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记是谁在心里洒下一粒种子,似乎是不经意的挥洒,又似乎是别有用意的播种,但不论如何,这是一种必然的缘份,一段奇妙的旅程拉开了序幕。
善良,这是一个脆弱的生命,也是一份难得的信仰。有时它像是藏在果肉里的核,外面是甜,里子却是残缺和辛酸。有时它又像裸露在外的油纸伞,雨露冰霜始终难摧它的傲骨,累了,外面的风霜止了,它便收起,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显得那般轻松写意。
现在所谓的校园暴力一直陪伴我的九年记忆时光,我或是见证者,或是受害者,也曾经是参与者。小时候被人欺辱,父亲说以后他们再犯,只管拼命,拿起身边的石头,砖块任何物体,往他们脑袋上砸,把他们打疼了,下次他们就不敢了。
很奇怪,我反抗了父亲的权威。我不知道勇气来自何方。我对父亲说,这是不行的,这样他们会死的。父亲看着我,呆住了。
父亲并非是残暴之徒,大概略显冷酷的现实,让他挺立的躯体,在与全世界对弈时不经意显出来暴戾和无情。听叔父们说,父亲年轻时特别爱打架,一旦感觉自己吃了亏就要亮拳头。也的确,家里的一切全都是父亲打拼得来,这或许更坚定了父亲极端的价值观。
我一度害怕着父亲,那时他一无所有,脾气火爆,遇到事情是真的敢拼命。但是突如其来转变,却彻底重塑了父亲的品格。
幼年丧母,中年丧妻,未及祖父也仙去,经过这许多变故,父亲好像变得温和了,像一只慵懒的猫。这其中缘由,倒底是生活重新雕刻了这个男人,还是甘泉洗净了铅华露出纯净宝珠?
我宁愿相信父亲是一颗透明的珍珠,只要有阳光,你就会看到他的七彩。
他以前是不爱和我沟通的,虽然是父亲,但很长时间,父子之间的情感温度一直是零下,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就在前天,我又接到他电话。近来他总是如此,工作原因,我们分居两地,思念绵长的渗入漆黑的深夜。每次电话,记得最多的嘱托是要与人平和,不争不抢。至于繁琐的吃喝住行,也要挨个打听仔细,一有不合其意,便肯定要训斥了。
在外工作,遇到了烦心事,我很不愿和他说。只有一次抱怨,同事仗着和经理关系好,处处挤兑我,我说等有机会,我一定要给他个厉害瞧瞧。
电话那头父亲却先是一言不发,而后言语凝重到!做人要老实,不能干背后捅刀,伤天害理的事。这样很卑鄙,也无耻!
是别个先弄的我!委屈。
狗咬你,你咬回去吗?
……
不是让你等着被他欺负,你要学着聪明,老实不等于笨,善良但不能愚蠢,你要光明正大的反抗。
我哼唧一声,挂了电话。心里感叹,父亲老了,不学自通,竟然会炖鸡汤了。
父亲依然给我打电话,我劝他用微信。新科技,对他来说,是一种不舒服的陌生。准备过年回家给父亲买智能机,想一想我教他的时候,记忆回到二十年前,那时他把我抱在怀里,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教我用筷子夹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