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护法》点映的那个晚上,很多资深动漫迷聚拢在杭州新远国际影城里,其中还有很多业内“大咖”。导演过动画短片《风雪山神庙》《刺客聂隐娘前传》的翁劼,把自己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拉来了;制作过动画短片《回忆回忆的回忆》的导演王善扬,也带来了自己的团队……
《大护法》现在豆瓣评分为8.1分,截至日前票房已经逼近7000万,据悉全片制作费用在2000万左右,根据3:1的既定比例算现在已经收回了成本。
《大护法》的故事是这样的:奕卫国的太子追求自由离国而去,此国大护法寻找太子,必然的路过花生镇。这个诡异的小镇上空漂浮着一颗巨大的黑色花生,小镇的居民也分外怪异,每个人都神情呆滞,不会说话、不会思考,愚昧且麻木。在寻找、拯救太子的过程中,大护法逐渐揭开了花生镇背后的秘密。
影片在国内还没有电影分级制度下,自己定位PG-13,不断提示这是成人动画。但是开篇的手绘山水,勾线人物,满坑满谷的大色块晕染,却是让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
随着剧情的深入,在水墨画一样的江南山水中,逐渐展现出昆汀·塔伦蒂诺式的暴力美学,花生人的眼睛和嘴巴都是贴的假的,神清呆滞的假扮着人的模样;随后的剧情中花生人被爆头、肢解,到处喷洒出蓝色和绿色的血浆。这部纯“成人向”动画的黄暴和自主分级绝不止是噱头,95分钟时长的影片有46处爆头,动不动五马分尸、腰斩爆头,满屏幕的残肢断臂。
除了画面,影片本身就是反乌托邦的题材,而其中映射的政治隐喻不要说小孩子,就算很多成人都无法完全理解。
比如这些台词:
“那是我爷爷,我爷爷的爷爷,都长得跟蛤蟆似得。”
“就是那个臭老头,外面都挂着他的宣传画呢,整天装神仙,恶心死了!”
“为什么太阳这么红,却还是这么冷。”
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台词是怎么过审的,听到这些话有多少人是傻掉的?广电总局的尺度什么时候放的这么开了?
而反映社会现实的台词容易理解,却句句扎心!
“不是说戴眼睛和嘴巴会难受吗?为什么还要戴?”“我不戴的话,他们会笑话我。”“所以我们就活成了笑话。”
“生命这么短暂,你们却不珍惜。”
“一边坏,一边蠢,就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另外影片中还充满着哲学思辨,花生人从没有思想到有了自我意识,从被“奴役”到逐渐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一种自我寻找的过程。不思凡导演说:自己在创作的过程中,不断在思索着“我是什么,我是谁”的问题,这些哲学思辨在电影中一直存在。不管是花生人还是大护法都在不断的问自己这个永恒存在的问题。
《大护法》虽然口碑极佳,但是历时三年的创作过程中几近夭折。与《大圣归来》《大鱼海棠》这些作品不同,《大护法》属于“无IP”、“无观众基础”而且“有风险”那一类,前景不被看好,不得已把项目拿到美国众筹网站Kickstarter上进行过众筹,还成为中国第一个在Kickstarter众筹的中国原创动画,然而最后只筹集了2万美金。终于在2015年优酷土豆给了500万,不思凡才得以继续创作。
由于缺钱,不思凡说自己在开始制作《大护法》的时候,根本想过它可以在院线上映,当时实在是资金有限,没有办法做成三维动画,只能用二维呈现,现在看来这反倒成为《大护法》成功的关键点之一;电影里几乎所有的打斗都集中在最后二十分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缺钱”,只能把精彩场面留在最重要的部分。
而且,作品在初期完成大半时,所有主流发行方因影片过于“冒险”而拒绝。要在中国出一部高品质动画电影真的需要历经艰难险阻,顶着着审查不过的风险不说,还要有赔钱的觉悟。
幸运的是不思凡并不是那种满世界找IP只为圈钱的导演!
可以说不思凡已经习惯了缺钱,第一部作品《黑鸟》只更新了在七集就断了,后来的《小米的森林》、《妙先生之雁落大道》也都是动画短片,而且都埋了不少的坑。
可能是因为短片做的太多,这部院线上映的“大制作”还是暴露的不少缺点,最明显的有两点。
第一:日系风格气息太重
最近几年,中国比较有名的国产动画多少都有抄袭日漫的情况。《大护法》虽然开头用了大幅的水墨风镜头,但是特写转到村庄后,宛若进入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且花生人的装束充斥这浓浓的日系动画画风。
第二点:世界观与价值构建的不够严密,故事不完整
影片的文本的确发人深思,但从电影本身来讲,缺乏视听上的把握,让电影空有形式上的为了表达而表达。不思凡往影片中塞了太多东西。
大护法救太子是一条线、庖卯的梦想是一条、花生人小缘的身份探寻是一条、小缘与太子的友情是一条、锥脸男与情人的爱情又是一条...讲得太多,导致剧情像一盘散沙。每条支线都有不错的线索,但都没有深入。
不思凡说这是一个三部曲,还有两部可以填坑,这也是近几年国产动画的通病:给个开放式结局,等着拍续集。但是作为一部独立的电影,没有完整的故事毕竟无法让人满足的。
《大护法》带给国漫的是另一个方向,我们除了向《大圣归来》一样追求精美画面和特技还有其它路可以走。一位动漫从业人员看完电影以后激动的站起来说:“导演,你这一刻一定非常自豪。自己的动画能够在大银幕上公开放映,这是作为动画人最好的时刻,也是我们动画人的梦想。”
——文/厍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