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夜半时分,房间中一阵胃部活动的声音传来,睡在床上的陶铁突然睁开双眼,伸出左手摸开枕旁的电灯开关,翻身下床。
她顶着刺眼的灯光,坐在餐桌前,看着墙上指向【01:13】的时钟,伸出右手拿起盒子中的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部分丢进了口中。她又拿起一块饼干,这回则只用两口就吃完了。
在嘴里的饼干快要咽下去时,她左手从盒子中拿出第三块饼干并向着嘴巴慢慢靠近。与此同时,右手又向第四块饼干伸了过去。
接下来,她吃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口接一口,一块接一块,就这样很快地吃完了原本计划中她第二天的早点。
她去箱子中翻出一盒新的饼干,拆开袋子,将装着饼干的塑料盒抽出,又开始一块一块的吃着,这时她吃饼干的速度已经几乎是一口一个了。
这盒新饼干吃到一半,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而停了下来,然后走到冰箱前面,打开灰白色的门,拿出了一瓶酸奶又回到桌前,边吃饼干,边喝酸奶。不一会,饼干盒和酸奶瓶都见底了。
她满意的揉着肚子,一阵实实在在的满足感填补了之前腹中的空虚。
可惜好景不长,她刚准备继续去睡觉,刚才那一阵胃部活动的声音却再次由她的腹中传出。
她苦恼地打开冰箱,拿出半块三明治火腿,剥掉塑料皮,啃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啃了一小口,然后开始正常地啃,这样啃了三四口之后,她将嘴张到最大,使劲咬了一口,火腿的体积便少去了三分之一。她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啃着,仿佛每一口都比上一口要把嘴张得更大,都比上一口要用力,都比上一口吃得满足。
火腿吃完,她感觉很累,合上嘴巴,舔着嘴唇,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满意地揉着腮帮子。
然而事与愿违,饥饿感再次快速袭来,与此为伴的是全身每一寸由内而外所感受到的热。
热,炎热,饿,饥饿。饥肠辘辘发出滚滚雷声,热浪发散则似八月蜀地,两者引导着陶铁打开了冰箱的冷冻室。
她拿出冰糕,坐在地上,吃了起来,一口、两口、三口,一根、两根、三根,草莓味、酸奶味、葡萄味,巧克力、蔓越莓、苦咖啡……刚开始还关关合合的冷冻室,已然变为了大开的城门,今夜它将不再关上……
雪糕全部被那血红的大口所吞噬后,陶铁焦急地翻弄着冰箱的两扇门,试图从两个冷室中寻找新的可吃之物。
她的眼睛落在了冷藏室的鸡蛋、西红柿,以及冷冻室的生肉、鱼丸之上。
半个小时之后,伴随着隆隆的胃部惨叫,厨房里也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烹饪之声,陶铁嘴里嚼着口香糖,将冰箱和菜篮中的各种食材系数拿出烹饪,煎炒蒸炸,简直无饿不作。
宁静的夜晚,祥和的小区,一片沉寂,众生安眠,从大楼的外面,却能看到有一家厨房的窗子正亮的火热,炒菜的声音和香味也阵阵传出,打破了这小区的夜。然而,这声音、光芒和香味,虽然能带来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和各路佳肴,却只会让人感觉更加孤寂……
二、龚品
陶铁今天没来上班,龚品从上午开始就很担心。陶铁没有请假,而且他给陶铁发短信、打电话、发微信,也都没有任何回应。
下午的时间更难熬,他时不时地扭头看看手表,又低头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再抬头看看单位墙上的钟表。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好等到下班时去陶铁的公寓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终于到了18:30,龚品冲出单位,跨上自行车,开始向陶铁的公寓骑去。
到达目的地后,他爬上四楼,敲了敲陶铁公寓的门,敲了好久也没人回应。他来回踱步,想着该怎么找到陶铁。
主意还是来了,他回到一楼,问了问传达室的大爷,同时掏出手机给大爷看了陶铁的照片。
大爷说,这个小姑娘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出了公寓,嘴里默默念叨着吃饭、吃饭,看起来阴森森的,估计工作太累,给饿坏了吧。
道过谢之后,龚品又冲出公寓和小区,来到附近的美食街上,一家一家地找着陶铁。
经过几家之后,他推开了一家驴肉火烧店的大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大门,一口一口努力地啃着自己手中的驴肉火烧,或者焖子火烧,或者板肠火烧,管他什么火烧,总之就是在啃着火烧。
陶铁!龚品大喊一声她的名字冲了过去,拍了一下陶铁的肩膀。
这身影啃着啃着,突然就停下来转头,然后脖子耸动了一下,好像是噎住了。她用手捶着胸口,并且赶紧喝了一口面前放着的驴杂汤。这才恢复正常。
简单聊了几句,原来陶铁这是已经吃到第三家了,至于为什么她要吃这么多,龚品决定等她吃完,回公寓再问。
等陶铁吃完之后,龚品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她的公寓,当然路上还买了不少水果、罐头、面包、饼干、酸奶什么的,还有一些食材。
在家里坐下之后,陶铁递给龚品两个菠萝罐头,龚品费了点劲把它们打开了。
于是俩人一人拿一个勺子,边吃罐头,边说着话。虽然陶铁吃得很快,但是从表情能看出来,她已经很克制了。
两人说话的过程中,龚品看着陶铁时而沮丧、时而激动、时而难受、时而绝望的样子,自己这边也是皱眉,叹气,惊讶,着急,脑热,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着说着,陶铁哭了起来,泪水流进了罐头瓶子里,给糖水菠萝增加了一些咸味,龚品坐到了她旁边,拍着她的肩膀。陶铁放下勺子,紧紧地抱着龚品,吓了龚品一跳。
陶铁边哭边说,眼泪都擦在了龚品的胸口,沾湿了他的衬衫。龚品则是一副不知所措而又身在福中的样子。
龚品感觉到,陶铁的身子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还是说仅仅是自己在脸红心跳?龚品沉浸在这个思考里。
然而龚品还是咬了咬牙,掰开了陶铁使劲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把自己那罐糖水菠萝也推到陶铁面前,自己则是站了起来,去冰箱和塑料袋里翻了些食材,到厨房系好围裙,开始新一轮的煎炒烹炸。
陶铁则是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捂着又变得饥肠辘辘的肚子,温情地看着正在做饭的龚品。
半个小时之后,陶铁吃着龚品的料理,破涕为笑。
两人吃得很高兴,暂时忘却了几分烦恼。那一夜,龚品过得很幸福,陶铁则觉得更幸福。
三、另一回事
警察打开陶铁家大门寻找他俩的时候,已经晚了,房中空无一人,杯盘狼藉。邻居说是有个年轻小哥带着这里的女住户出去了。
而当警察打开龚品家大门发现他俩的时候,已经晚了,陶铁正趴在赤裸的龚品身上,贪婪地啃食着他的内脏,仿佛那是无比香甜的各路点心。
那空气中的味道,可真是不美妙。
不过,这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