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卡夫卡》读书笔记

他开始研究具体实施的办法,制定计划,而行为是否正确的疑问几乎没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他脑袋里有的只是短时间内以低成本能处理多少犹太人。依他的计算,在欧洲地区处理的犹太人总数为1100万。

  准备多少节货车厢?每节可装多少犹太人?其中有百分之几在运输途中自然丧命?如何能以最少的人数完成此项作业?尸体如何处理最省钱——烧?埋?熔化?他伏案计算不止。计划付诸实施,效果基本同其计算相符。战争结束前约有600万(超过目标一半)犹太人被他的计划处理掉了。然而他从未产生罪恶感。在特拉维夫法庭的带防弹玻璃的被告席上,艾希曼显出困惑的样子:自己何以受到如此大规模的审判?何以如此受全世界关注?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对所交给的课题提出最合适的方案罢了,这同世界上所有有良心的官僚干的岂不是完全相同?为什么惟独自己受这样的责难?

(他有罪吗?他罪大恶极吗?答:责任来自于梦中,法官当庭指出:“东德的法律要你杀人,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些唾弃某某而逃亡的人是无辜的,明知他无辜而杀他,就是有罪。作为警察,不执行上级命令是有罪的,但是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此时此刻,你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主权,这是你应主动承担的良心义务。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我们身受制度,环境,法律的限制,但我们身心健全,我们可以有所选择。

不光是漂亮。是的,星们还同森林的树木一样在生息、在呼吸,我想。它们看着我,晓得我以前干过什么和以后将干什么,事无巨细都休想逃过它们的眼睛。我在星光灿烂的夜空下再次陷入强烈的恐怖之中,呼吸困难,心跳加快。在如此数不胜数的星斗的俯视下活到现在,却从未意识到它们的存在。不,岂止星星,此外世上不是有许许多多我未觉察或不知道的事物吗?如此一想,我感到一种无可救药的无奈。纵然远走天涯海角我也逃不出这无奈。

(所以我们都害怕那些一直沉默一直存在遥远又临近不可琢磨的东西,关键的是我们在活得放纵轻蔑无所顾忌得意忘形之后后突然发现这些伟大沉默久远的东西,就像突然来的冷水啪地打醒了我们)

可是你知道:这样的平稳生活是不会长久的。他们将如贪得无厌的野兽一样对你穷追不舍。他们会进入茂密的森林。他们顽强、执拗、残忍,不知疲劳和失望为何物。就算你现在能在这里忍着不手淫,它也很快会以梦遗的形式找到你头上。说不定你会在梦中强奸自己真正的姐姐和母亲。那是你所无法控制的。那是超越你自制力的存在,除了接受你别无选择。

(关于性,关于人性潜在的欲望,我们不可避免,只有足够的认知后,自然而然地轻视它,才能获得宁静的现实生活——启于《红处方》里那个因为恋母变成同性恋吸毒的男孩子)

你惧怕想象力,更惧怕梦,惧怕理应在梦中开始的责任。然而觉不能不睡,而睡觉必然做梦。清醒时的想象力总可以设法阻止,但梦奈何不得。(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潜意识,恋母痞)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田村卡夫卡君的许多部分是我、又同时是你。年龄在十五岁,意味着心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碰撞,意味着世界在现实性与虚拟性之间游移,意味着身体在跳跃与沉实之间徘徊。我们既接受热切的祝福,又接受凶狠的诅咒。田村卡夫卡君不过是以极端的形式将我们十五岁时实际体验和经历过的事情作为故事承揽下来。

(作者的序言正说出了整部小说所要展示的东西,看完后我想起了俄狄浦斯王,同样是受到诅咒,以为自己能抗拒,却偏偏在抗拒中走向了诅咒,卡夫卡也是如此逃学,远离父亲,思索母亲,遭受父亲的诅咒,却又走向了诅咒,经历过一切后又返回他应该在的地方,回到学校)

田村卡夫卡君以孤立无援的状态离开家门,投入到波涛汹涌的成年人世界之中。那里有企图伤害他的力量。那种力量有的时候就在现实之中,有的时候则来自现实之外。而与此同时,又有许多人愿意拯救或结果上拯救了他的灵魂。他被冲往世界的尽头,又以自身力量返回。返回之际他已不再是他,他已进入下一阶段。

