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我想我接触最多的东西,其一,花;其二,酒;想来想去,这一年里也就只有这两样东西把我迷的几乎不要命。我想如果我突然死去了,要么采了路边的野花被毒死,要么酗酒而死,除此之外,竟想不到第三种能让我理直气壮死去的事物。
前几个月,我在想抽空写篇东西,不写总结不写计划,就写一样事物,能把我迷死的事物。我说写酒,想了一下,今年的100瓶还没喝到,先把酒放放,再开一瓶酒,趁着酒气,趁着微醺,趁着窗台上的紫薇还没凋谢,把花写写。
突然怎么就爱上花?其实没有突然,去年的夏天,我爸病情稍微好转,陪他开始在山上晨跑,我跑步三心二意,不能像村上春树说的:“当我跑步时我在想什么?我什么都不想”,我也什么都不想,我只用眼睛去看,我看跑过的每一条路径上都盛开着的这各色各异的花,我想“不懂不妨全放过”,看看就以为很满意了,没去深究这这种花属于哪个科?花瓣有几瓣?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凋谢?
今年一次买书,为了凑单买了一本阿来老师的《成都草木理想国》,当时只是为了购买老流氓亨利·米勒的色情小说《南回归线》和《北回归线》,老流氓的书,买来翻了三十多页,迷茫了三十多页。于是把阿来老师的《成都草木理想国》包装拆开,想到前段时间还去过一次成都,就随便翻几页读读,读到其中一句“不能容忍自己置身其中又一无所知”,竟一下子戳中内心。好像我们活在这个世界里,甚至没真心对一样事物弄的明白和彻底爱上。
用了两周,每天认识两三种花草,竟不知不觉读完了。很奇妙,第一次把小说以外的书读完,甚至勾画的笔记比语文课本多出一倍,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
我想既然不能置身其中又对它一无所知。我剥开头颅,我想想,我是什么时候接触花这个字,然后变为这种事物的。我想到了,1993年,对,那时候我在哪儿?姑且先不谈。谈谈我爸,专科,花卉种植专业毕业,很奇葩,九十年代,不想学门技术手艺,心心念念家里那几亩土地,准备打造整个武隆县的跨世纪花园。带动全村人民种植花草来替代种植烟草,没人信他,读过书不代表熟悉地理,熟悉天气,村里的人依然种植烟草,现在二十年后,依然种植烟草的多过种植花草的。
进了城,小开了一个花园,想做个90年代里最懂得美感的人,没人买他花,没人懂他花。往路边走一走,那些没有被雾霾污染过的花草竟反而比他的花活的更有生命力更富有创造力。
就这样一个以为自己懂得美感的人,懂得欣赏自然的人,沦为那个时代的无用之人。到了二十四岁,谈婚论嫁,三无人员,当然没人愿意跟随,放在这个时代更不会被时代所瞧上一眼。但是有一个人,女主角出现,我妈。可靠情报所知,他们都是初恋。我妈,城镇里的人,说她视野开阔,也是肤浅之人,竟被一些花花草草迷恋的不要命。我是96年6月出生的,倒退10个月,95年的八月,我时常在想我爸去见我我妈的时候拿的会是一朵什么花,给我妈读了一首什么诗,才能成功睡到了我妈。我想如果没有这多花,会不会又没有我这个人,如果这个男人当初不学花卉,或者学了花卉不开花园,现在又会在哪个城市里做着怎样的事?
我还没出生,当然花园就倒闭了,我爸的花卉故事或许就此成了生命的一粒尘埃,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竟再没种植过大量的花卉。搬了三次家,每一次的搬家,家里的花卉书就丢一些,直到现在,所剩无几。
我爸与花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现在跑在路边,随便指一种花草,他也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花名,我想花草离开了他的生活,没成为他挣钱的工具,想到这里,又有一丝庆幸,幸好没成为他挣钱的工具,所以才能陷入他心里,深入他骨子里。
偶尔调侃他,你应该当一辈子花农,写写小说,写写诗,或许这样你再过十年还是能跑十公里,肠胃不会无端疼痛,把文字写的露骨点,或许还能成为王小波,我想你是有这精神气的,当一辈子花农,饿不死你的。
再过十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花园开在家门口,但是我相信一点,他一定还会成为一个花农,一个懂得自然的无业游民。现在,你的儿子好像也被花迷的要死,我想我可能也会成为花农,一个不折不扣的九零后花农。
坠落到尘埃里,总要有一样尤物,那种能让你看遍所有别人所说的美物后依然觉得还是你这个最美的东西。汇聚你的精气神,时刻提醒着你,不要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