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美女与帅哥？金钱与肉欲？黑心与卑鄙？——YY不可靠，文苼尉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地产江湖

凡哥说过：做地产，你要演得了人，也能扮得了鬼。

“砰”地一声，杜周身后大门响亮的闭合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那可是老板办公室的门，我这么用力关门老板会不会认为我在发脾气？”杜周皱眉揣测着回身又轻轻打开那扇门，探身进去面带微笑的问了声老板还有其他事儿吗？

“滚！”

听到这声骂，杜周这才满意的再次关上门，动作轻柔无比。

回到自己狭小办公室里的杜周，头发凌乱，衬衣上扣被打开，领带歪扭到一边，阿玛尼高档西装后背上不知在哪里蹭到些灰尘。

“别说什么政策导向市场冷清的废话，靠降价卖房我找条狗也会干还用你们做什么？！第一，已确定的二期开盘时间不变、价格上涨10%；第二， 4月底前必须回款5个亿；第三，三个月内营销付款不许超过100万！完不成就都给我滚蛋，包括你杜周！”这是刚刚老板骂了杜周五十分钟后提出的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中完成时间点最远的是五一劳动节二期开盘，杜周看了一下表，现在是3月20日16点58分，距离开盘时间，他还有整整999个小时。

倒计时998小时

枯坐似老僧入定般的杜周毫无思路毫无头绪，这就是三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是谁即使凡哥回来杜周也可以断定无法实现任何一个要求。

他那张苦瓜一般的脸上五官似乎凑在一起开会，思索着这将是玩命的41天还是在公司最后的999个小时。

春节前，S市实施了有史以来最严格的限购令，同时银行逐渐闭紧了按揭大门，房地产市场一片萧条，原本一路上扬的销售景象应声而止，天彩华庭售楼处门可罗雀。已经快一周没卖房了，营销总监杜周焦虑得像始终被火烧烤着这一样，见人也是张嘴就骂，搞得下属们噤若寒蝉。

“老板这是想整死我还是想我陪他一起死？是想逼着我辞职？是最近被压力逼得精神出了问题？”杜周心中一团乱麻，恰似一万只羊驼奔涌而过，心脏已全部被阴影覆盖。

刚刚在办公楼下抽烟，，恰好又被老板看见，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我都急得睡不着觉你还有时间抽烟？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研究方案？”

杜周本想说已经通知营销各部门十五分钟后开会，又怕多说多挨骂，只能面带苦笑心里暗骂，当我是财富的金矿还是智慧的油井？刚过1小时零5分21秒就能想出办法我就是上帝耶稣阿门玉皇大帝。

“杜总，人到齐了，等您开会。”一个声音打断了杜周如雨后野草般疯长的阴暗情绪，整了整衣服，松开拧在一起的眉毛，故作镇定的走进会议室。

“什么？老大，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在开玩笑吧？”

“杜总，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去年市场火热时完成这任务不容易，更别说是现在了。”

“求领导饶了我们，让我们集体辞职吧。”

…

杜周不停地拍打着桌子，手掌拍得生疼，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会议室里哀声连天的叫苦和抱怨。

杜周本想跟大家开会一起研究对策，谁知道刚刚说出老板的三个要求，会议室里立即变得如早高峰时的S市一般嘈杂喧闹。

杜周其实也挺体谅老板的，最近公司遇到资金周转问题，4月底一笔巨额银行贷款到期需要归还，偏生赶上市场萧条，老板最近满嘴火泡，脾气就更暴躁了一些。

武老板从建筑包工干起到今天偌大的家业，经历自然曲折。上个月工地一工人摔伤，老板二话不说带着5万块钱就亲自送了过去，他虽说没多少文化爱骂人，但对自己还是信任有加，薪资待遇非常优厚，不然自己也不能放弃500强企业跳槽来这家中型开发公司。

杜周自己心中如何腹诽只能是无声的抗议，在手下员工面前，却一定要维护公司和老板的威严。

“杜总，市场这么冷，我们今年总共销售2亿、回款仅七千多万，现在要40天回款5亿元，这恐怕强人所难。”结束了吵闹，销售经理肖慧婷率先正襟发言。

“咱家的情况算不错的，竞品项目郦城秀景今年卖了不到1亿，更惨淡。”肖慧婷根本不顾杜周的脸面，反驳的有理有据。

杜周看着这张美丽却略带恼怒的脸刚想说什么，却被策划经理林君打断；“老大，我们今年营销费用2000万，去年还欠着1500万未付，三个月就给100万，合作商还不得把我们办公楼拆了？不成，绝对不成！”

