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文字革命:从隶书到汉字系统

        秦统一六国前,诸侯国各自为政,文字的形体极其紊乱。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政权后,即把统一文字作为当务之急。命令李斯创立小篆后,又采纳了程邈整理的隶书。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序》说,“秦烧灭经典,涤除旧典,大发吏卒兴戍役,官狱职务繁,初有隶书,以趋约易,而古文由此绝矣”,又说,“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孔子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也;三曰篆书,即小篆,秦始皇帝使下杜人程邈所作也;四曰佐书,即秦隶书;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鸟虫书,所以书幡信也”。这是说狱吏初用秦隶,秦隶为佐书,程邈作小篆。而唐朝张怀瓘在《书断》是另外一种说法,“程貌,隶书之祖也。相传邈善大篆,初为县之狱吏,得罪始皇,系云阳狱中,覃思十年,损益大、小篆方圆之笔法,成隶书三千字。始皇善之,用为御史,以其书便于官狱隶人佐书,故曰隶书”。这是程邈创造隶字的来源。

        1975年底在湖北省云梦县城西睡虎地十一号秦墓出土了一千一百余枚竹简,字径很小,最大的不过二分,字型工整端秀,笔画浑厚。它的笔画肥、瘦、刚柔、纵横奔放,浑厚凝重,变化多姿,其点画有明显的起伏变化,特别是其中的"波势"已初具规模。这就是秦隶的墨迹。湮没了二千多年的秦隶墨迹,终于重现于世。

        1980年在四川省青川县城郊郝家坪发掘了一处战国土坑墓葬群,在众多的出土遗物中有两件木牍,一件残损严重,另一件却较完好,字迹清晰可辩。青川战国木牍比云梦秦简约早八十年,它的字体和秦简上的秦隶极为相似。这是我国所能见到的最早隶书。这说明,秦朝时既有篆书这样的官方文书的规范字体,也有像隶书这样非官方用的简化字体。程邈创造隶字的传说虽然不完全可信,也应该做了隶字的编纂整理工作:对当时已经存在的这些隶字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收集和系统的整理加工,“去杂取精”,不断规范。

        我们应该牢牢记住程邈。程邈,字元岑,秦内史下邽(今陕西渭南北)人,秦隶总设计师。他坐过监狱也好,做过狱吏的小官也好,做过御史这样的大官也好,都不重要。是不是他创造隶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编纂整理工作把隶字成为了标准文字之一。 如果没有程邈编隶,也许大家只能使用全国统一的小篆了,在民间的隶书就只能彻底消失了。把程邈称为秦隶的总设计师,一点也不为过。最终的书同文,小篆和隶书两种形体的文字均在全国推广:小篆作为秦国标准文字,隶书作为日常使用文字,皇帝诏书和政府正式文件一般用小篆书写,非官方文件用隶书抄写。

        隶书是将小篆圆转的笔法改为方折的笔法,字形变圆为方,并在结体上更加简化。小篆成为全国统一文字,虽然书写比以前方便许多,但是小篆不便于速写,费时费事,影响工作和学习效率。隶书书写方便快速,大家都愿意使用,当然是大功一件。最重要的是,秦隶是中国文字史上一个最重要的里程碑,其功之大仅次于仓颉造字。中国古代文字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等都是图画符号式的象形文字,而隶书则是笔画化的象征文字,是新文字的开始。秦隶到汉朝发展成熟,称为汉隶。汉隶的特点是:字形扁方,左右伸展;左波右磔,蚕头燕尾;曲折方园,点画分明;提顿结合,粗细兼备。隶书发展成熟,标志着中国文字完全脱离原先的图画符号阶段进入概念符号阶段,中国古代象形文字系统成功演变成为笔画化的汉字系统。

        东汉时期,许慎历30年编撰世界上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规范了汉字的形、音、义。许慎(公元58年-公元147年),字叔重,汝南召陵(今河南省漯河市召陵区)人,东汉时期著名的经学家、文字学家。学术界称许慎为“许君”,称《说文解字》为“许书”,称其学为“许学”。许慎对汉语文字学做出了杰出贡献,被尊称为“字圣”。《说文解字》是首部按部首编排的汉语字典。全书共分540个部首,收字9353个,另有“重文”(即异体字)1163个,共10516字。《说文解字》是科学文字学和文献语言学的奠基之作,在中国语言学史上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许慎总结汉字造字规律,发展了汉字六书理论: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明确地为六书下定义,并把六书用于实践,逐一分析《说文解字》所收录的9353个汉字,这在汉字发展史和研究史上有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意义,从而确立了汉字研究的民族风格民族特色。汉字六书理论也为以后造新字提供造字方法。

        作为汉字的隶书也在发展。汉末及三国时期,汉字的书写逐渐变波、磔而为撇、捺、且有了“侧”(点)、“掠”(长撇)、“啄”(短撇)、“提”(直钩)等笔画,使结构上更趋严整,这就是楷书。如《武威医简》、《居延汉简》等。楷书的特点在于规矩整齐,是字体中的楷模,所以称为楷书。初期楷书,仍残留极少的隶笔,结体略宽,横画长而直画短。南北魏时楷书,带着汉隶的遗型,笔法古拙劲正,而风格质朴方严,长于榜书,这就是所说的魏碑。唐代楷书,法度森严、结构严谨,书体完善成熟,奉为习字的模范。至此隶书发展成了成熟的楷书,也标志着汉字系统完善成熟。楷书,一直沿用至现代,是现代标准的书写字体。

        汉字是兼表音义的意音文字,具有集形象、声音和辞义三者于一体的特性,具有独特的魅力。汉字有着非常稳定的信息传输性能,而且能够超越语音进行信息交流,极大地促成中华大地不同地区之间的认同。汉字表现出巨大的凝聚力,在历史的坎坷历程中成为民族团结的向心力量,是中华民族团结统一最强大的力量。汉字是中华文明的瑰宝,是中华儿女的精神家园。

        程邈编隶和仓颉造字一样,是古代中华儿女智慧的结晶。秦朝的书同文和程邈的秦隶,促成了汉字的形成,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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