于是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tough),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海边的卡夫卡》力图通过十五岁少年的眼睛来描绘这样一个世界。恕我重复,田村卡夫卡君是我自身也是您自身。阅读这个故事的时间里,倘若您也能以这样的眼睛观看世界,作为作者将感到无比欣喜。

(在作者评论区我看到一句话,说是人一定要过了某个年纪才能看清那个年纪,并诉诸于笔。15.6岁中学的我们,青春的关键期,认识自我与世界的定形期,我们叛逆,违背,逃离,思索与纠结,我们渴望世界,又依赖父母兄弟,我们寻找朋友,也询问活着的真谛,我们常想到未来,性也开始萌生……然而度过这些青春时岁的我们终究回到生活的正轨,有些记忆被打包放在深深的角落,不知何时会想起。)

鸟的鸣啭,虫的叫声,小溪的低吟浅唱,树叶的随风轻语,屋顶什么走动的足音,下雨的动静,以及时而传来耳畔的那无法说明无可形容的声响……地球上充满着这么多新鲜美妙的天籁,而过去我竟浑然不觉,对这么重要的现象竟一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就像在弥补过去的损失,久久坐在檐廊里,闭目合眼,平心静气,一点不漏地倾听那里的声音(人类只要习惯了一些东西,以前害怕的也就不再害怕了,更何况,不可捉摸的大自然虽时常充满了危险,却与人向来是一体。)

只是,更让我厌倦的,是缺乏想象力的那类人,即T·S·艾略特说的‘空虚的人们’。他们以稻草填充缺乏想象力的部位填充空虚的部位,而自己又浑然不觉地在地面上走来窜去,并企图将那种麻木感通过罗列空洞的言辞强加于人。说痛快点儿,就是刚才来的两个人那样的人。

(文中多次提到缺乏想象力的人,在此书的立意角度,15,6岁黑白分明,天马行空,应该最看不得那些拉我们回现实的言论,那些我为你好,那些你早晚会明白,你还小你不懂,我经历过的,这个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是不现实的等等的话,我不禁思考,如果如此,我们每个人又必经这么一个阶段的意义何在呢?的)

缺乏想象力的狭隘、苛刻、自以为是的命题、空洞的术语、被篡夺的理想、僵化的思想体系——对我来说,真正可怕是这些东西。我从心底畏惧和憎恶这些东西。何为正确何为不正确——这当然是十分重要的问题。但这种个别判断失误,在很多情况下事后不是不可以纠正。只要有主动承认错误的勇气,一般都可以挽回。然而缺乏想象力的狭隘和苛刻却同寄生虫无异,它们改变赖以寄生的主体、改变自身形状而无限繁衍下去。这里没有获救希望。作为我,不愿意让那类东西进入这里。”

 “那样一来,我……”声音缺少必要的重量。我出口的话语尚未找到去向便被虚无的空间吞没了。(写一个人声音轻小听不清的,或者突然陷入深重的沉默的方式)

 大岛凝视我的眼睛:“跟你说,田村卡夫卡君,你现在所感觉的,也是多数希腊悲剧的主题。不是人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选择人。这是希腊悲剧根本的世界观。这种悲剧性——亚里士多德是这样下的定义——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较之起因于当事者的缺点,毋宁说是以其优点为杠杆产生的。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人不是因其缺点、而是因其优点而被拖入更大的悲剧之中的。索福克勒斯的《奥狄甫斯王》即是显例。奥狄甫斯王不是因其怠惰和愚钝、而恰恰是因其勇敢和正直才给他带来了悲剧。于是这里边产生了无法回避的irony。”

  “而又无可救赎。”

  “在某种情况下,”大岛说,“某种情况下无可救赎。不过irony使人变深变大,而这成为通往更高境界的救赎的入口,在那里可以找出普遍的希望。唯其如此,希腊悲剧至今仍被许多人阅读,成为艺术的一个原型。再重复一遍:世界万物都是metaphor(隐喻、暗喻)。不是任何人都实际杀父奸母。对吧?就是说,我们是通过metaphor这个装置接受irony,加深扩大自己。”(21章父亲可怕的寓言,哲学思考,对希腊悲剧的解读,对命运的解读,何以说人选择命运,还是命运选择人,我们努力改变的向上发展的都是为了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却又不得去面临新的难题,新的困境,那要永远处于低配置阶段吗?那样子命运同样会作用于我们吗?观世,似乎普通人并未太折服于命运的捉弄,所以?)