“领导，现在我去银行催款，客户经理见我都躲着走，按揭政策缩紧，银行放款太难了。”客服经理郑依云垂下头不敢看杜周，低声说道。

本想听听大家的建议，谁知道成了诉苦大会，杜周刻意松弛的眉头又蹙在一起。

凡哥说，你杜周就是天生的苦瓜脸，什么时候都皱着眉，就算突然股票赚了一个亿再有三个美女扑进怀里，你杜周还会皱着眉问为什么不能挣一亿五，为什么不能再多一个美女？

“杜总，咱这些人谁怕加班？我方晴就是因为天天加班没有时间处朋友，到现在也结不了婚。”

有人忍不住嗤嗤笑了出来，杜周的眼睛狠狠瞪了过去，吓得那几个人赶紧低头。杜周冲方晴点点头，示意这位市场部经理继续说下去。

“可是加班也好拼命也好，总得是努力一下能够得着的目标，熊市非要开盘，还要涨价10%，这样的要求我们玩命都找不到方向，岂不变成了无头苍蝇？”

“你要清楚，如果我们销售价格下跌，业主是会抗议闹事的。”杜周说。

“那为什么非要五一开盘，价格平开不成吗？”肖慧婷突然插话说。

“我们曾承诺过，保证业主的房子每个季度都会升值。五一开盘是紧张了些，可市场瞬息万变，谁知道下半年还会不会有更严厉的调控政策出台？”杜周回答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恼怒。一期开盘时，老板不知哪根神经短路非要做出这样的承诺，说什么坚定客户购买信心，现在为了避免坐蜡只能硬着头皮涨价。

“爱咋咋地，反正我是完不成目标。”杜周低头喝水，有人阴阳怪气嘟囔了一声。

杯里的茶叶进了嘴，泛起微微的苦涩，稍微一抖手，茶水洒在了衣襟上，顺便烫了脖子。杜周被压抑的怒火随着烫痛的感觉同时释放出来，他用力的拍着桌子质问着谁说的，却无人应答。

杜周眯起了眼睛，会议桌前的十多位下属一看，知道这是领导发怒要开始点名骂人的前奏，赶紧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奋力书写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文字。

会议室里变得无比肃静。

杜周沉着脸说：“我要的不是你们讲困难，而是想办法！只会喊着难难难，你们算什么地产精英？都是经验丰富的地产老人儿，什么情况没遇见过？我相信只要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可是你们的精力都用在哪儿了？”

“林君，你抬头！”杜周看着对方眉头皱得紧紧的。

杜周用食指关节敲击着桌上一张销售折页说，“我让你到印刷厂盯着，你去没去？去没去！偏色这么严重，LOGO的橙色都快成红色了你是色盲还是瞎？”

林君低头不敢回嘴，笔依旧在本子上书写着什么。

“肖慧婷，你也别写了。”杜周喝了口水说。

对待女生，杜周还是语气缓和了一些，忍者热烫的疼痛对她说：“上个月的销售任务就没有完成，这个月销售套数连两位数都没达到！咱们定的惩罚措施也该执行了，从明天开始售楼处全员，下班后分散到各商业中心和交通枢纽派单，何时卖房何时中止。”

肖慧婷抬头刚想解释什么，被身边的郑依云轻轻拉了下衣角，便低头无语。

这一幕被杜周看个正着，他继续敲着桌子说，“郑依云，不要跟我说努力了，我要的是结果！今年银行回款多少你心里有没有数？已经有2亿多的客户按揭贷款超期未放，你再努力没有成绩也等于没干工作！”

“还有你方晴，你是销售出身，应该知道销售节点的重要性，春节你微信圈发旅游发美食好热闹啊，早就让你拿出二期开盘活动方案，还有周边竞品价格调研报告，你的工作成果呢？市场部经理你要是做的吃力早些提出辞职！”

会议室里的人被杜周一一点名，无人敢应声。

“杜总，完蛋了！出大事儿了！”会议室沉闷的气氛被被重重撞开的大门打破，物业经理魏思新闯了进来。

“杜总没玩蛋，还还活的好好的！”杜周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倒计时996小时

春节后，小区地下车位开始销售，业主们反映激烈，认为销售价格太高，有业主说自己买辆车才十万块现在车位要二、三十万？

为了促进车位销售，从前天开始小区启用了车牌拍照识别系统，没有车位的车辆无法进入小区内。一时间业主群里群情激奋，认为自己的合法权益被剥夺了，正蓄谋着用车封了小区进出口，今天终于行动了。

二十多台车辆此时拦在小区出口前，业主在车上扯着横幅：“我们要回家！”恰好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时段，买了车位进不去小区的与拦在小区前的还有看热闹的已经造成了周边交通的瘫痪，喇叭声、斥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居民议论的笑声乱作一团。

