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两生 命定 颠覆
主角:沈焱(陆归)、小春(言辛)
配角:林家谦、薛淑仪、陆锦时、蒋芝荷、顺子、十二、大庞、英嫂、庞叔
红泥寺街 、荔湾、小梁河
缘分是怎么来的呢?是随着前世的因缘,或是开始在今生的会面?
一切都未可知。
传说,梦是前世的缩影,而今生应赎前世的业障。
死亡会让人的记忆如金石般坚固,不腐不朽,不凋不败。
出逃并不顺利,小春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求了好久,司机才愿意送她去警察局。那个年代里,人人都自危,谁又愿意冒着风险去趟浑水呢?
刚进去,小春直觉想往二楼去,前台的招待小姐却喊住她说,“沈先生让我转告你,沈焱在打牌。”小春听了怕极,匆匆奔向二楼,可根本没有警察会接她的警。她躲在一张椅子后面,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缝隙里,她看见局长站在办公桌后面说电话,“是,沈先生,人在我们这里,没错,是。”那语气恭敬的让人错愕。
不一会儿,沈焱笑着冲进来,一眼就看到她。他慢悠悠的走过来,可她连站都站不稳。沈焱走近了,一把就提起她。小春开始哭,求饶道“沈先生,小春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沈焱还是笑着,人却靠近,差一点就要贴上她的脸颊。小春还在哭,沈焱往她脸上吹了口气,拿手捏住她的下巴“小春,我不是说过,乖乖呆在家里么?不要乱跑呀,你怎么不听话呢?还害我担心这么久。”
多日的恐惧聚在这一刻爆发,小春整个人如筛子一样抖,嘴里只会嗫嚅着“沈先生,放过我,小春再也不敢了……”
沈焱把她夹在腋下,出了警察局。局长和众警员一路把他送上车。他们恭恭敬敬的样子看的小春恶心的想吐。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沈焱一定要把她困在他身边呢?她只是想回家,想和家人团聚而已。为什么呢?
“沈先生。能放过小春吗?小春想回家……”她跪在他面前,脸上满是泪水。
“小春啊,我怎么能放你走呢?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沈焱坐在沙发上,皮鞋擦的锃亮,他弯下腰,一手撑在膝上,一手去握她的肩,“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他迫使着她去看他的眼。沈焱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海,沉的吓人。外界对于他的这双眼睛颇有传言,说是美的不行。小春不知道沈焱的眼睛算不算得上好看,但这一刻,她有些微微的晃神。
小春不知道沈焱到底看上她哪点?如果知道她一定会改。
一直跪到天黑,楼下五嫂她们几个也全部被顺子带走,施以鞭刑,是沈焱的家法。
“小春,英嫂她们是帮凶,二十鞭。你呢?几鞭呢?”沈焱站在她身后,宛若一只恶鬼。
他蹲下来,手却不停,一直伸进她的裙底,覆在她的屁股上,用力地揉捏。
小春之前不敢惹他生气,连哭都不敢哭出声,这下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她痛哭出声。思绪奔溃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沈焱是想要她的人。
‘沈焱,沈焱’小春从十四岁就遇上了这只恶鬼,从此一生不得安宁。
她一直不敢离开沈家半步,沈焱抓住了她的弱点。就好像蛇有七寸,家人是小春的七寸。沈焱死死地拿捏住她。
小剧场――上学
小春十八岁生日的晚上,沈焱喝了好几杯白的,又喝了两杯红的。喝的尽兴了,所以心情很不错。洗完澡躺到床上,他对身边的小春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他顿了顿,又说,“回家免谈。”
虽然回家还是遥不可及,但沈焱能这样说,小春已经很满意了,“什么都行吗?”
“什么都行!除了回家。”他的手摸呀摸,一直摸到她的腰侧。嫩嫩的肌肤,终于摸到了,手也不再乱动,就搁在她的腰上。小春怕痒,动了几下。沈焱却很用力地捏了几下,她又吃痛,不敢再动。
什么事情还没做呢?小春想起前几天出门看戏的时候,看到的几个女学生。她们其实和她也差不多一般年纪,穿着学生服,梳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她心生艳羡,支起半边身子,“沈先生,我……想去上学……”
“上学?”他俊美半挑,“我的小春居然想去当女学生了!”语气里竟然满是奚落。
小春气急,背过身去,拿脊背对着沈焱,“还说什么事都行呢?就知道不是真的!”
沈焱整个人都扑过去,罩在她的上方。他很热,一年到头都是热的。小春连忙拿手抵住他的胸膛。
“生气了吗?小春。”沈焱往她脸上吹了口气。“走开啦,你先起来!”他太沉了,整个人的重量压下来,她实在吃不消。
“沈焱!起来,重死了!”小春大喊。
“叫我什么!”沈焱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小春以为自己又犯了错,心里又没底,脸上的笑挂不住,连着语气弱了好几分,“沈先生……我……对不起……小春……”
“我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回答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不曾离开半分。
“沈焱……”她只好看着他的眼睛。
“小春,叫我陆归。不要叫我沈焱,我不是沈焱,叫我陆归,好不好?”他半是商量的语气,让小春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被吓得半死,这下更是一愣一愣的。
小春觉得沈焱绝对是个神经病,绝对不会错的。
“陆归……陆归……”陆归是谁呢?
