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达达一点点的消失在黑暗,他踉踉跄跄的,在巨大的高楼下,那么的不值一提。达达说:“没几个人可以让我坐一小时的公交车,然后等一个小时,只为吃一个小时的饭,然后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回去。”
我说,我知道。
达达就是这样的人,和我刚见他时,一模一样。那天,他身穿白衬衫,牛仔裤,拉着行李走进宿舍,躺在床上,一句话没说,戴上耳机,有一根没一根的抽着。我看着他,第一感觉,他就是那种情绪在酝酿的人。我问他来自哪里,他摘下耳机:“本地的。”
“我青州的。”
“哦。”他点点头,又把头扭了过去。我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刚见面,不是很熟络,可能慢慢的,达达与我们就有很多话题了。但没想到的是,开学一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他正在窗台打电话,走了进来,突然说了一句:“我赵达发誓,大学毕业之前一定出版我的第一本书!”
那天之后,达达变得外向,和大家都很开心的相处。我们是到处都玩,他是四点一线,教学楼、宿舍、餐厅、图书馆。就这样好久时间,入学半年后,他突然找到我,说:“我要办一个社团,风筝协会。”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风筝协会的创办很是顺利,学校也希望学生能在在校期间有很多的素质拓展。这时,我发现了,达达的另外一面。我们去招人,从大一教学楼到大二,到大三,有很多人参与。
我听他说,也开始向往了。大家一起放风筝,那感觉肯定不错。没多久,我从风筝协会离开,创办了垂钓协会。我们两个为了社团的正常运营,也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玩,我们拜访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与他们老板沟通。
最终老板答应赞助我们两千块钱,然后我们社团的人会一直去那儿吃饭。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去,达达冲我笑了笑:“这是双赢。”
我们吃饭,不要钱。
达达出类拔萃,才华横溢,没多久就被广大校友所熟知,自然也有不少女生。达达的名字,传到新生耳朵里,更是一个需要仰望的背影。但达达对她们始终是不温不火,仍然做着自己的事情,熬夜写书,偶尔作诗,奇怪的是,他从未发过任何社交平台,却仍在学校里被传播。
有天,一个马尾辫女孩加了我微信,问我关于达达的事情。她问我,达达是不是gay,我说为什么,她说,她勾引过他,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我笑了笑,回复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她又说,他跟你走的挺近,你了解他吗。
我愣了,我了解他吗?他总是出乎意料,回答她,不了解。她又说,她不会死心的。我没当回事,看了一眼达达,他仍然是戴上耳机,抽烟,打字,看书,写书。没过多久,一天周末,我被一阵骚动从床上惊醒,听宿舍同学说,那个女孩在大雨下面等了半个小时了。我愣住,等谁?
他说,还能是谁,咱们的达达呗。我看了一眼达达,他脸色平静,不置可否,宿舍同学气急,走过去一把将他的书扔出门外:“不管怎么说,你就不能出去劝劝她吗?!”
达达仍然不动神色,以一种冰冷的口吻说:“那是她自找的。”
我听完,一阵心寒。
然后听见达达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穿上衣服就下楼去,我睡意全无,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飞奔窗外,想看看后续是什么剧情。此时,发现,所有楼上的人,都围着她倆。达达撑着一把伞,给她打着,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送那个女孩回到了宿舍,没多久达达回来了。再然后,那个女孩把我的微信拉黑,退出风筝协会群,退出垂钓协会群。
然后,我们的风筝协会,垂钓协会,就再难招到任何一个女生。有天,我终于受不了了,问达达,你那天跟她说了什么。达达合上书,没有立即回答我。过了好久,才说:“也没说什么。”
带着这个好奇,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她剪了马尾,留了个短发,她跟我说:你去问他吧。”
我束手无措的看着她,也一脸茫然的看着达达。没过多久,达达注销了风筝协会。继续开始了四点一线的生活,不知是为什么,那天过后。达达和那个女孩,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或是餐厅,或是图书馆。但他们都没有彼此说过话,连眼神都没有碰撞。
这样下去,是会憋坏的,达达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但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后来,学校举办演讲比赛,学院领导知道达达正在写书,于是推荐他去演讲。他起初是拒绝的,任他们说什么奖学金,他也无动于衷。院部领导为了把这个荣誉留在商学院,作出妥协,问达达想要什么,达达说,想要一个星期的假。院部领导答应下来,但要求他获得第一名。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认识到了另一个达达。一往无前,义正言辞的达达,声色并茂的演讲了一番,顺利获得第一名,有了一个星期的假。
这一个星期里面,我试着与达达保持联系,可结果都是拨打电话已关机。一个星期比我们想象的要长,终于,达达回来了。
依旧一言不发,更勤奋了,更努力了。但被拒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那天,那个女孩加了我微信。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吃一个饭。我看着聊天框,没问为什么,答应下来。果然,她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我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但就是克制不了。那天,达达跟我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并且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他作为交换的一个星期,目的就是去见那个女孩,我跟着他,也去了。
那个女孩很普通,真的很普通,普通到路人一样。可达达没有过去找她,他只是在暗中观察,然后他看到了她男朋友,她男朋友也很普通。
然后呢,我问。
她说,达达那就回来了。又说,可能这就是爱情吧。达达拒绝所有人,只为了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孩。
我看着达达一点点的消失在黑夜里面,想起达达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有不断的失去,才能不害怕失去。”
这话有深意。
是那个马尾辫女孩,还是他去见的那个女孩,反正达达都失去了。
最后,附上达达写过的一首诗:
你的故事有花
我的故事有酒
若你带花寻我
我将拿瓶二锅头
我们坐在桥上
看着涓涓的细流
你给我讲花
我给你说酒
显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你带的花被你丢在了一边
喝起了我的酒
而我捡起你的花
看着你喝酒
然后你问我说
“酒是什么酒”
我回答说
“酒是因为花”
然后你不做声
你过了半饷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不该说出这句话
你不该询问我的名字
你不该让你的情绪变得悸动
那样
你就不会发现这是一场梦
而梦里的我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喝着酒
抽着烟
满口的脏话
却在没有人的午夜里
放起了绚烂的烟花
可是
你将永远见不到我
故事里面有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