初春的北方城市冷热不定，路边的行道树吐叶方绿就被突如其来的寒流抽得缩了起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小区与城市主干道距离不远，城市华彩的夜色伴着鳞次亮起的灯火，与眼前的冲突无比的不兼容。

只披了件西装就匆匆跑出来的杜周感觉有些寒冷，站在公司门前远远看着这团景象，心里暗骂魏思新窝囊废，这点儿破事也叫大事儿？物业的份内工作解决不了想拖营销下水？回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魏思新，冷笑着说了句“报警，然后分头安抚做工作”，便拂袖而去。

公司的办公楼就在小区旁的独栋矮楼里，低调而幽静。去会议室只需要2分钟的路程，杜周走了5分钟。

凡哥说过，胸有奔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做营销总监一定要能扛事儿容事儿，不能把情绪向上或向下传递。虽然阅历丰富，但杜周自认做不到这一点，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他兜兜转转几个公司，在营销总监的职位上窝了近十年。

焦躁情绪是可以传染的，老板的焦躁让自己急迫，但员工不能，销售团队焦躁更不利于客户的洽谈和策划的推进。室外的冷风吹得杜周清醒了些，刚才的批评只当是敲打和鞭策，接下来的鼓励才能建立信心。在地产圈，信心比金子还重要。

“我知道任务很艰巨，但并不是不能完成的。”回到会议室，杜周舒展开眉头，微笑着跟大家说。

月亮挂在西边儿的树梢上，时间已到凌晨，会议室里也接近了尾声。

“刚刚我们梳理的工作重点，除了广告公司欠款3个月要拒接工作以外，其他都不算眼前的难题。任务划分完毕，明天…不，今天上班以后，按《会议纪要》确定的内容各自开展工作。”会议结束前，杜周总结说。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声调说：“所有人从现在起取消一切休假，24小时手机保持畅通随叫随到。接下来我们要打一场艰苦的战役，我们要跟时间赛跑，跟市场拼命，兄弟们，夺命奔跑开始了！”

他没有喊兄弟姐妹们，因为在地产圈，永远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使。

倒计时984小时

早上八点，杜周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昨夜魏思新也跟他通了电话，警察来过，业主也害怕事情搞大，就渐渐散了，但扬言不会善罢甘休。

做营销工作，事多事杂千头万绪，时间永远紧迫，优秀的营销总监一定要会抓主要矛盾才能忙而不乱。现在杜周面前的工作日志上，按紧要度排序了四件事：1、银行洽谈回款，2、二期开盘工作列表，3、客户渠道营建，4、房展会筹备。

正准备打电话约银行行长见面，手机响了起来。手指滑动屏幕还未放在耳边，妻子葛敏瑶的声音就穿透手机送到杜周耳中。

“杜周，儿子发烧39度你知不知道？他的病就怕发烧你知不知道？把他放在你妈家，你连过问都懒得，小天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愤怒里带着哭腔。

没等杜周说话，电话已经挂断，杜周无奈的摇着头。葛敏瑶做保健品销售，每年大半时间在各个城市穿梭，患有儿童白血病的五岁儿子杜晓天只能让自己的母亲帮忙照看，父亲去世后，母亲身体也越来越差，虽然心疼老小，他也无可奈何。

刚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手机又响起，是做户外广告牌的何久亮：“杜总，咱的广告牌费用已经拖了2个月，再不给钱我就撤画面。”

“你他妈的敢！”杜周在电话里就骂了娘，对待这种广告商，要硬气一些。

果然，在杜周的咄咄逼人下，何久亮又恢复了以往的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恳请杜总能体谅他们的难处，一家老小全公司员工都要养活。

何久亮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听筒里传来了新电话进来的提示音，杜周看了一眼，是自己老板电话，连招呼也没打就挂掉何久亮接通了老板。

“小周呀，”这是武老板不发火时对杜周的称呼，今天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嘶哑了好多，似乎前夜喝了很多酒，也像整夜未眠。

“我跟刘处长谈了一下，我们的5000万配套款可以再延期半年，这样给你的任务就减少5000万，4.5亿一分不能少。”老板和缓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杜周知道，这是必须完成的死任务，但也算昨晚到现在最好的消息了。

约好了秦行长的杜周再次没能出门，行政总监常悦怡来告知，前不久被开除的策划师已经投诉到劳动仲裁，要求公司支付解除合同赔偿金。

杜周与常悦怡一起找了公司律师，介绍情况是该策划师跟多个广告商勾结，提高报价收受回扣证据确凿，根据公司制度予以开除毫无商谈余地。常悦怡问要不要告诉武总知道，杜周看着这位精明干练的中年女人呵呵一笑，心说你跟着武总干了十年，老板有什么事儿会不知道？