经着这么一闹,她彻底睡不着了。旁边的沈焱睡得倒是挺好的,躺的四仰八叉的。小春敢怒不敢言,偷偷拿手捏住他的鼻子。沈焱透不过气了,微微一动,她连忙收回手,躺的毕公毕正。沈焱只翻了个身,抱她在怀里,又没了动静。
小剧场――赘述
有次沈焱答应放她出去玩几天,但鉴于他的旧敌实在太多,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所以一直让十二陪着她。小春宁愿是大庞也不愿意是十二,即使十二比大庞更受女孩子的欢迎,然而他那副臭脸她是吃不消。大庞是谁?大庞是庞叔的儿子。也算是小春到了沈焱这里,唯一一个认识的人。小时候,小春被父亲送到英姨那里玩几天,说是家里没空看着她,要英姨帮着看几天,这几天却成了几个月,几个月又变成了几年,直到现在。幸好英姨不计较,幸好那院里还有个玩伴,就是大庞。庞叔和英姨都是沈家的老伙计,东家照顾他们,分给他们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落。大庞很让着小春,一口一个“小春妹妹,小春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来献宝。但沈焱偏偏派的是十二。结果,玩了没几天,十二一直给她摆臭脸,还说,“女人就是麻烦,我还是喜欢跟着三哥。”小春回呛,“我还宁愿是大庞呢!谁稀罕你!”。十二跟着沈焱年数不算短,年纪却和小春差不多,也没交过几个女朋友,当下就被气的遍体生烟,却又奈何不了她。不管怎么说小春的头上印着沈焱专用几个大字。
他给顺子去个电话,人就不见了。到了下午,小春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十二不见了。小小的觉得有点内疚,以前她听大庞八卦,说是十二原来有个很喜欢的姑娘,后来跟着对家跑了,十二从此再没交过女朋友。小春心里暗暗懊悔,再不该,也不能把大庞拿出来说事不是。
自从她发现十二不见了,也没几个时辰,大庞就来了,说是顺子让他先来陪着,“三哥出差去了,回来的话就直接来这里。”在小春这一面,沈焱交代过,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他不在家就只管说出差去了。这几年小春对他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了点,干的什么事,做的什么生意,也不多问。出差就出差,她也没那个本事,管事还管到他头上了。既然沈焱不在,大大小小的事情顺子说了算。可是来的人是大庞,顺子肯定知道了,小春更觉得不好意思。“真的是……”小春回了房间,和下面的几个小姑娘说要休息会儿。她洗了个澡,倚在床边看书。书是昨天刚买的,讲的是酸兮兮的爱情故事。床边铺子厚的羊毛垫子,看那毛色也是泊来的。她光着脚,直接坐在垫子上。
是个老套的穷小子看上富家女的故事,新奇就新奇在是泊来的故事。穷小子和富家女一见钟情,可是偏偏他们的家族是宿敌。那女子说,我不在意这些事,咱们私奔吧!男子马上回应说,好!
在私奔的前几天,穷小子带着心爱的富家女去了一个好地方,在神父的见证下,结成了夫妻。晚上富家小姐回到家,父亲对她说,今天有一个品行与相貌俱佳的人来求亲了,并且他也答应了,婚期已然定下。
富家小姐赶紧和穷小子说了这件事,穷小子气极当头,赶去杀了来提亲的人。被杀的人有头有脸,家世显赫,富家小姐担心他被抓走,便说,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穷小子犹豫了一会,便道,那你要等我!说完便消失在夜色里,独留富家小姐一个人黯然神伤。
书没看一会儿,人却睡着了。
沈焱进来的时候,小春歪着头已经睡熟了,睡相极其不雅。脚边的书没和上,睡裙边上的蕾丝将好盖在脚背上,露出了十个小巧的脚趾头,他看的心里微微一痒。得亏现在还是十月的天气,并不十分凉,沈焱脱了外衣,一手放在她臀下,一手放在腰下,把她抱上了床。
沈焱怕弄醒她,所以并不太用力,可小春还是醒了。睁开眼见是沈焱,顺口说两句,“你回来啦?”他听了唇角微微勾起,这还是真的是是句好听的话。
“回来看你。”小春被沈焱放到床上,又往旁边滚了滚让了个位子,沈焱顺势躺倒。小春又嘟囔着“我还没睡醒呢?”沈焱覆过身,小春就躺在他怀里,也回抱着他的腰。沈焱的腰真细呀!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小春第一次看到他光着身子的时候就这么觉得,现在更觉得了。
讲这话的时候,她的头蒙在沈焱怀里,声音出不来,闷闷的,“沈焱,你的腰好……”她支起身子看的时候,他却和上了眼。“什么?我的腰怎么了?”他又把她塞到他怀里,小春觉着闷,又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沈焱还是抱着她,出声道“睡一会儿,不要吵了。”说完真的管自己睡了。
小春脸枕在他的臂弯上,刚刚睡了一小会儿,这会子一丝睡意都没有。她捏着沈焱的袖扣,拿大指和中指捏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沈焱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她,一只手一定要放在她的腰上。一开始小春觉得难受,想趁他睡着了,把手拿掉,可一动沈焱就醒了。她胆子又小,不敢和沈焱说,只能默默的忍受。
心里打着小九九,她听说,有些小女孩睡觉喜欢抱个玩偶,沈焱这个行为呢,和她们也相差无几。只不过一个是死的,一个是活的嘛。如果把这个消息卖给哪个专卖八卦的报社,她能得多少钱呢?她偷偷笑出了声,又惊觉沈焱还睡着呢!赶紧捂住嘴。
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眉眼。她有幸见过沈家老爷子一面,觉得沈焱和他并不怎么相像。“嘻~沈焱长的真好看!”她的手偷偷的从被子里伸出来,中指顺着他的眉走。先是鼻梁,再是嘴唇,最后是喉结。闹够了,她也累了。放轻了声音,下了床。
下了楼,十二和顺子也在。“三哥呢?”,顺子问她。
关于怎么称呼小春这个问题,顺子曾经问过沈焱,应该怎么叫。叫夫人不对,她还没过门呢!叫小姐呢?也觉得怪怪的。随着下面下面的小弟兄们喊嫂子就更不对了!小春才几岁,他和沈焱差不多年纪,再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直接叫名字么?沈焱也是直接叫名字的,这感觉不咋滴!难道要和大庞一样傻兮兮的叫“小春妹妹”吗?他才不要呢!世界那么美好,他还想多活几年呢!他问沈焱,沈焱很无所谓的样子,“爱怎么叫怎么叫。”
顺子很无奈,那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叫!小春也有同样的疑惑,顺子毕竟大她那么多,她也不知道怎么叫?所以顺子和小春很默契的达成共识,不叫了!