孤独如柔软的泥堆积在那里。穿过水层的隐约光亮,犹如远古记忆的残片白荧荧地洒向四周。深深的水底觅不到生命的迹象。她究竟看了我——或我所在的位置——多长时间呢?我发觉时间的规律已然失去。在那里,时间会按照心的需要而延长或沉积。(时间的失准,在情绪和心理的作用下倾佩于村上的语言,描绘得那样形象,精准,别有意味的情境)

只要一看她嘴角漾出的微笑,便可以将一颗幸福之心所留下的美丽轨迹描摹下来,一如将萤火虫在夜色中曵出的弧光驻留在眼底。(美丽的力度,那种张力感染力,我的幸福是月牙形,藏在你的嘴角,你的眉)

她的话诚然进入了我的耳朵,振动鼓膜,声波传入大脑,被置换成语言,可是语言与含义联接不上。(搭不上话时最贴切的描绘)

“爱即重新构筑世界,这上面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爱)

 “那样一来,我……”声音缺少必要的重量。我出口的话语尚未找到去向便被虚无的空间吞没了。(写一个人声音轻小听不清的方式)

 大岛凝视我的眼睛:“跟你说,田村卡夫卡君,你现在所感觉的,也是多数希腊悲剧的主题。不是人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选择人。这是希腊悲剧根本的世界观。这种悲剧性——亚里士多德是这样下的定义——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较之起因于当事者的缺点,毋宁说是以其优点为杠杆产生的。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人不是因其缺点、而是因其优点而被拖入更大的悲剧之中的。索福克勒斯的《奥狄甫斯王》即是显例。奥狄甫斯王不是因其怠惰和愚钝、而恰恰是因其勇敢和正直才给他带来了悲剧。于是这里边产生了无法回避的irony。”

  “而又无可救赎。”

  “在某种情况下,”大岛说,“某种情况下无可救赎。不过irony使人变深变大,而这成为通往更高境界的救赎的入口,在那里可以找出普遍的希望。唯其如此,希腊悲剧至今仍被许多人阅读,成为艺术的一个原型。再重复一遍:世界万物都是metaphor(隐喻、暗喻)。不是任何人都实际杀父奸母。对吧?就是说,我们是通过metaphor这个装置接受irony,加深扩大自己。”(21章父亲可怕的寓言,哲学思考,对希腊悲剧的解读,对命运的解读,)

。孤独如柔软的泥堆积在那里。穿过水层的隐约光亮,犹如远古记忆的残片白荧荧地洒向四周。深深的水底觅不到生命的迹象。她究竟看了我——或我所在的位置——多长时间呢?我发觉时间的规律已然失去。在那里,时间会按照心的需要而延长或沉积。(时间的失准,在情绪和心理的作用下)

只要一看她嘴角漾出的微笑,便可以将一颗幸福之心所留下的美丽轨迹描摹下来,一如将萤火虫在夜色中曵出的弧光驻留在眼底。

(美丽的力度,那种张力感染力)

她的话诚然进入了我的耳朵,振动鼓膜,声波传入大脑,被置换成语言,可是语言与含义联接不上。(搭不上话时最贴切的描绘)

“爱即重新构筑世界,这上面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人类为爱做的事大大小小,未爱幻想,改变,重生,一个个新的世界就此开始)

超越含义的意象如剪纸一样立起,开始独自行走,一如梦深之时。(正如文学要写得深刻难懂一样)

但其音质如淋湿庭园飞石的春雨,温情脉脉地刷洗着我们的意识。(春雨润物无声,那春雨淋湿飞石应是一种滋润,一种绵密,一种抚摸,又一种新的意象带来的新感觉)

此时星野身上袭来的痛感正可谓劈头盖脑野蛮至极。脑海中一道巨大的闪电掠过,意识当即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仿佛被从高塔之巅陡然推下九层地狱,连呼叫都来不及。过度的疼痛使他什么都思考不成。所有思考都被烤得四下飞溅,所有感觉都集中在疼痛上。身体框架就好像一下子分崩离析。就是死也不至于毁坏到这般地步。眼睛也睁不开。他趴在那里全然奈何不得,口水淌在榻榻米上,泪珠涟涟而下。如此非常状态大约持续了三十秒。(如何形容难以承受的疼痛)

我闭起眼睛掬取少女的心颤,将其融入自己的心律。(美丽惨了,心随你动)

“‘所谓纯粹的现在,即吞噬未来的、过去的、难以把握的过程。据实而言,所有知觉均已成记忆。’”

  小伙子抬起头,半张着嘴看女郎的脸:“什么呀,这?”

