯”林天雨也露出一个微笑“子承父业,彼此彼此吧。”
与周翔告别后,林天雨回到病房。
李远生已经从病床上起来,手上拿着个大袋子。
“天雨”他甜甜的叫着“我们回去吧。”
她上前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抿唇笑道“好,先去办出院手续,然后回我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