“睡着呢……”小春看见顺子旁边站着的十二,觉得尴尬,答了话之后拐进了厨房,装模作样地倒了杯牛奶捧在手里。十二倒还好,一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一下的。
“既然三哥歇下了,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顺子去叫了大庞,又从衣兜里掏出盒西药来,“三哥最近头疼,这次连轴转了好几天,是该休息休息。这药等什么时候你给他吃了。”撂下这话算是告别,小春还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吃?吃几粒?都没交代呢!
小剧场――红泥寺街
等沈焱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身边没见小春,径自披了件睡袍下楼。才走到楼梯口子上,就见小春团在沙发上,团成了一团。
他走过挨着她,伸手轻拍她的脸,“小春”,还没叫第二声,她微微转醒。“是爸爸吗?”她正睡得迷糊,梦里还是在红泥寺街的旧房子里。早起的时候,妈妈边给她打辫子,边说“今天红泥寺开庙会呢!吃了早饭,让你爹带你玩儿!”不过十岁的小春稚气未脱,前一秒还是睡不醒的臭脸,听见庙会两个字,后一秒开心的蹦起来,也不顾她的小辫子还捏在妈妈的手上,“哎哟!”辫子扯着头皮,小春妈连忙蹲下身子,拿手揉着小春的头“扯着了吧!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看你高兴的那样儿!还不赶紧吃早饭去!”
小春喜欢逛庙会,庙会上新奇的玩意儿多的是,应了一声,就跑进屋,嘴里还喊着“爸爸!爸爸!快点起来啦!我要去看庙会!”回过头还看见她的妈妈双手支着腰站在院子里笑着。妈妈说,她马上就要有个小弟弟了!到时候她可以带着他一起去逛庙会!
那是她看过的最好看的一场庙会。上海来的马戏团变得魔术很是有趣,爸爸照旧给她买了糖葫芦。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两串,以往都是一串的。
买完糖葫芦,爸爸就把她送到了英姨的家里。英姨是妈妈打小长大的姐妹,却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二十岁的时候进了沈家做些轻便的洒扫活计,一直做到现在。
沈家对下人不薄。在大院的后面专僻了一小座独栋的院子,给他们住。小春被带着送到小院的门口,英姨从爸爸手里接过她。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一直嗫嚅着,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摸了摸小春的头,又亲了她一口“乖女儿,等弟弟生出来了,爸爸就来接你……”
小春自小就很懂事,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眨巴眨巴眼睛“爸爸,那你要快点来接我!我也想看小弟弟……”
小春爸爸应了声,头都不敢回的,走了。
英姨叹了口气,拍拍小春的头说“好孩子,吃过饭了吗?”小春摸摸小肚子,朝英姨扬起笑脸“没有~”不过十岁的孩子一点不怕生,还问她“英姨,要吃糖葫芦吗?小春可以分你一串!因为小春有两串呢!”她笑的时候常常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英姨心里觉得难过,脸上还挂着一丝笑,这么乖的孩子呀!真是可惜!
