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5点半起床,自制南瓜泡饭一大碗,吃饱喝足出发,目的地——大理。
6点半爸爸送我出门,天边只有零星的几个星子,几乎是漆黑一片。原本以为等5分钟公交就可以了,没想到等了20分钟,要把老娘冻透,这时候恰好过来一辆出租车,仿佛见到救星一样拼命摆手。11分钟后我已经在火车站了。
接下来取票,检票上车。期间碰见好几个善良的人,比如一个小哥在前面走过后会帮忙撩起厚重的棉门帘子,另外一个小哥帮忙捡起掉落的手套。
当然,最重要还是感谢我自己,托平时锻炼的福,拎起50斤重的行李箱竟然一口气跑上二十左右个台阶。
轻松找到座位,竟然还是个靠窗的位子,太棒啦!行李架太高,放弃尝试,看看座位下面,刚刚可以放下行李箱,完美!
坐定之后,发微信报告爸爸已上车。不一会儿,旁边位置的乘客也来了,两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石家庄藁城人,口音太可爱了,真希望和她们学藁城话。
藁城话不像有些石家庄的方言,非常难懂,我全都能听懂。基本上就是普通话的变音。一声会说成三声,二声会说成一声。个别的韵母会变换,比如“o”会换成“ao”,“摸”会说成“猫”,“你摸一摸”会说成“你猫一猫”。
插播一句,火车上的暖气真是认真负责,热得很,我穿着大棉鞋出了许多汗。问一问列车上的小哥,可以调低下温度不?小哥冷漠而干脆的答到:不行!好吧,我忍。实在忍无可忍我就拿着书去了车厢连接处,那里凉快多了。
一下火车,到处是吆喝拉人到大望路地铁站的人,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拎着手中的行李,我果断决定坐车。上了车发现就是面包车改装的,前排座留着,后排座都卸了,方便放行李,也可以坐人。人得坐在马扎儿或小板凳儿上。一车能拉七、八个,每位10元,算一算,一趟能挣好几十块。从这到大望路也就10分钟的路程,真赚钱。
这个车站在居民区里,所以路很窄,车辆、乘客都挤在一块儿,显得特别的堵。但是,从司机吵嚷的上车声中,司机互相的玩笑咒骂声中,突然感觉一种蓬勃的生活的力量。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拄着拐的残疾人,守在一辆轿车旁边,和驶过的司机熟练的开着玩笑。
之前和别人讨论过“中国人到底有没有信仰”的话题,没错,中国人没啥宗教信仰,信哪个宗教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自己有好处。这听起来很世俗,很功利。可是恰恰是这一点让中国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努力的活下去,在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后仍然生动的活着,这不失为一种勇敢。
另外,我觉得中国人是有信仰的,只是不是宗教信仰罢了。
扯远了,总之辗转坐上地铁,到了北京站,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列车在夕阳下缓缓离开北京,向西南驶去……
我从没坐过这么远的火车,心情那个激动啊,上来一女孩儿就问人家到昆明不?人家说到,我就更高兴了,但是发现她们倒头就抱着手机,我也就不再说话。书也不看了,紧紧的看着窗外,生怕错过什么。看着太阳一点点降低高度,阳光越来越柔和、暧昧,从橘黄到绯红,从绯红到紫蓝,镶暗土黄的一圈儿,手机拍不出来,可惜,后悔没带相机了,就这么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舍不得离开床边去吃饭。
饭后望向窗外,零星的灯光点缀在苍茫的大地上,别有一番滋味。
夜里睡得不好,乘务员的皮鞋声太响。他们应该晚上换下皮鞋,换上便鞋,这样就不会那么响了。
早上早早醒来,以为可以见到日出,图样图森破啊。单以为只有北京有雾霾吗?nonono,河南也是一样滴。日出乏善可陈。平原地区的风光看久了容易觉得没意思,地里面倒是一片生机,冬小麦在地里像毯子一样翠绿。
继续向南,过南阳到襄阳,进入湖北境内,慢慢的,平原有了起伏,房子也发生了变化。北方普遍长而宽,层高也高,所以北方的人家感觉房子很大很宽敞,窗子开的也大,这儿的房子一般三层,偏四方,窗户较小,而且都安防盗窗,本地贼很多吗?没有房檐,有阳台,底层带空出的车库或杂物间。
田地里的作物也变成了水稻,还有一种叶子略大的类似蔬菜的,恕我见识浅薄,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大面积种植,想必比较常见。
湖北是丘陵地形,坡度平缓,远望很有韵律的美感。可利用的土地面积很大,所以村落的房子分散,比北方山区密度小多了,北方山区可利用的土地少的可怜,大家盖房子都挤在一块儿。铁路沿线的民居后面都种有几丛翠竹,我这个北方人看着真羡慕。从小读到大的古诗词里出现的修竹从未在生活中见过,现在亲眼见到,而且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出现在别人的房前屋后,真是羡慕不来啊。
漫山遍野种的是橘子,许多树上已经空了,偶尔几棵树上还有橘黄色的果实,我才能确定是橘子树。
隧道逐渐增多,水域也逐渐增多。我从未见过长江,导致我看见比较大的河就以为是长江,到现在,看见了好几条长江了,其实是哪条河我也不知道。
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这边比较重视坟墓。北方的坟墓一般在地里埋个大圆锥了事,了不起在前面立块碑,这里却不同。这里的坟墓四周用水泥做围墙围起来,或者用砖样的东西砌起来,也立碑。再往南,又有变化。坟茔的门会修的比较高,和坟茔一样高,前面墓碑上方修成牌楼的样子。有的两座墓并排在一起,墓碑一大一小,可见是夫妇二人,丈夫的墓碑大,妻子的墓碑小。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比塞外的人更重视死者?