其实杜周还是有些顾虑的，当时因为这个策划师曾经跟林君深入沟通过，询问林君是否知道？林君指天指地赌咒发誓证明自己清白，杜周心里也明白没有策划经理的默许甚至参与，一个小小的策划师怎么可能做成功？

但是，做领导有时就要装糊涂，凡哥说领导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当面拆穿下属的谎言。相比一个策划师，思维活跃、经验丰富的林君是杜周必不可少的左右手，杜周只是狠狠训了一通，希望能起到威慑的作用，挥泪斩马谡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做的。

倒计时980小时

从银行回程，杜周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但他没有接听，强忍着安抚自己的情绪。

当年跳槽跟武老板谈好条件后杜周又提出一个要求：配司机。这倒不是杜周耍大牌，而是他的工作始终都处于饱和状态，电话接听频率太高无暇开车。

在去银行的路上，杜周一共接听了七通电话：物价局来电询问车位价格情况，杜周回答已有批复文件合法有效；市场监督局来电反应客户投诉售楼处承诺的小区外建花园改成变电站问题，杜周反问政府要建什么我们开发商能说的算吗；法院来电告知业主起诉销售价格欺诈，杜周说公开的价格不可能存在问题明日我会登门接受质询；林君来电诉苦广告公司仍然催款，杜周骂了句你是吃屎长大的不会好言相劝啊就挂了电话；武老板来电再次询问银行反馈，杜周凛容汇报正在去见面的路上；母亲来电说儿子发烧已经控制住了，杜周问候句老妈辛苦又微信转账5000块钱。

另外还有一个骚扰电话进来，询问先生是否要急需用钱我公司可以提供无担保贷款，杜周说我非常需要，对方很有兴趣的问需要多少，杜周回答4.5亿，对方沉默片刻后，骂了句真能吹牛逼就挂了电话。杜周跟司机于师傅说我没撒谎他怎么不信呢？于师傅嘿嘿笑了下就默不作声。

杜周努力让每个电话通话时间在三分钟左右，抽空打开微信审阅了策划部传过来的广告样稿：一个微信海报、三块候车亭广告画面、两篇杂志软文和一个网站的采访提纲。

杜周心里骂着娘。刚刚在银行，这位以往对武老板及自己时刻陪着笑脸，恨不能喊爹喊娘得希望公司能多做些贷款业务的秦行长，面对杜周连续几个小时滔滔不绝的讲述乃至恳请无动于衷，自顾自优雅的修着指甲，仿佛她要去参加即将举办的手模大赛。无论杜周如何商量，她只说一句话：“政策不允许啊，我们银行的放款额度已经超标了。”

杜周强压怒火恳求无果，拍着桌子说如果再不放款我们就把按揭客户送到别的银行去。

秦行长仍慢条斯理的准备着她的手模大赛，对杜周的威胁毫不在意，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杜总，咱们可是有封闭贷款协议的，出现这种情况，你也知道依据合同要按件数罚款哦。”

回到公司已经下午一点，杜周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吃饭，赶紧去常悦怡那里确认一下投诉事件的进展情况，然后就匆匆去了售楼处。

昨天魏思新安抚业主的办法就是说天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天可以去售楼处说。

杜周没有时间去骂物业经理的卑鄙无耻，一进屋就被几十人团团围住，焦躁的业主集中在这里要跟杜周见面。

销售经理肖慧婷带队伍卖房子是把好手，但是危机公关能力相对较差，每次遇到事情必然推给自己。杜周也没有办法，毕竟人都有短处，如果什么事情都擅长，那人早就当总监了——自己这个总监不也有缺点？

还有一点原因他必须处理这些问题，如同郭德纲拿于谦的家人砸挂一样，你挣得就是挨骂的钱。

当然，如果仅仅是挨骂倒显不出杜周的价值，凡哥曾经难得的表扬杜周说他的优点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简单问题无形化。

对付业主的纠缠，杜周还是有一套的，他的办法就是说车轱辘话。

想好三句毫无破绽又毫无用处的外交辞令，反复对业主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重复回答这三句，业主觉得疲劳觉得没劲自然就会离开。但是，这车轱辘话也不好说，要配合语境配合状况，用不同音调语速和语言组合方式来说，也要穿插着不咸不淡的废话，这样才能让业主不枯燥厌烦进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车轱辘话虽然枯燥乏味，但历史证明这是处理业主问题的最佳办法，效果出奇的好。

今天杜周的三句话就是：“地下车位的价格经过物价局审批，手续是齐全的。我们所有的做法都是按照合同执行绝对合法。咱们小区的车位配比不够，将来会非常稀缺，早买早得利，请您理解。”

