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人类传递信息基本都是靠面对面的语言表达。
比如,打猎的路上遇到了隔壁部落的美女如花,她饥饿的小眼睛紧紧盯着你手上的小兔子,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于是你很慷慨地把小兔子递给她,支支吾吾结结巴巴乘机表达对她的好感。
然后趁她接过礼物的时候,一棒子把她打昏,拖进山洞,她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这就是“结婚”和“入洞房”的来历。
当人类发展到了文明社会,除了语言,我们已经学会用简单的线条组成的文字或图形来传递信息了。
比如,征战沙场的将军,忽然收到了家中寄来的一块粗麻布,上面画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仰面看着天。
这封信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老公啊,你三年没回家了,现在孩子都已经两岁了,我们都很想念你!
于是将军内牛满面,一把推开身边的女秘书,仰天长叹:打个鸟的仗啊!回家看老婆算啦!
再后来有了驿站,有专门负责送信的邮差。
有了信,就有了等待,有了期盼。
兵荒马乱的时节,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独坐闺中的少妇,“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等待时的彷徨,收到时的忐忑,读信后的失落或欣喜。
一份家信,给漂泊的游子聊以慰籍。
一封情书,让惆怅的少女春心荡漾。
字里行间,自有一份思念,一种牵挂,一片赤诚。
通讯的落后,“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自然会带来“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失望,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遗憾。但也有“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惊喜,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豁达。
现代社会的通讯技术,早已达到了天涯若比邻的便捷。
手机、QQ、微信,像一张张天罗地网,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触手可及。
――同时也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大到遥不可及。
每天打开微信,你可以看见他不辞辛劳地发布着各种生活用品,从零食到内裤。
你可以看见她不断更新着她的旅游行踪,从纽约、曼谷到牛家村。
你可以看见他的心情,从太阳和草,到嗨皮和三克油。
你可以看见她的成长,从A罩杯到D罩杯,从非裔到金发碧眼肤白大长腿。
你可以看见他的成功事业,从二胎、二套房到二奶。
你可以看见她的美滋滋的生活,从星巴克、海底捞到路边摊的烤猪腰子。
你不停地点赞,不断地评论。
你认识微信上的所有人,唯独越来越不认识你自己。
其实,你真的了解他们吗?
你看见他灿烂辉煌的成就,其实你看不见他捉襟见肘的窘迫。
你看见她甜蜜幸福的生活,其实你看不见她黯然泪下的落寞。
你以为的他们的样子,只是你以为。
你以为你们彼此很熟悉,其实你们真正见面,还是那么陌生。
你以为你们之间很近,
――其实,你们相隔着整个朋友圈。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