“爸爸……你来接我回家吗?”小春还是没从梦里醒来,好像时间还在她十岁的时候。她开始抑制不住的想家,开始埋怨,开始难过、失望,低低的抽泣着。“爸爸……”她胡乱的叫着。总以为爸爸会来接她的,小的时候天天盼着,长大了还是天天盼着。
沈焱不知所措,莫名的觉得心疼“小春,是我,醒醒,”他半蹲下去,整个人屈在
小春身边。“恩……”小春终于醒来,才发觉眼角湿润,而沈焱又靠在她身旁。做的什么梦她还记着,可说了什么话她又不知道。沈焱讨厌她说起和“家”有关的话题,她怕他生气,想说些什么解释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之间,两个人也只能四目相对。还是沈焱先出声“对不起……”他把她抱紧在怀里。小春以为自己睡糊涂了,耳朵也听错了。
“对不起……”沈焱又说了一遍,可是我还是不会放你走。纵使知道你这么想离开,可是我还是不会放你走。因为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而我,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小剧场――林家谦
小春求了沈焱很多次,最后沈焱还是答应让她去学校看看。小春知道虽然沈焱不是个好人,但他从不轻易许诺,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所以有一天大庞开车带她去了一所教会的学校。
小剧场――受伤
自从沈焱受伤后一直躲在一处民居里。顺子办事很小心,这栋不过四五层的楼其实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置下,为的就是今天的急用。沈焱最开始几天只身留在楼里养伤,只有十二偶尔会过来照顾一下。顺子带着大庞料理其余的事情,其余沈焱不便出面的事。比如,捉内鬼。
小春一直乖乖呆在家里,顺子只和她说沈先生去出差了,过几天就回来了。让她安心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当顺子说“不要乱跑”的时候,小春一记眼刀,半倚在沙发上,掐着腰的旗袍更显得她的腰不堪一握,冷哼道,“你们沈先生还交代什么了?有没有说让我不要和别的男人乱来呀?”说完自己干干的笑了几声。心想要是搁在早几年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话。
“帮我传句话,告诉你们沈先生,明天我要出去趟。”小春撩起裙摆下了沙发,两条腿也白嫩嫩的露出来,她也不穿鞋,一双小脚生生的能掐出水来,径自上了楼,“去看看我爹。”
顺子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下听了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明天就是小春父亲的一周年忌日。当下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沈焱。
快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小春隐隐约约听到顺子叹了口气,又听傻乎乎的大庞说“以前小春妹妹不是这样的?就好像……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里极尽惋惜。
小春苦笑,连大庞都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沈焱看不出来吗?!
她真是恨极了他!每每想起他,恨得心口都烧的疼起来,真怕一口气回不过来,她提着刀直往他身上刺!那可是她的爸爸呀!他怎么可以那样做!
小春心里知道,沈焱大抵是很喜欢她的。他想要她留在他身边,生怕她趁他不注意就离开了,但是爸爸的离世,沈焱的那点子好全部都付诸东流了。原来有几分的喜欢现在就会有几分的恨。
他们全部都是帮凶!顺子也好,十二也好。那可是她的爸爸呀!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了……
她苦笑了一下,唇边的小梨涡浅浅的显出来。
沈焱大约一个人呆了五六天,十二去给他送药的时候,他说把小春接过来。
十二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耐不过沈焱:“小春今天去看她爸爸了。”说完也不敢再看他。
沈焱顿了一顿,“完事了,把她给我接来。”他侧目。十二看着他黑的发青的脸色,哎了一声赶紧走了。
十二开车回了沈宅,大庞已经送小春去了。问了英姨说是出去有一会儿了,他又问“只有大庞跟着?顺子呢?”
“顺子开始叫了几个小的,后来有事又跑开了,估计就大庞跟着吧!”英姨回他。
“坏了!”,十二连忙跳上车,飞起来似的往公墓里赶。小春可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十二到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小春。双方已经开打了,他一脚踢开一个人,好不容易看到大庞,又一个人冲上来了。只好又抬起一拳打飞,他几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大庞的衣领,“小春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让她往那边的破房子里跑!你快去!”十二也顾不上大庞,一边打一边往破房子那里跑。到底还是十二身手好一些,他又心焦,真怕沈焱心尖尖上的人出了什么事。
“小春?!小春?!”十二冲进去的时候,哪里有小春的影子。他又跑到里间的屋子,发了疯似的找,“小春?小春?”
“完了!”当时十二脑子里飞速的过着,“该不会给仇家带走了吧?”这下怎么和沈焱交代呢?他从十二岁就跟着沈焱,他什么脾性没人比他更了解了。要是小春出了点什么差错的,沈焱怕是要杀人了!
可是,小春要来这儿的事,也只有顺子、大庞和他知道。连沈焱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呢?他没有,大庞和顺子是哪个呢?
正当他天人交战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轻轻的声音,“是十二吗?”。
他又竖耳听,那声音微不可闻,“是十二吗?沈焱让你来接我吗……”是真的有个声音!是小春!
“小春!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三哥让我来接你!”十二整个人趴在地上,终于看见小春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下,周身全是血,唯独那一双眸子却闪着坚定的光。
“小春!”十二大惊,赶紧把她拖出来。
抱着人出来的时候,顺子带着人已经杀到了。十二一脚踹飞一个,“顺子!”,怀里的小春面无血色,他这才看清她的腹部中了一刀,左手的小手臂上也有一道不小 的口子,血还在流,染的他的衣服也变了色,“妈的!给老子滚过来!去开车!”
还在人群里混战的顺子看见十二怀里的小春大惊失色。“怎么弄成这样!滚你妈的!边儿去!”放倒了一个赶紧跑去开车。
小春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总该躺在医院的床上。看了几眼发觉不是。黑乎乎的什么地方?连盏灯都没有。坐起身看了看连个使唤的丫头的没有!沈焱就是这么对她的?好说歹说她也是被他连累的呀!
天杀的沈焱!