配合这三句废话的其他废话是：我理解您的难处，车位比车贵在大城市很正常；车位跟房子一样也会升值，现在买将来卖出去也赚钱；您现在开着普通车，但您确定会开它一辈子吗，将来大富大贵了换高档车也不能停在路边不是？…

洽谈室墙上的钟摆枯燥的晃动着，时针和分针按着既定的轨迹分秒不停的旋转着，在杜周看起来，那钟表似乎走成了风扇，一圈圈一遍遍的转动飞快，还好此时供暖仍未结束，否则杜周会感觉到钟表转动吹来的冷风。

业主们你出我进抽烟打电话车轮战着杜周，杜周坐定青山不放松水也不喝一口，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嘴角泛起白沫也没有停止讲述。这些客户开始时还在吵闹争论，逐渐被杜周磨掉了脾气，杜周迅速加入插科打诨卖萌的内容，屋里笑声渐起，业主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只有少数几个坚定份子仍在据理力争。

杜周手机响了一下，一条微信写着：“老大，你真棒！”

看着这条似乎有些暧昧的微信，杜周侧目透过洽谈室玻璃窗张开的百叶缝隙，看见肖慧婷微笑着正冲着他晃动着大拇指，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太阳西斜，晚风渐起。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杜周跟最后两位业主的谈判，他本不想接听，耐不住电话催命似的响个不停，跟业主告个罪，他走出洽谈室接起来，电话里响起了焦躁不安的声音：“杜总，我是小韩，城管来人要拆了咱们的招牌！”

杜周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了，在心里把城管中队长的家人全部问候了一遍。

在距离楼盘500米远的主干道路边有天彩华庭的项目指示牌，也是公司的脸面、项目的招牌。指示牌属于户外广告范畴，开发部主管韩嘉海负责办理指示牌的审批手续。

杜周让肖慧婷跟业主继续纠缠，自己带了几个人就急冲冲的奔着事发地点赶去。行来的路上杜周脚步匆匆，快到近前他反而驻足站住。

杜周感觉蹊跷，跟城管的关系一直不错，年底前还去“慰问”了一下中队长，因此前几天指示牌手续到期杜周并没有当成大事儿，去年也是过期后补的。为什么 “好哥们儿”现在要打脸，而且当面打脸？

所以他决定先远远的观察一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十字路口此时有几辆车歪歪斜斜停在路边，一台吊车占据了马路中央，吊斗伸展开来。天彩华庭的指示牌六米多高，设计得像一颗剥开三分之一的口香糖，简约而时尚。现在，那上边被人为破开两个穿透性大洞，几个被城管指挥的工人要把吊斗的绳索挂在上面，然后就要拉倒这个漂亮的招牌。

韩嘉海很负责任，带着几个同事挡在了无可奈何的工人们面前，据理力争不让寸土，道边或蹲或站着几个歪戴帽子挽着裤腿的城管正在抽烟，嘴里不三不四的叫骂着什么。

杜周的关注点是旁边一辆没有标志的面包车，被几台印有执法标识的车辆拱卫在中间不起眼却有些神秘。

正观察着，事态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在城管的呼喝下，工人与韩嘉海他们已经开始有了肢体接触，互相推搡着逐渐用力。几个城管见工人不尽心，弹走手里的烟头，拎着甩棍上前开始对韩嘉海等人指指点点作势欲打，一场风暴似乎即将来临。

杜周的瞳孔剧烈收缩，觉得时机终于来了，对身后的员工说：“拍照，留证据，城管要打人！”

杜周几步冲到人群中间，故意用肩头撞了下一个长头发的城管，这城管立即骂了起来，并顺势举起甩棍。未待他甩棍砸下，杜周先迎上去，用头迅速在甩棍上蹭了一下就立刻捂着额头退到一边大声喊了句你敢打人？！

这个城管明显经验不足，他也不看清楚自己有没有打到对方，被杜周的节奏带着走，回骂了一声我他妈的打你怎么着了？

杜周转头对韩嘉海怒骂道“你这废物，他们要拆咱家招牌，你还跟他们理论什么？滚回去把工地的两千民工都带过来！”

“杜总，已经打过电话了，人马上就到！”韩嘉海没有在意杜周的斥责，立即表态说。

旁边看热闹的其他城管挥着甩棍木棍迅速围拢上来帮忙，两边的推搡幅度开始加剧，不时有棍子砸下来打在众人身上，也有城管骂着娘问谁下黑手打了自己。

有人衣服被扯碎，有人肩头被击打，有人倒地有人翻滚，人群互相骂着喊着，声音壮阔而嘹亮。

见事件开始升级，杜周趁机推开互相撕扯着的人群，跳到精神堡垒下端的平台上，用抢来的木棍环绕指点着那群穿制服的和几辆车大声喊，“谁他妈的敢动这招牌，老子今天跟你们玩命，你们动手打人，老子把视频发到网上让你们都扒了皮下岗！”

