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在计较,谁爱过一场。
我看着留言板,低下头随手关掉,转身回到房间吹头发。
“我叫... ...来自... ...”讲台上的人自我介绍完以后,随即全班同学按照班主任的座位表落座。
年少时很容易与周围人打成一片,蛋蛋所在的6人小组有5个人初中都是一个学校,很快就因为吐槽共同的老师而熟悉起来。那个时候的蛋蛋,整天和朋友们嘻嘻哈哈,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微熹的晨光照在桌子上,黑板传出一阵阵笔头划出的“沙沙”声,蛋蛋一脸茫然地望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公式定理,只好先照抄下来,慢慢研究。
坐在后面的蛋蛋常在上课偷偷地看Jason。凌厉的侧脸,区别于女生宽阔的肩膀,比女生还要白嫩的脸庞,专心听讲的睫毛忽闪忽闪,都说认真的男孩最迷人。
蛋蛋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天都小心地寻找各种话题,不能太轻浮,不能太幼稚,也不能太娇气,更不能太过于霸气。每次与朋友讲一些好笑的事情时,尽量用高一些的分贝,余光瞥见Jason的肩膀一抖一抖似乎在听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蛋蛋化学不好。一次晚自习Jason教蛋蛋写题,在草稿纸上圈圈画画,十分仔细,而蛋蛋早已被那超强的逻辑思维绕得晕头转向。一抬头,迎上Jason温柔的目光:“听懂了吗,还需要我再讲一遍么?”
我猜,就是在那个时候,蛋蛋喜欢上了Jason。
车祸抢救时,被推进手术室的蛋蛋对着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看着嘴型我明白是要我转告Jason一定要幸福。我朝她笑了笑,说好,一想她根本听不到,就向蛋蛋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泪流满面。
“虽然她之前经常服用助眠药物,但服用程度不影响开车,可能因为精神恍惚没看到行人,一个急转弯就撞了,总的来说,算是意外。”
“算是... ...意外...”我仔细品读警察分析得出的结论,慢慢跪坐在地上:“怎么会,怎么可能是意外。”
“蛋蛋...怎么样了?”Jason急匆匆的赶来医院,小心翼翼地问我。
“她死了。”
“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Jason不可置信地摇我的手臂。
“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啊,多少年了,知道蛋蛋喜欢你以后每次都逃避,从来不当面拒绝她,让她存有幻想。她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按捺不住情绪冲他吼道。
Jason十分优秀,几乎集齐了双鱼的所有优点:温柔,细腻,聪明,善良。
天一冷Jason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蛋蛋身上。
下雨天依然会去买蛋蛋喜欢的热巧。
每当蛋蛋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是Jason第一个发现然后开导她。
只会给蛋蛋一个人唱歌的Jason。
Jason脸不小心划伤以后蛋蛋就逃课去买碘伏帮他消毒。
听说Jason喜欢CS里的刀,蛋蛋一放学就在全市动漫店找作为圣诞礼物给Jason。
提前一个月就到处集思广益买什么生日礼物给Jason。
蛋蛋跟我说过一句话,长大后,我想和Jason结婚。
不知道是蛋蛋先喜欢的Jason,还是Jason先喜欢的蛋蛋。
我们都以为是两情相悦。
当蛋蛋准备吐露心声时。
Jason说:“忘了我吧,你会有更好的生活。”
后来在蛋蛋的遗嘱里我看到了一段话,我喜欢黑夜,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情绪,在无人知晓的幻境中奔跑,在糜烂的文字里遨游。而我又惧怕黑夜,好像自从过了一个时期以后,我每天开始发疯似的做着梦,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触碰不到却又那么真实。好的,坏的,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发生过,哪些又只是我的一念之间,走马灯的片段只有把大脑剖开才明晓吧。最后,我会不会陷入自己的梦里,恐惧或是安然地死去呢。
“我们,不合适。”高考完以后,那是Jason第一次拒绝蛋蛋。
吃完饭以后蛋蛋最先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苦笑着说:“我走啦,明天见。”
一般都会道别时说拜拜或者再见,而蛋蛋每次都会说明天见。那天也是。
那天是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蛋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Jason一直重复地对我说道,就仿佛说给蛋蛋听得一样。
“Jason,你知道你最混蛋的地方在哪儿吗,你对蛋蛋做了所有男朋友该做的事,最后却说是假的,然后你该干嘛干嘛,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后来Jason告诉我,在所有道别里,蛋蛋还是最喜欢的是明天见,因为这样就永远不会说再见。
葬礼上,我静静地望着矗立在大厅中央蛋蛋微笑的照片。一直到仪式结束后,Jason都没有来。
我没有告诉Jason,蛋蛋死于自杀,而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