“你醒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端着盏中药进来,“小春姐姐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小春斜睨了她一眼,她十六岁就跟了沈焱,其实年纪也不大,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比她小不了几岁。脑子过了几遍实在没觉得之前见过。这厢又开口,“我是蒋大夫的小女儿,姐姐见过我爹爹的!”小姑娘天真的笑起来,嘴边竟和小春一样有着一颗浅浅的梨涡,那娇俏的小模样看来和小春小时颇有几分相似。“我叫芝荷!姐姐你先吃药吧!西医啊是救命的,只有咱们的中医呀是养身的!”蒋芝荷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打打下手,不论是中医养身之道什么的,还是那一张巧嘴,整个小梁河同方年纪的是没人比的过她。
小春腹部的刀伤不浅,医生给缠了厚重的纱布,坐起来的时候牵着伤口越发的疼,她受不住又往下躺。蒋芝荷见状,赶忙上前扶她一把。
“把沈焱叫来,”小春轻轻推开她的手,“我要见他。”
“姐姐,你先好好休息,沈大哥等会儿就来了!”蒋芝荷也不生气,又端了那盏药喂她。
小春一拂手,蒋芝荷手里的药盏应声落地。“我要见沈焱……”
“小春!”十二听见声响冲进房间,“你不要闹,三哥马上就回来了!”小春冷笑一声,也不拿正眼看十二,“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训我!”说话太用力,腹部的伤口裂开渗出一丝丝血来。
“哎呀!伤口怕是裂了!”蒋芝荷见小春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说什么,“我瞧着还是要再找个西医来看看。”
十二吃了憋,不再回嘴。
小春疼得发汗,却不喊疼。没有人会心疼的,眼泪又是流给谁看呢?
沈焱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请了个西医在看。小春伤口有些感染,情况并不大好,而且她一直昏睡,十二也不是个能做主的人,见着沈焱回来倒是松了口气。
西医又拆了纱布,重新上药包扎,十二自觉地退出去了,蒋芝荷本还想留在内间帮帮忙的,没想到沈焱让她也出去了。
“小春姐姐有几岁了呀?”蒋芝荷拉住十二,问他。
“和你差不多大。”十二没好气的道。顺子和大庞曾经调侃他,难怪一张俊脸也找不到个姑娘来陪一陪。
“沈焱……沈焱……”小春发了烧,睡得糊涂,一直昏昏沉沉的。
沈焱好久没见她,现如今见她这副模样,确实一阵心疼,“我在。”他捉住她的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小春,我在。”
小春微微转醒,见是沈焱,又合上了眼,“沈焱……你来接我回家吗?”
小剧场――真相
她仍是昏睡,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梦里一场镜花水月,梦外呢,疮痍满目。她曾经以为沈焱会爱她如至宝,然后慢慢接纳她的家人,她也可以站到和他比肩的地方。迎来客往的时候,她也能被别人笑着称道一声沈太太,现如今看来不过一片痴心妄想。她在沈焱身边那么多年,仍然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到头来还连累了家人。这次的这场意外算是让她看清了他的一片心,那里头满满的填了很多东西,偏偏没有“小春”两个字。
什么是爱呢?她从十岁被父亲送到英姨身边,十四岁的时候遇见了沈焱,十八岁她想要离开却被他捉回,自此从没离过他左右。听人说,日久便能生情,她没有,沈焱一日复一日的把她囚禁,她的恨便多一分。然而,最后他竟然伤害了她的家人!那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呀!怎么再爱呢?怎么才能不爱呢?
那天早上,她备好了所有的东西,顺子说送她,她往他身后一撇,隐隐也跟着好几个人。知道沈焱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外面局势也是紧张,所以顺子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时,她也没再说什么。仍旧是大庞开车,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喊她“小春妹妹”,换了声小春算是打过招呼。刚要上车的时候,顺子接了传上来的口信,只留了两三个跟着他们,人就急匆匆的走了。大庞一直担心要出事,开车也开的很小心翼翼。小春倒是没觉出什么来,一直到了墓地下了车,看着从后山上下来的一片黑压压的人才知道大事不好。大庞一把拉她到身后,千方百计的护着她,可人数差异是在悬殊,到后来大庞身上也挂了彩。他扯着嗓子喊,“小春,顺子很快就来!你先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纵使她跟在沈焱身边那么多年,可沈焱保护她保护的很好,半点儿血腥没见过的。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大庞推了她一把,可算把她叫醒了,她一个人跑,连头都不敢回。
前面有间破落的房子,她刚冲进去就有个男人从后面追上来。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慌乱的躲藏,那个男人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小春恶狠狠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男人却笑,“女人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沈焱回来救你吗?”
死亡让人的记忆宛若金石般坚固,不朽不腐,不凋不败。
她还是在做梦,梦见时间倒退会十岁的光景。她还同家人住在红泥寺街,小院子里栽着一株海棠,不远处是红泥寺。寺庙的香火在早些年并不怎么好,来来往往的香客也不多。妈妈说,红泥寺最灵的是求姻缘的,所以来往香客多半是善男信女来问姻缘的。
寺里的老和尚曾经给她看过姻缘。老和尚端着小春的手看了半天,笑着说,日后定会嫁个好人家。妈妈听了很是高兴,连连道谢。现如今看来,红泥寺最不灵的也是姻缘罢了。
回了家,爸爸一声声的喊她,“小春!小春!你王叔家的小子来找你玩呢!”。小春还没听完,刚跨进家门的脚又收回,“哎呀!妈,我出去玩儿!!”前一晚上约好的去摸螃蟹,小春才想起来。
“慢着点跑!记得回来吃晚饭!”,妈妈还在后面喊着,“这孩子……”
小春早已经跑到街拐角,又转过身来,“知道啦!知道啦!”。妈妈还站在小院的门口,海棠将盛,粉色的花簇疯狂的蔓延,一团又一团,绿的是叶,颜色再深的是枝。她朝着远处挥手,唇边的小梨涡将将显出来。
“终归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样我却不能随你,你是我的人,一定要留在我身边……”好像是沈焱,他覆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却听不真切,“一切的罪孽都算在我身上吧,这一世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来世。”
若有来世,能不能换你来找我。我愿在来世向你赎今生的罪过。
沈焱拉着小春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小春,我知道你听得到。”
小剧场――真相
她仍是昏睡,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梦里一场镜花水月,梦外呢,疮痍满目。她曾经以为沈焱会爱她如至宝,然后慢慢接纳她的家人,她也可以站到和他比肩的地方。迎来客往的时候,她也能被别人笑着称道一声沈太太,现如今看来不过一片痴心妄想。
她在沈焱身边那么多年,仍然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到头来还连累了家人。这次的意外算是让她看清了他的一片心,那里头满满的填了很多东西,偏偏没有“小春”两个字。
什么是爱呢?她从十岁被父亲送到英姨身边,十四岁的时候遇见了沈焱,十八岁她想要离开却被他捉回,自此没离过他左右。听人说,日久便能生情,她没有,沈焱一日复一日的把她囚禁,她的恨便多一分。然而,最后他竟然伤害了她的家人!那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呀!怎么再爱呢?怎么才能不爱呢?
