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怀念老家的麦田,每到这个时节,麦子就该抽穗了,六一之后,它们就会从绿油油变成金灿灿了,“盼黄盼割”的布谷鸟就会鸣叫,根旺叔就该赤膊蹲在洋槐树下磨镰刀了,那金色是农人一年的收获,是生存的保障和希望啊!我们活在世上,就像一株田里普通的麦苗,经历发芽、开花、结果,最后归于尘土。
住在城里,我们连面粉都难得一见,因为一般都是买现成的馍馍,更何况是长在地里的麦子了,那种破土而出的欣喜,那种夜夜拔节的快乐,那种麦穗金黄的欢喜依旧久违了。
今天看到小满这个节气,我突然地就想到了麦子,想到了农村。
据说,小满是和农事联系最密切的一个节气,这个时候,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我谓其“轻成熟”。
其实,“轻成熟”又叫“轻熟”,是现代都市比较流行的一种状态,一般说的是一定年龄的男女,主要是泛指25-35岁的未婚女子,书上叫“轻熟女”。
这是一群新兴的都市精英女性,“轻”,指外貌年轻;“熟”,指内心成熟,她们大多装扮得体,谈吐优雅,独具品味。残酷的社会竞争使得她们历经风雨,也见过彩虹,基本能克制欲望,对人生的方向和设计有自己的主见,处世得当,享受流行又不盲从,既脱离了最初的青涩,又尚未陷入即将的世故,属于当前最走红的气质型美女,惹人喜欢。
当然,每个人有“轻成熟”的时光,一个城市一样,一条河一样……
今日小满,本想去河边寻访一些有关谷物和麦子的故事,抚慰一颗摆脱不了乡情和泥土及粮食的心,时间匆忙,无果而终,好在,看到了涅磐之后重生更加葱绿的芦苇,以及一些采摘芦苇叶备战端午的老人家,饮食烟火的尘世味道,加上湖畔清水绿叶的浪漫气息,好时光。
“轻成熟”时期的人有着迷人的色彩,我看到河边那些开着车子的年轻人,他们或独自,或三两人一起,在这里安静的坐着,欣赏美景,或垂钓,或发呆,或拿着相机随意的拍,像个文艺青年似得,你想不到,或许在生活中,他是个刻板的银行职员,是个辛苦的人民教师,是个奔波的保险推销员。在这种角色的分化里,在时间和空间的移动里,我们得以看到人生最令人回味的一段时光,它好过无知、鲁莽、轻薄,也好过成熟、世故、一潭死水,当你对一些事情知道了却不全说出去,当你知道有悲观的结局还报以积极的态度,当你能保持着孩童样的眼光却还有洞察一切的目光时,你就正在享受这最好的“轻成熟”的生命时光。
“轻成熟”时期的城市也有着一种特殊的吸引。曾经是巷陌纵横的伊宁,后来出现了楼房,从最高六七层,到现在的高层和小高层为主多层变为稀缺,我们生活的地方天天变化。这种建筑格局的变迁也对我们的视野和心灵产生影响,我欣赏老城区的沉稳与怀旧,也不排斥未来城市的通畅、宏伟与便捷,但我更喜欢当下这个城市“轻成熟”的样子……一切应该具有的已经存在或者雏形初现,拥有一些,却还在追求一些,好像,明天还有无数可能,一切尚未定格,有经历,有梦想,多好啊!
伊犁河依城而过的这段是我最熟悉的,它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却也越来越陌生了。鲜花、绿树和亭台楼阁、观景大道登堂入室,小麦水稻向远处退去,让生活愉悦的风景上位,让生命存在的粮食失宠,人们在忙碌的都市里心安理得的、毫无顾忌的娱乐自己,却常常忽视了存活的根基。
河畔的芦苇茂盛了许多,葱绿、挺拔,叶子宽厚,大部分集中在湖中央,有的在湖边成排成行,显示着勃勃生机,比曾经让我迷恋的秋冬时萧瑟和倔强的芦苇多了些希望。想起二三月看到这些芦苇被砍掉而懊恼和遗憾,我就为自己的无知和臆断而羞愧,它折腰断臂原来就是为了重生,这生命此刻多有韧度,不会逆风生长以保持活着,时刻选择向上保持尊严。沙枣树默默无闻,甚至看不到细碎的白花隐藏在枝叶间,香气却让人沉迷,仿佛可以看到沙枣即将挂满枝头。新栽的哪些花草树木有的正在适应水土,有的挂着掉针积蓄营养,一副初生牛犊、意气风发的样子。
植物此时的生长,就像这初夏对于四季更迭,“轻成熟'是一段实在美好的时光!(蔡立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