他用手遥遥指着正在远处拍视频的同事冷哼一声，“不服就干到底，我们是正当防卫！”

此时收到韩嘉海电话的包工头引领一群浑身泥土的农民工带着各种铁质木质工具迅速跑过来将城管、工人和车辆团团围在一起，怒骂声、呼喝声、金属在地面的摩擦声形成了可以淹没一切的海洋。

早有围观的群众打电话报警，警车也停在马路对面，见是城管在执法，只是远远的观望并没有上前。

城管们有些尴尬，也有些恐惧，未曾想遇到硬茬儿，纷纷后退着侧目向那辆面包车望去。不一会儿，车里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魁梧制服整齐却一脸黑肉，走上前来笑嘻嘻的说：“这位就是杜总吧，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

杜周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随手脱下衣服扔在凌乱的快发霉的衣堆里，他抱着马桶一顿狂吐，一天没吃饭又喝了一斤多白酒，有些支撑不住。

刚刚在酒店，几轮酒下去杜周就开始跟黑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发生。

春节后，管理这一片儿的城管中队长换了人，就是那个一脸黑肉的。本以为天彩华庭能主动派人来向自己汇报思想，却久等不来，就生出了主动出击跟你“认识认识”的念头。

黑肉的目的实现了，一顿饭连同纪念品花了一万多，虽说是老板的钱杜周也觉得心疼，不由暗骂前任中队长王八蛋，要调走了收下礼物也不透露消息。

酒精让杜周的头疼得要命，又忽然想起忘了给母亲打个电话问儿子的情况，抬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心想算了，明天一定打过去。

倒计时816小时

寒流快速过去，天气持续转暖，在艳阳高照之时，街上爱美之人已早早的换上了短袖薄衫。天彩华庭小区内草色微绿树叶儿渐青，入口处几棵白玉兰已经含苞待放。

比起天气的转暖，冰冷的是杜周和所有地产人的心。限购政策持续发酵，消费者持币观望情绪浓厚，市场买卖无比冷清。根据方晴的调研报告，旗舰型房企带头，S市楼市迎来了打折潮，某大型国企率先打折5%，其他楼盘也紧紧跟随，最高折扣已经达到10%。

此时的杜周，正在召开营销月例会，总结本月工作成果，安排下阶段工作重点内容。环绕四周，杜周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红着眼睛黑着眼圈，心里不免感叹。

过去的一周充实而紧凑，对于地产人时间永远不够用，虽然销售仍然挂零，但所有人都在为卖房和筹划卖房紧张的忙碌着。

跟老板汇报研究之后，公司决定撇开现合作银行开展按揭业务。合同约定，每跑掉一单，那个银行均要罚款一万元，武老板认可了罚款，说即使再多罚些也比不回款的强。杜周联系了三家小银行，他们共同的优势就是虽然规模小但政策灵活，审批快回款快，这就是公司需要的。

郑依云一对一的洽谈前期客户。客户自然是不愿麻烦的，杜周让郑依云派人派车接还要苦口婆心劝慰，再以早回款早交房为诱饵。一周下来，已经回款3000万，这个成绩杜周还是比较满意的。

二期开盘的所有工作事项均已按倒计时排序清楚，清楚到每天需要做什么事情都清晰详实，杜周按列表每日监督工作完成情况和验收成果。

二期开盘有两个重点问题。其一是通过什么活动能迅速有效的扩大宣传即品牌落地；其二是如何能实现老板价格上涨10%的硬性要求。

开了几次会，二期的品牌落地活动大致确定了三个方案：第一，举办一场大型夜景灯光秀；第二，邀请明星代言产品；第三，赞助即将举行的S市第二届“手模大赛”。三个方案各有优劣势杜周也拿不定主意，想等老板回来拍板，武老板这几天去京城某银行总部求援，希望能再拿到一笔贷款。

天彩华庭二期一共6栋楼，杜周本打算首先推出3栋楼，但按老板二期首推销售70%的要求，杜周决定减掉1栋，将客户集中在首推2栋楼成交，销售红火了才利于后期的口碑。

涨价的要求确实是难题，市场都在打折，你逆潮流而行，没有充分的理由客户不会买单。研究的结果是精装修销售，提高附加值，增加产品的性价比优势。

这就是擦边球，装修成本多少钱客户不清楚，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让1000元/平方米的装修变成二倍价格装出来的水准。