那天早上,小春备好了所有的东西,顺子说送她,她往他身后一撇,隐隐也跟着好几个人。知道沈焱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外面局势也是紧张,所以顺子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时,她也没再说什么。仍旧是大庞开车,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喊她“小春妹妹”,唤了声小春算是打过招呼。刚要上车的时候,顺子接了传上来的口信,只留了两三个人跟着他们,就急匆匆的走了。大庞一直担心要出事,开车也很小心翼翼。小春倒是没觉出什么来,一直到了墓地下了车,看着从后山上下来的一片黑压压的人才知道大事不好。大庞一把拉她到身后,千方百计的护着她,可人数差异实在悬殊,到后来大庞身上也挂了彩。他扯着嗓子喊,“小春,顺子很快就来!你先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纵使小春跟在沈焱身边那么多年,可沈焱保护她保护的很好,半点儿血腥没见过的。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大庞推了她一把,可算把她叫醒了,她一个人跑,连头都不敢回。
前面有间破落的房子,她刚冲进去就有个男人从后面追上来。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慌乱的躲藏到床下,可那个男人一手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了出来。小春强装着凶狠,心里想着“快来了,就快来了,沈焱不会让我有事的”,许是眼神露着点希望,那男人一眼看穿,“女人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沈焱会来救你吗?他既给了我机会来拿住他的软肋,又怎么会来救你呢?”
她听了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这些年沈焱总不愿把她示于人前,美名其曰金屋藏娇,要是出去也从不和她同行。直至前个把月里,沈焱看她心情不好,为哄她开心,竟亲自开车带她出去逛街,这才知晓原来沈先生金屋藏娇这么多年的人就是这位了。刚开始她还以为总归是沈焱的仇家找上门,连累了她,竟没想到是沈焱以她为饵,想要钓出内鬼!
“沈焱不会害我!”仿若是最后的希望,小春拼命的捶打那个男人。那男人为了不被她逃脱也用了十成的力气捏住她的手腕。挣扎了半晌,饶是小春用了蛮力也无法挣脱。忽然灵台闪过一丝清明,她大约是明白了。
“呵!”小春竟笑出声,“哈哈哈!”“你笑什么?”那男人问道。
“我笑你笨!你以为这机会真是沈焱给你的?他这么精明的人,会给你机会?”她不再怕,反倒是那男人开始犹豫,“你不过同我一样是一颗棋子。”小春挣脱了他的桎梏,半倚靠在那墙上。左手臂上有一道不小的伤口,想是刚刚混战中被割伤的。她拿手紧捂着伤口,因为吃痛而倒吸口凉气。
那男人半默了会,看来也是想明白了,沈焱凭什么会给他机会呢?站起身来,斜睨着她冷笑,“那今天还真算是便宜你了!”小春坐在地上仰望着他,细细的记住了他的眉眼。“不过,不带点什么回去,还真是说不过去……”
是血,满地的狼藉,是剧痛,好像要痛晕过去一样。小春怕后面还有人来,使出全身的力气爬到了床底下。
她还是在做梦,梦见时间倒退回十岁的光景。她还同家人住在红泥寺街,小院子里栽着一株海棠,不远处是红泥寺。寺庙的香火在早些年并不怎么好,来来往往的香客也不多。妈妈说,红泥寺最灵的是求姻缘的,所以来往的多半是善男信女来问姻缘的。
寺里的老和尚曾经给她看过姻缘。老和尚端着小春的手看了半天,笑着说,日后定会嫁个好人家。妈妈听了很是高兴,连连道谢。现如今看来,红泥寺最不灵的也是姻缘罢了。
回了家,爸爸一声声的喊她,“小春!小春!你王叔家的小囡来找你玩呢!”小春还没听完,刚跨进家门的脚又收回,“哎呀!妈,我出去玩儿!!”前一晚上约好的去跳皮筋,小春才想起来。
“慢着点跑!记得回来吃晚饭!”,妈妈还在后面喊着,“这孩子……”
小春早已经跑到街拐角,又转过身来,“知道啦!知道啦!”。妈妈还站在小院的门口,海棠将盛,粉色的花簇疯狂的蔓延,一团又一团,绿的是叶,颜色再深的是枝。她朝着远处挥手,唇边的小梨涡将将显出来。
“终归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样我却不能随你,你是我的人,一定要留在我身边……”好像是沈焱,他覆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却听不真切,“一切的罪孽都算在我身上吧,这一世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来世。”
若有来世,能不能换你来找我。我愿在来世向你赎今生的罪过。
沈焱拉着小春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小春,我知道你听得到,我也知道你全部都知道。”
第二章
小剧场――沈焱和陆归
