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花
第一章 找人
沈维兰虽不是当地一流的画家,但由于她现处的社会背景,她的画,一时也成为卖得最好和卖得最贵的。
旭阳市,是仅次于省会的一个重点市级城市。它的工业和经济贸易,在本省乃至全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年初,市里的书画协会,响应省里的号召,准备在今秋期间,在旭阳市联合举行一次书画义卖活动,所筹善款,用于助残帮弱,提升社会正能量。
由于沈维兰的号召力较强,本市的书画协会,一致选举她来牵头组织这次活动。当然,凭背景实力,她也是当仁不让的。
虽然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沈维兰还是倍感压力,毕竟她没弄过也没啥过往经验。想这大半年期间,除了要亲自召集省内书画界的一些人士参加,她自己本人还得要去创作。
召集一项活动,可以靠地位身份的影响,轻而易举就能一呼百应, 而创作作品,则要靠自己的真实实力,而且还需要耗上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为了使自己画出来的画,更接地气,更有说服力,沈维兰便早早做了打算,决定过年以后,自己就从市府大院现住的干部家属楼,搬到了市郊乡那边的老祖屋里。她想潜心细作,也弄出几幅有分量的画来,免得一些人,老说她有虚实之嫌。
市郊区这带院的老屋,是沈维兰和迟志友八十年代结婚生子的地方。那时候,他们两口子还都在乡镇的学校教学,这房子是迟志友祖上留下的,用他们家里的叫法,是“老屋”。
在两人唯一的儿子,迟天明出生以后,迟志友一不小心就踏上了从政的路子。其步履,也从偏远的农村乡镇,到县城,再到市里;任职的职务名称,也跟着变换,节节攀高。一路,也算是顺风顺水。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建,老屋的这个地方,也从曾经的农村,变成了今天的市郊。
现在这里老屋的房子,是在原先的几间石板房上,重新翻建起来的。翻建后的这几间平房,高大宽敞,墙院修整的也错落有致,加上院周围种上的花花草草点缀着,清静雅致。
迟志友是个怀旧的人,自认老屋是自己的根。人在社会上的角色,无论怎么变换,也不能把自己的根给忘掉了。
他想着,只要将来城市不拆迁扩建到这里,等他告老的时候,再回到老屋这里,再享受一下回归自然的日子。
由于沈维兰和迟志友的工作还在市里,老屋的房子虽改建好了,也不方便天天来这里住着,怕荒了院子,迟志友就让自己的老表哥姚世才,先住在老屋这边给他们看着。
姚世才早年在镇上给迟志友当司机时,出过一次车祸,伤了一条腿,成了半个残疾人。不能开车后,迟志友就帮他在镇政府的旁边,开了间门市。那时,虽生意不大,但有迟志友的身份给照应着,流水钱也是不断。
后来,迟志友一路高升,姚世才的那两个儿子也跟着沾光,先后都被安排在城里工作,姚世才老两口子,在同年龄段的人群中,也算是啥心事都没有的人了。
一听迟志友让自己去看房子,姚世才连愣都没打。自己家两辈子人都是这个老表弟给安排的,别说让他去看房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愿意。
姚世才关了自己门市部,回到庄上的老家收拾了一下,挑个吉利的日子,正儿八经地就搬到老屋来了。
当然,迟志友让他看房子,也不会让他白看,虽然是亲戚,该讲究的也要讲究。迟志友给姚世才说好了,看房子的辛苦费就不给他了,他这里的一些基本生活开支,都是迟志友这边给供着,缺啥少啥,只要他打声招呼,迟志友就让儿子迟天明,开车给送过来了。
姚世才虽算半个残疾人,但他还是闲不住的那种老庄户。搬到老屋后,过得给自己家一样。除了平日收拾庭院,还在老屋的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开了点荒,整了几小块地,种上了一些应季的蔬菜和农作物。
虽然种的作物不多,但算算每年收获的那些花生、芋头、大葱大蒜的,也让他们两家吃不完。富裕剩下的,大多被姚世才带到城里的市场上卖了,换了闲钱零花。
这样的日子,过得不用成天算计,有吃有喝有闲钱的,人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姚世才在年前就听表弟媳妇捎信来,说等过完年,天气暖和的时候,她要到老屋这边搞创作,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自己这个表弟媳的心性脾气,姚世才还是知道点,相识相处这么多年,沈维兰身上原有的那点朴实,早已随着迟志友身份的变化,消失殆尽了。如果没有迟志友这个表亲的名分在当中拉扯着,他们两家,也会和外人处的差不多。
怕自己在这个表弟媳面前落下什么不是,过完年趁天气晴暖,姚世才就拖着他的那条残腿,爬上够下地把庭院重新收拾了一番。直到自己觉着干净,看着敞亮,才放下心来。
沈维兰打算好了后,就给自己的老同学匡言通打电话,说自己过两天要到老屋那边集中精力地搞创作,市协会那边,说不定以后还要让他多过去费心。
顺带着又问匡言通,现在他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先给她“匀”一个过来,一是给她在老屋住着做个伴,二也能帮她打理一下身边的事情。但条件,一定是那种要懂得画画的,最好人聪明还要勤快点的。
匡言通一听沈维兰给他说的这话,就明白了,沈维兰说别的一沓都是幌子,想向他这边要个人才是主要的。他心里不禁就来了点小气。
沈维兰到老屋专心去创作,表明了她对这次活动的高度重视,且态度非常明确。无论怎么讲,他匡言通都应该尽力支持才是。协会那边对他来说,都是可去可不去的,他只是个副会长,协会里好几个副会长,缺了他,地球都照转圈。但沈维兰让他找个女孩子作伴,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沈维兰搞创作,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完的事儿。匡言通想想自己的身边,除了学院里的学生,就是身边业余收的这几个孩子。学院里的学生都在学习,哪个有时间全身跟着去伺候她的。再说他身边带的这几个孩子,上课都是按小时收费的,让人家到她那里去,这不是说着玩儿的么。
沈维兰那口气,也就是硬强硬地给他下个命令。找人这事儿,看样子没什么好商量的,他办不办的,都得必须想法子给她解决了。
愁人的是,对要找的人,要求还那么苛刻,什么聪明、勤快的,他教的孩子,都是些画画的,聪明不聪明、勤快不勤快的,这一个人一个看法,谁知道哪个能达到她的要求。
匡言通气过了便是愁,抱着电话忧忧地坐那里,心里权衡了好一会儿。
自从沈维兰的社会地位处在敏感期,匡言通的神经,也跟着敏感起来。
以前他们两人之间的交往,都是那种简单的纯纯的,现在,只要沈维兰一给他说点啥,匡言通就要坐在那里,来回地猜思一番。他的思想,也跟着沈维兰的身份一起变复杂了,拿不准的时候,还要在心里磨叽老长时间。
再想想,沈维兰也是为公益事业操心,她有压力,能单单地分享一点给他,他匡言通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但一听她说出的这些话,不是论纲上线,就捏腔拿调的,匡言通听不惯,听了心里还带着不舒服。
前思后想的一番后,匡言通还是小心地答应下来。答应是答应,答应的也不是那么干净利索,毕竟找个合适的人,也不那么容易,就是有合适的,也要看看人家同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