让杜周头痛的是渠道营建工作始终没有新的突破，销售经理、渠道主管被他每天骂一回，置业顾问这几天偷偷给杜周起了个“杜三娘”的外号，就是每天下午三点杜周都准时开骂。

管理层可以骂，但对基层置业顾问杜周从来和颜悦色，压力传导到这一级将会产生垮塌性的危险。昨晚杜周给所有置业顾问开会盘点近期客户情况，说困难是暂时的，虽然政策面压力巨大，但市场需求仍然存在，我们的诸多优势是客户选择的必然。

房展会还有十天就要开幕。网络移动终端的高度发达带来了信息渠道的爆炸性时代，因此近几年的房展会效果每况愈下。但是S市的房展会历来有政府减免契税的政策，因此市民习惯性在房展会期间购房，享受那几千块的政府补贴。

布展的相关工作林君一直在紧盯着，这是抢时间的事儿，晚一刻就会造成极大的损害，杜周记忆最深的一次房展会，直到开展前四个小时也就是凌晨5点钟才完成了最后的布展工作。

为了能延迟付款，布展招标杜周没有遵循价低者得的惯例，而是看哪个公司垫款数目最大、付款周期最长，当然效果是必须保证的前提。最终入围的公司承诺全额垫款，半年后分三次付款就可以。

安排完下阶段工作重点，杜周看着这群日以继夜拼命工作了一周的兄弟姐妹，杜周说了个不咸不淡的冷笑话，露出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配合着他那张天生的苦瓜脸，看起来却更像是哭而不是笑，最多，算是苦笑。

众人离去，杜周一人坐在会议室，右手抚摸着眉心，试图让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显然效果不佳。两天前，妻子葛敏瑶来电话要求离婚，杜周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提出这个问题了，本以为再像以往那样敷衍一阵就过去，没想到葛敏瑶的声音很冷淡，“杜周，咱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一年到头能见几次面？连通电话在内我们能说几句话？离婚协议我放餐桌上，我签过字就等你了。”

那一天，杜周破天荒的没有加班，晚饭时来到母亲家，儿子小天已经吃过饭，戴着口罩正在客厅玩，见到杜周来喊了声爸爸就继续低头捣鼓他的小汽车。杜周有种感觉，这句“爸爸”的喊声，如同孩子在小区遇见邻居让其喊叔叔阿姨好一般礼貌而毫无感情。

吃饭时，母亲怜爱得不停往杜周碗里夹菜，看着儿子如同赶集一般的吃饭模样无限感叹。这种吃饭方式是杜周多年的职业习惯，用最快的速度吃饭，然后继续工作。圈外人很难理解地产人的辛苦，当年刚入行时，凡哥问他长期高负荷的工作状态是否能坚持住，吃不了苦趁早改行。

杜周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会议室走出来，刚出门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杜总，你看咱真的揭不开锅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说话的是何久亮，与他一起的，有印刷厂的顾总、网站广告的老齐、微信平台维护的赵晓梅，喷绘公司的吴大勇，还有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一齐涌上来堵住去路，连客套都省略了直接询问何时给钱。

杜周低头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他们的打算，推开众人想离去却被一尊铁塔般身形拦住，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话不说清楚你想走？”

杜周抬头看对面壮汉，三角眼、光头、金链子，大冷天儿穿个短袖T恤，繁密的纹身透过薄衫映出来。杜周并不认识此人，见他眼角瞟着制作公司的钱总，立即会意，转身单眉挑起，平静问道：“老钱，这是要跟我玩邪的？”

钱总嘴里说着不得已，那梗着的脖子却看不出不得已的样子。

杜周恨得牙痒，心说好你个林君，让你做这些人的说服工作，你这是把难题硬往我身上推啊！现在让人把我堵在门口，是存心恶心我吗？杜周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要硬气一点，否则接下来就没了谈判的筹码。

指着人群里布展公司的李经理，杜周厉声说到：“说好了房展全款垫资才把活儿给你，你也来跟着来想浑水摸鱼？”吓得李经理缩了脖子退到人群后面。

接下来杜周的举动让所有人掉了下巴，他转身冲壮汉微笑说道，“哥们儿你一天出场费多少钱？今天我出三倍雇你，把这群人赶走就行！”

……

下午一个好久没有动静的群突然响了一下，好消息，售楼处终于卖房了。

销售部连续的派单起了作用，一对刚刚登记的新人喜欢天彩华庭一期的现房，想装修后十一结婚。杜周连忙在 “销售喜报群”里写了好多鼓励和提振士气的话，马上又把好消息微信告知武老板。