沈家三代一脉单传。沈老爷子早年是山贼起家,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压寨夫人后从了良,举家从荔湾搬到了小梁河。据说沈老爷子还有一个姊妹,但年数久远已不知何踪。
在当年,沈老爷子还是意气风发的狠角色,到了小梁河,不出数月就站稳了脚跟。不论黑白两道,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沈爷”,见了他夫人要称一声“沈太太”。
沈老爷子很爱惜他的夫人,夫人说往东他笑着往东,夫人又说往西他转过身也往西。可惜夫人去的早,沈老爷子余生再未娶,家里的摆设也一直按着沈夫人的喜好半分未变。沈夫人体弱,只给沈老爷子留下一个男丁就去了。
沈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想来沈老爷子也不是会教养孩子的,一日三餐管饱穿暖,又送去学些拳脚功夫防身,不过如此。所谓爱屋及乌,沈老爷子对自己的独子也很是喜欢的。可无奈沈夫人所出的沈焱自小体弱多病,又常常流连花巷,身体更是亏空的一塌糊涂。故而在沈焱二十岁风月当头的时候出了个大差错。在他常常流连的烟花柳巷里有个叫芳菲的头牌,那可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如此纵是称霸小梁河所有花楼的沈焱也拜倒在芳菲姑娘的裙下。
夜夜笙歌,沉迷于美色的沈焱日渐亏空了身体,又因着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爆发,终于病倒在了芳菲姑娘的床榻边上。想来花楼里的姑娘大多也是没有真心的,沈焱病倒后,又害怕沈老爷子找上门来,单单只请了个乡野的郎中搭了个脉,郎中能力有限医治几日过后丝毫没有起效。芳菲姑娘见状心想这回麻烦可惹大了,卷了细软跑路了!
等到沈老太爷酒足饭饱之后,想和自己窝在不知哪个角落的宝贝儿子聊聊心。众人去寻时,沈焱早已暴毙在芳菲姑娘的床榻上。
众人大惊,回禀沈老爷子时,只能三句真话掺上七句假话。老爷子没说什么话,只吩咐了三件事,其一是请沈公子回家,其二是不办丧事,其三他要搬回荔湾。
众人愕然,却也只得按照吩咐办事。听常年照顾沈老爷子生活起居的老管家说自从听闻自家儿子归西的消息,沈老爷子一夜白头,不思茶饭,仿佛突然垂老。
其实沈老爷子是极其注重家庭的人,当年沈夫人的故去已经让他痛不欲生
沈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儿子,香火断了却也不想着续弦。
小剧场――相爱
沈焱问小春,想去哪里?小春想了一会儿说,哪里都可以。过了几天,沈焱带她去了乡下的一间小屋子,他们在那里住了一个月才回来。
那一个月的美好是任何东西可以比拟的。你爱过吗?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吗?你恨过吗?知道恨是什么感觉吗?她不能爱,所以只剩下恨。
一个月的时间,她和沈焱约定忘记彼此的身份,抛却前尘过往。
早起的时候,沈焱下菜地去摘菜,摘回来后,小春刚好煮好早饭,两个人用完早饭后就去散步。后面的山上,旁边的村落,全部都逛遍了。乡下人都很淳朴,一直和小春唠嗑,邻屋的大姐还邀请他们去吃饭。小春刚要拒绝,却被沈焱拦下,“好!谢大姐,我们晚上一定来!”谢大姐的丈夫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皮肤黝黑黝黑的,两个男孩子一直在堂间里吵吵闹闹的,过了一会儿,一个稍大点的女孩子从厨房冲出来,一手拧住一个的耳朵,“吵吵吵!成天就知道吵!没见着家里有客人来啊!给我去外边呆着去!”小春见她眉眼里透出谢大姐的神韵,便知道定是她大女儿。
吃饭的时候,谢大姐又问她,“妹子,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咋还不生一个呢?”小春语滞,不知如何作答。沈焱伸手把她的手攥紧,“我还在努力,也不迟在这一时。”
谢大哥也是有眼力见的人,看出了小春的窘迫,大喝了一声,“哎呀!沈兄弟,别听我老娘们瞎说,咱们喝酒!喝酒!”
她又想起小梁河,想起那里的一切,想起她和沈焱,想起种种的不可能。
终于吃完了饭,谢大姐的女儿扭扭捏捏的走过来,问小春,能不能领养一只小狗?他们家的小花生了一窝小狗,但是他们根本无力负担这些额外的东西。爹娘说要是找不到下家就只能把这些小狗丢到后山去了,是生是灭只能看造化了。谢大姐的女儿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到不能再小的狗出来放到小春手里。她心想,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小春的喜欢看在沈焱的眼里,“既然喜欢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带回……”
“不必了,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它呢?”小春忽然站起来,把小狗还给谢大姐的女儿,“对不起,你还是再替它找个好人家吧!”