  “亨利·柏格森(法国哲学家)。”女郎吻在龟头上,一边舔残存的精液一边说:“唔叽吁唧唧。”

  “听不清。”

  “《物质与记忆》。没读过?”

 “‘我既是相关的内容,同时又是相关之事本身。’”

  “嗬!”

  “黑格尔对‘自我意识’下了定义,认为人不仅可以将自己与容体分开来把握,而且可以通过将自己投射在作为媒介的客体上来主动地更深刻地理解自己。这就是自我意识。”(文学概论学到的世界与对象化的世界)

“‘我非神非佛,只是无情物。既是无情物,自然不辨人之善恶,不循善恶行事。

“上田秋成《雨月物语》的一节。反正你不至于读过。”

“准确说来,石头本身没有意义。形势需要一个东西,而那碰巧是这石头。俄国作家契诃夫说得好:‘假如故事中出现手枪,那就必须让它发射。’什么意思可明白?

 “因为任何人都在通过恋爱寻找自己本身欠缺的一部分,所以就恋爱对象加以思考时难免——程度固然有别——悲从中来,觉得就像踏入早已失去的撩人情思的房间。理所当然。这样的心情不是你发明的,所以最好别申请专利。”(事物的存在必有它的道理和作用)

 “假如你能在这里打开这入口石,不会轰一声惹出什么祸来?就像《阿拉丁与神灯》似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妖精什么的,或者一蹦一跳地跑出青蛙王子紧紧吻着咱们不放?又或者给火星人吃掉?”

小时候,阿爷曾把释迦佛祖的故事讲给自己听。有个名字叫茗荷的弟子,呆头呆脑,连一句简单的经文也记不完全,其他弟子都瞧不起他。一天释迦佛祖对他说:“喂,茗荷,你脑袋不好使,经文不记也可以,以后你就一直坐在门口给大家擦鞋好了。”茗荷老实,没有说什么“开哪家子玩笑,释迦!难道还要叫我舔你屁股眼儿么!”此后十年二十年时间里茗荷一直按佛祖的吩咐擦大家的鞋,一天突然开悟,成了释迦弟子中最出色的人物。星野至今仍记得这个故事。之所以清楚记得,是因为他认为一二十年连续给大家擦鞋的人生无论怎么想都一塌糊涂,天大的笑话!但如今回头一想,这故事在他心里引起了另一种回响。人生这东西怎么折腾反正都一塌糊涂,他想。只不过小时候不知道罢了(聪明者何为聪明,连参佛的弟子都会嘲笑同辈,凡人又何尝没有呢,所以哪里不是糊涂,谁不是混沌着呢?人生折腾来去到底实现了什么,理清了什么,是否就活得自在清醒呢,恐怕不见得,茗荷得道的原因究竟为何,总不至于是擦了一二十年的鞋,这背后隐含的道理是什么呢?)

  “事情一件接一件。那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我的责任。责任不在预言,不在诅咒,不在DNA,不在非逻辑性,不在结构主义,不在第三次产业革命。我们所以都在毁灭都在丧失,是因为世界本身就是建立在毁灭与丧失之上的,我们的存在不过是其原理的剪影而已。例如风,既有飞沙走石的狂风,又有舒心惬意的微风,但所有的风终究都要消失。风不是物体,而不外乎是空气移动的总称。侧耳倾听,其隐喻即可了然。”(关于存在毁灭)但没有了然风的隐喻?

恋爱这东西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田村卡夫卡君。如果拥有令人吃惊的了不起的想法的是你一个人,那么在深重的黑暗中往来彷徨的也必是你一个人。你必须以自己的身心予以忍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必勉强,单相守怪不得别人,我们自身必须知道它所带来的黑暗与痛苦,并且承受下来。)

“我们居住的这个世界,总是与另一个世界为邻。你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踏入其中,也可以平安无事地返回,只要多加小心。可是一旦越过某个地点,就休想重新回来。找不到归路。迷宫!你知道迷宫最初从何而来?”  我摇头。 “最初提出迷宫这一概念的,据现在掌握的知识,是古代美索不达米亚人。他们拉出动物的肠子——有时恐怕是人的肠子——用来算命,并很欣赏肠子复杂的形状。所以,迷宫的基本形状就是肠子。也就是说,迷宫的原理在于你自身内部,而且同你外部的迷宫性相呼应。”

  “隐喻。”我说。

  “是的。互为隐喻。你外部的东西是你内部东西的投影,你内部的东西是你外部的东西的投影。所以,你通过屡屡踏入你外部的迷宫来涉足设在你自身内部的迷宫,而那在多数情况下是非常危险的。”(深奥,不得不承认外界的一切势必都要受我们内里的影响,也知内里的复杂,但由外到内何以危险呢,是因为外部投射并不那么真实而且易曲解内里吗?)