杜周给肖慧婷打电话，让她立刻组织销售和策划，对这组客户进行详细访谈，力求深挖购房关注点，现场的各种礼物可以多送，也希望客户能介绍其他朋友来来房。

杜周的兴奋没能坚持十分钟就被财务总监泼了一盆冰水。

下周要开工资了，财务总监付溪明通知杜周，公司近期财务紧张，置业顾问的销售佣金改为三个月支付一次。

杜周在财务室大发雷霆，说阎王爷不差饿鬼，现在正是销售马力全开的时候，怎么能断了粮草？而且按季度支付，个税增加相当于变相降低收入！

“杜总监，这是为了公司的财务安全！”付溪明重重的打断了杜周的质问。

在公司内外，包括武老板在公开场合都称呼他杜总，只有这个严谨得有些迂腐的财务总监一根筋似的喊他杜总监，在他特立独行的思维逻辑里，2就是2，总经理和总监有天壤之别。别人称呼他“付总”时，他总要紧跟一句，“叫我付总监”就好。有人背后开他玩笑，这个姓不好，当多大官儿都是“副”的，天生就不是管理人才。

杜周并不在意对方的称呼，执著的当面给武老板打电话，老板那边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轻声说了句你们自己协商就挂断电话。

“付总。”

“叫我付总监就好。”

“付总监，我知道公司目前的财政状况，我跟你一样着急。”杜周稳定了下情绪，用“跟你一样着急”这句话先跟对方找到共同点。

杜周说：“可现在正是销售的紧要关头，不说二期即将开盘，不说回款压力有多大，马上就要开始的房展会了，如果士气低落，销售受到影响谁来负责？”

付溪明依旧不紧不慢的解释，似乎他也学会了杜周的车轱辘话秘诀，无论杜周说什么，他只说公司财务紧张这是不得已的决定。

杜周扔下一句这样是要出大事儿的，影响大局你自己向武总解释，然后重重的摔门离开，这次，他不怕门里的人发怒。

倒计时621小时

这一天是清明节，营销部没有人休息，杜周也没有时间去给父亲扫墓，因为后天房展会就要开幕。

杜周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桌上还放着一封律师函，广告公司正式通知，从即日起停止一切设计和文案工作，直至付清欠款为止。

林君、方晴还有假期里暂时空闲的郑依云，带着策划部和市场部全员在展会现场布展，刚刚杜周一个人跟一屋子债主谈了六个小时。

老钱老顾老齐何久亮吴大勇等人叫苦骂娘哭天抹泪，杜周不为所动硬着心肠让他们以抵房的方式清理债务，欠款只有十万的孙晓梅也抵了一辆帕萨特轿车。

杜周对他们说，“如果同意抵房，现在就去隔壁，律师在等你们签约；如果不同意，公司也不会不认账，等有钱周转了一定还款，只是时间不敢确定。”

早上妻子葛敏瑶竟然来了他办公室，发脾气让他尽快签字离婚，幸亏是假期，只有来加班的常悦怡听见动静，颇感不平的摇着头。

看着广告公司的律师函，杜周眉头紧皱。广告公司卖的是智力，要的是现金，给他们抵债，会严重影响工作质量，这一点杜周非常清楚，所以刚才并没有让广告公司来开会。可杜周只有100万，给广告公司45万，还怎么推广怎么开盘？

还有，武老板从京城回来，似乎结果并不愉快。老板对营销部提出的活动方案不满意，因为费用太高，要求重新策划。

常悦怡敲门进来，看着杜周紧皱眉头的苦瓜脸，放缓语速，尽量尝试着平和的告诉他：“银行因为我们大量按揭贷款外溢，已经向法院起诉公司严重违约，申请冻结公司账户并赔偿损失，直至恢复合作。”

杜周缓缓的抬起头，盯着常悦怡泛着绯红的脸有些不可置信，让她再说一遍。

常悦怡还没有来得及重复刚才的话，肖慧婷跌跌撞撞得闯了进来。

“杜总，昨天发工资，置业顾问听说改了佣金政策，刚刚集体向我提出辞职！”

杜周有一种想拔光自己头发的冲动。

所有人拼着命的如同奔跑一般，这些天努力下来，车马炮已经摆好，子弹已经上膛，趋势正在向好发展，谁料到背后被连砍三刀——刀刀致命。

距离月底还有25天，回款缺口3.9亿元，银行要冻结账户。

距离二期宣传启动还有19天，推广方案要重新再来，广告公司宣布罢工。

距离房展会还有2天，置业顾问集体辞职。

……

杜周平时故作深沉卖弄城府，此时却突然出戏脱口而出：“难道天真的要塌下来不成？”

（上篇完，精彩明日继续）

【下篇剧透】大厦将倾杜周如何力挽狂澜化解危局？天彩华庭因何不光彩之事被写入S市地产史？二期推广杜周如何震动全城？三大不可能实现的任务能否完成？凡哥究竟是谁？杜周名字里隐藏着什么秘密？比上篇更精彩，冲突更激烈，欢迎继续关注文苼尉《地产圈：夺命奔跑999（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