卧铺车厢太闷了,打算出去探索下,硬座车厢人非常非常的少,拿了书选定位置坐下。看见一位老爷子,估计有八十岁左右,本来想着打个招呼,结果两遍也没理我,自讨没趣,走,看风景去。
随着逐渐进入湖南境内,两边风景应接不暇。我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水真清啊,称的浪花愈发洁白,偶有几叶小舟漂浮其上,山真险啊,河两岸像斧劈一般,要是夏天,两岸风光岂不更美了!就是隧道太多啦!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隧道,几百米就好几个,简直是一个连着一个。外面的风景就像不敢见人的姑娘,让你看一眼,“嗖”的一下就躲起来不见了。
按照行车速度,晚上会经过贵州。唉,那就是完全没得看喽。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做了很奇怪的梦,像科幻电影一样。恍惚中好像靠近一个满是黄光的场景,睁开眼,原来到了贵阳,停了很久,久到又睡着了。再醒来已是六盘水。朦胧中看见火车在崇山峻岭间飞驰,下面都是雾,觉得自己也腾云驾雾了一样。可惜,贵州的山比湖南还多,隧道更密。没多久就入云南境了,越靠近昆明地形越缓。还有积雪,还有积雪,竟然还有积雪!我一北方人在北方没看见雪,竟然在南方看见了雪,激动!诧异!羡慕嫉妒恨呐!
另外还发现这里的墓葬一般成群,和前面的又不一样,可能是一个家族葬在一起。有时看见一面山坡都是墓碑。(我怎么对坟墓这么感兴趣?)
还有,这边是红土地,路边很多红色浆果,不知道是什么,还有很多细高的树,我也不认识。
下车以后,天气比我想的热,吃了附近一碗米线,不咋样,据说也不是正宗的,明天我再来找。直奔昆明博物馆,其实是临时起意的。
门口寄存的工作人员超级好,点赞。博物馆不小,但是展品不多。我是为了“飞虎队”去的。原以为会有中国人,但是好像以美国人为主。这些人也值得敬佩,是真正的国际主义精神,和白求恩没有什么两样。课本和历史也应该铭记人家。抛家舍业的,为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冒生命危险,这些人都是大英雄。
最让我感动的是那些家书和枕套。这些驰骋蓝天的钢铁一样的英雄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儿。多么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读之令人动容。
接下来继续最重要的行程——西南联大旧址。心心念念的联大。曾经问过别人一个问题:如果可以穿越,选择回到哪个时候?大多数回答是唐朝,我很肯定是民国,而且是西南联大时期的民国。那里群星璀璨,熠熠生辉。
教室门很矮,我将近一米七的个子,竟然额头顶着门框。当年的陈岱孙教授可是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会不会出入非常碍事?
很实用的椅子,省地方,还很人性化,现在的课桌是否太浪费?
校舍修葺一新,翠竹掩映。
就是在这儿,当年教授、学子们互相扶持着上演“跑警报”。有平时抢不上水洗头,趁大家跑警报,一个人悠哉悠哉的洗头的学生,有警报一响,什么都不带,就抱着文稿箱子跑的教授,还有为了生计在昆明城摆摊篆刻、卖小吃的教授。当然,更有在低矮的教室里学生与教授之间思想的碰撞,精神的洗礼。
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出门左转,过天桥直行不远即为云大,受人所托,去看一眼熊庆来校长的故居。
特别喜欢竹子陪在这些建筑的旁边,先贤风骨的最好诠释。
拾级而上,落叶遍地,杂草丛生,斯人已逝,不胜感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