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快,还有三天就要回小梁河。她再也忍不住了,冲进黑色的夜里,苦涩的眼泪淹没了脸庞。手臂上一股力把她拽回,是熟悉的味道,是沈焱。他把她紧紧的抱住,“不要哭,小春,是我不好,一直都是我的错,”他扳正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时间还没有到,你不能想起来,我不是沈焱,我是陆归。”
小剧场――林家谦
小春求了沈焱很多次,最后沈焱还是答应让她去学校看看。小春知道虽然沈焱不是个好人,但他从不轻易许诺,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所以有一天便吩咐大庞开车带她去了一所女校。入了校门就见一个老师在等着了,大庞介绍说,这位是林家谦林老师,是学校专门负责接待新生的。
小春心里清楚,哪还有什么负责新生接待的老师,不过小梁河人人都卖沈焱一张面子,唯恐怠慢了他去,幸而她也沾着点光。
那边,大庞已经交代完毕,引荐着小春见了林老师。
林家谦是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翩翩公子,不似顺子和十二的痞气,也没有大庞的那种憨厚,小春初见微微一愣。
那方,林家谦已伸出手来,“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小春一怔,姓什么?世上人人都有个姓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偏偏在她这里是个禁忌。
“沈……”本想打着沈焱的旗号也罢,可沈字还没出口,就听的后面说,“言家的四小姐,林老师怎的不认识?”
是十二,单听那口气,不回头也知是他。小春深吸一口气,绽出张笑脸,“林老师失敬了!”
言家四小姐,单名一个辛字,虽然久居深闺,也从不出席各种交谊的舞会,但总不至于无人认识吧。小春糊涂,不知沈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她安了这么个名头来招摇过市的。
他卖帽子的不嫌帽子大,可她戴帽子的确嫌这帽子忒大!当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言小姐,这边请。”林家谦已在前面带路,并无多问。
沈焱破天荒的忙到半夜才回到家。
小春穿着一水的丝质睡衣半靠在美人榻上等他,只点了盏昏黄的壁灯。沈焱进了门,她起身又多添了盏小灯,伸手去接他的外衣,“沈先生,今天怎的这么晚?”
他回身一把搂住她,她才惊觉今日的沈焱竟有些醉了。“小春……学校如何?”语气里含着平时没有的软糯,。
“挺好的……”小春难以招架一个醉了酒的沈焱,连拖带抱的把他安置在床上,转身去脱他的鞋子,却被一股大力拽回,稳稳当当的倒在沈焱怀里。“沈先生……鞋子还没脱呢……”他抱的太紧,小春小小的挣扎,也不过推搡着他的胸膛,“沈先生,我透不过气……”
“林老师如何?他摸了你哪只手?”他忽然发力攥住她一只手,压在胸口。
今日早先时候,在学校过扇小门,因着小春和林家谦同时去推,碰到了一起。本是件小事,不足以挂齿,可偏偏过了十二的嘴讲出来,再到了沈焱的耳里便变了味道。她急忙解释,“没有,这只是个误会!”
“嘘!别吵!”他忽然凑近,近到两个人的鼻尖挨在一起,成功堵住了小春接下来的解释。
沈焱还是那个沈焱,哪怕是醉了酒的沈焱还是如此。小春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醉,存心寻她开心,来作弄她。
却又听沈焱嘟囔,“再亲一亲,亲一亲就又变成我的了……亲一亲……”说完还真的去亲她的手,连着亲了好几下就再不动了。
小春推他,“沈先生――沈先生――”,沈焱仰着头,已然入睡。
她嗤笑,明明是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醉了酒却像个孩子。她去顺他的额发,顺了几下露出光洁的额头,现出个明显的美人尖,平日里不注意也没发现什么。小春拿小指点了一点,又赶忙去看沈焱的反应,好在他已经睡死,没有半点动静。她又去摸他的眉,男子的眉大多浓密如墨,沈焱的眉凌厉里藏着一股戾气。小春听英姨说过,沈焱不过大她五六岁,现下也不过二十三四,在小梁河却已经是叫的响的名号,不用想也知道是个狠角色了。她不去想这些旁的东西,至少此时此刻他只是她的沈焱,不是小梁河声名赫赫的沈先生,也不是荔湾沈家的公子爷,只是她一个人的沈焱。
一夜自是无话,安稳至天明。
月色皎皎,星辰明媚,三千弱水漂泊而逝,无人知晓未来事,也无人探知前世的因缘际会。
小剧场――荔湾之言辛
次日,大庞已经依着沈焱的意思替小春办妥了入学的手续。这所女校是整个荔湾最富盛名的,无论是师资还是教学设施全部是位列第一的。细数荔湾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几乎全部都是出自这所女校,然而沈焱看中的却是这所学校只招收女学生,另外在安保的措施上也较为全面。
小春是以言辛言家四小姐的身份入学的,为此她还忧心忡忡了好几日,怕白占了言四小姐的名头,也怕不好做事,想问沈焱却有些害怕,问了大庞,大庞只说,“沈先生吩咐我做事,不能多问的。”
十二拿来了上学的东西,无非就是些书和资料,碰巧听着小春在问大庞的话,阴阳怪气的道“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多这个嘴做什么!”手里还是捏着剩下半根的烟,小春当下羞得躲去厨房,心里嘟囔着“问问怎么了,这般奇怪的事,还不许人问了……”
才到玄关,不料撞上个人,抬头一看竟对上沈焱的眼,她赶忙退后一步,“沈先生……”
厨房里的英姨听着声出来,“先生今日这么早回来了?”前面一句话还未说完,瞥见十二正在厅里燃着支烟,“哎哟,小祖宗,说了几遍了,不要在厅里抽烟,仔细着地上的毯子!”,一把夺下十二指间的烟,小心拿着丟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