  我睁开眼睛。我躺在床上,周围谁也没有。时值深更,夜黑得无以复加,所有钟表都已从中失去。我下床脱去内裤,用厨房的水冲洗上面沾的精液,它犹如黑暗产下的私生子,白白的重重的,粘粘糊糊的。我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无论怎么喝都不解渴。我实在孤独难耐。在子夜无边的黑暗里、在森林的重重包围中,我孤独得地老天荒。那里没有季节,没有光明。我回身上床,坐在床上深深呼吸。夜色拥裹着我。

  现在,那个什么已在你体内历历显形。它作为黑影憩息在那里。外壳已无影无踪。外壳被彻底毁弃。你的双手沾有黏乎乎的东西,好像人的血。你把手举到眼前,但光亮不足,看不清是什么。无论内侧还是外侧都过于黑暗。

(男人男孩)

(人体内的阴阳五行说)

 “那么有一点想问问:你认为音乐有改变一个人的力量吗?比如说自己身上的什么会因为某时听到的音乐而一下子发生变化?”

  大岛点头。“当然,”他说,“体悟什么,我们身上的什么因之发生变化,类似一种化学作用。之后我们检查自己本身,得知其中所有刻度都上了一个台阶,自己的境界扩大了一轮。我也有这样的感受。倒是偶尔才有一次,偶一有之。同恋爱一样。”(我倒是感受到了情绪和对某些东西的体悟)

 星野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对了,没准卡内尔·山德士会打电话来,那个老头儿肯定知道石头如何处理,说不定会给一个充满爱心的有益的忠告。但怎么打量电话机都不响铃,一味保持着沉默。沉默的电话机看上去极富内省精神。没有人敲门,没有邮件(哪怕一封),没有特殊事情发生(哪怕一件),没有气候变异,没有预感。惟独时间毫无表情地流逝。中午到来,下午静静地向傍晚靠近。墙上电子挂钟的秒针如豉虫一般流畅地滑过时间的水面。中田在床上继续死亡之旅。食欲不知为什么全然上不来。喝罢第三罐可乐,星野象征性地嚼了几片苏打饼干。(最寂寞无聊的时候大概就是此般心情了)

 “我在久远的往昔扔掉了不该扔的东西。”她说,“扔掉了我比什么都珍爱的东西。我害怕迟早会失去,所以不能不用自己的手扔掉。我想,与其被夺走或由于偶然原因消失,还不如自行扔掉为好。当然那里边也有不可能减却的愤怒。然而那是错误的,那是我绝对不可扔掉的东西。”(越是珍重的东西,我们面临困境,或产生幻想,总害怕它失去,因此我们主动失去,以补偿担惊受怕的心理,这只不过提前结束了我们拥有珍贵东西的体验,我们失去价值,丢掉了重心)

“我们大家都在持续失去种种宝贵的东西,”电话铃停止后他说道,“宝贵的机会和可能性,无法挽回的感情。这是生存的一个意义。但我们的脑袋里——我想应该是脑袋里 ——有一个将这些作为记忆保存下来的小房间。肯定是类似图书馆书架的房间。而我们为了解自己的心的正确状态,必须不断制作那个房间用的检索卡。也需要清扫、换空气、给花瓶换水。换言之,你势必永远活在你自身的图书馆里。”(其实,那个房间里就是我们的记忆,我们的经验积累,我们向前走着,不断像经验询问答案,并且用新的经验改写以往的经验)

 “希望你记住我。”佐伯说,“只要有你记住我,被其他所有人忘掉都无所谓。”

 “最好先睡一觉。”叫乌鸦的少年说,“一觉醒来时,你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不久,你睡了。一觉醒来时,你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结局的结果就是一切如梦一般,15岁年少特殊的经历,正因为经历了才有了更为确定的态度回归到过去的生活,应该呆在的地方,如果要说是新生活,我想应该是走出沙漠里的你已经不是未踏进沙漠前的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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