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七点半的闹钟,没有赖床直接跳起来,匆匆洗漱完毕。穿上昨晚挑了好久才选定的V领无袖小黑裙,虽然拜拜肉还在抗议,但是已经木有时间再去纠结了。头发决定披下来,斜分放在右边胸前,可以挡挡一边手臂上的肉肉;带上夹发棒,计划去公司做卷发,带上重重的化妆包,带上长柄大雨伞(预报说今天有雨),对了,还有带上高跟鞋,路上要转两趟车,穿平底鞋赶车比较方便。准备妥当,可以出门了,把东西都放在门边,最后确定台本在包包里。昨天才确定的台本,没多少时间看,一会路上有一个多小时,可以加急记一下。今天加班,是要去录制我们公司的脱口秀节目,我是主持人。昨晚我们加班把录制的场地都布置好,节目第二季的第一期想要有个新的气象,这也是我这么精心准备的原因。
临走前再去趟洗手间,这一去,我心都凉了,大姨妈不合时宜的来了。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大姨妈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长期饱受痛经折磨的我来说,是个天大的事,有多大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在房间纠结,还要不要去?要是我不去,谁能替我?因为恐惧大姨妈的疼痛,我没一会儿就做出了选择,不去了,打电话给我们导演,让我们这边的一个女同事代替我上这期节目,导演当然不同意,因为这位女同事没有太多主持经验。本来是站着主持,导演说让我改坐着主持,中间串场的部分也减少,让我坚持过去。我想着一般大姨妈来了之后不会立马有反应,但是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肯定是疼得惊天动地,不过,中间这几个小时,应该够节目录制了吧?录完我可以躺我的午休床上,还有热水瓶可以捂肚子,应该可以扛过去……于是我再次决定出发,一改麻利的样子,出门变得心慌慌。拿上了件薄外套,依旧带上已经准备好的行当出了门。
慢慢从七楼走下一楼,走出小区门口,才看到天空阴沉得厉害,仿佛把我的心事挂在所有人面前。刚到公交站,车就来了,我赶紧上去,没有座位,带着大包小包也只能忍一会儿,庆幸自己穿的平底鞋出门。下了公交,进地铁,刚进入地铁站就被那股寒气逼得打了个趔趄,全身的毛孔都在拒绝这过分冰凉的冷气,赶紧把外套披上,等了两分钟,地铁到站了,上了地铁依然没有座位,找了个角落倚靠,地铁开动,冷风呼呼的从头顶吹来,我这件薄外套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直接缴械投降,寒气席卷全身,整个身体迅速变得冰冰凉。
才走两个站,我已经感觉到小腹有些隐隐的疼痛,很轻微,更多的感受还是冷。我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想转移下注意力,这样时间会过得快点。可地铁是真冷啊,我完全没有玩手机的心思,一会儿打开空间,一会儿打开朋友圈,把社交软件的红点点都消灭完之后,我又开始数还有几个站。平常坐地铁,玩一把王者荣耀的时间可能都不够,现在却格外的漫长,可能是周末的原因吧。
我的裙子刚到膝盖,裙摆随意散开,除了好看,对我整个下半身并不提供保暖服务。我感觉我的脚心出了一层薄汗,不粘腻,就浮在脚心,也散不去。冷已经变成了冻。我的小腹慢慢在变沉,感觉有个黑洞在肚子里形成,不断吸收外面的冷气。我拿出台本,默默记串词,时间好像是快了一些,等我再抬头,还有四站路了。但我已经从内到外凉透了,腹部的黑洞不见了,我换了个姿势,没有再靠着车身,然而这一动,我却感觉小腹种下了一座冰山,压得一侧不规则的疼,也是这一动,这冰山的寒气从腹部往上涌动了,它透过胃,漫过胸腔,渗透到喉部,扩散到脸,我脸上的皮肤一寸一寸,像针扎一样刺疼,我不由闭上了眼睛,感受这刺疼覆盖到了额头,持续了好一会儿,刺疼感才慢慢消退。
脸部缓解了之后,我睁开眼睛,看看路线还有两站路,这时候我感觉到额头出汗了,这一幕感觉自己好像一厅雪碧,被放在冰柜里冰镇之后,表面沁出水珠一样。然而我不敢轻易动一下,但因为拿的东西比较多,我的腰之前腰椎间盘突出过,现在站一会儿就累了,不得已我还是退了一步靠在了车身上,这次的动作,同样让我又经历了一遍刚刚的体验,额头再次沁出了汗,我的腿开始变得没力气了。我紧闭双眼,脑海里不断回想温暖的画面,想想前几天的骄阳,想想屋顶的花,想想上周末煲的鸡汤,想想不知道上几周吃的榴莲,榴莲是缓解痛经的,我应该不会很痛(这个时候在不断寻找心理安慰),想想不久还和陈先生打乒乓球……想到运动的项目,身体仿佛被动了一下,腹部的冰山翻滚得更厉害了,我紧闭眼睛,眉头紧皱,这股寒气再次到喉咙,却没有往上走,而是要从嘴巴里出来,我松了下喉咙,却是一阵呕意,我下意识赶紧捂住嘴巴,就这么一个捂嘴的动作,导致全身一紧张,腹部疼痛得更厉害了。这个疼,就好比在你肚子里烧塑胶膜,每一滴融化的塑胶水滴在肉上,灼出深深的口子,但不是烫,像是冻伤一样。遮疼一阵一阵,一处一处,疼得你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
我的腿开始发抖,这股恶心感迟迟不退去,在整个胸腔缓缓上下,地铁这最后两站路,我回想了一个世纪的事情,才终于坐到头。周六的地铁不似平常挤得下不了脚,我可以尽可能的放慢步子,缓缓走出。腿还在无力地抖,上了扶手电梯,动作幅度尽量小的拿出卡,刷卡出来,这个时候,小腹的疼痛导致了另一个症状——闹肚子,完全感觉不到闹肚子正常的疼痛,只是要拉肚子了。这个时候,我离公司还有二十分钟公交的车程,还没出地铁站,我已经走不动了,顾不上裙子,只管蹲在了地上,大大小小的包也直接一堆放地上了,额头的汗已经把脸周边的头发都汗湿了。蹲在地上缓和了一会,我开始用眼睛搜寻洗手间的标志,看到一个箭头指向另一边的出站口,肚子又一阵疼。任何心理的不顺畅,都会加剧这疼。我拿出皮筋,胡乱把头发扎了起来,想着节目是去不了了,掏出手机,给我们导演打电话。
我尽量用大声音跟导演说,我实在扛不住了,看可不可以下午再补我的镜头,或者明天补(当然这是下下下下策),导演犹豫了会,说身体重要,答应我不用去了。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愧疚,现在这个点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七了,录制计划十点开始,这个时候找其他人代替,肯定会影响节目,但是也实在没办法了。没多想,我起身,去找洗手间。费了好大力气,从这边出口,跨过整个地铁站,去到另一边,结果,那边洗手间停止使用了,就是这么不巧…… 那一刻简直想死,我再一次蹲在地上,并开始干呕,好几次差点吐出来,都被我捂回去了。肚子也在翻腾了,我马上想到往回坐一站是车公庙,车公庙不用出站就有洗手间。于是,我又颠颠簸簸的下去等地铁。
走下去那一刻,肚子里滚烫又冰凉的塑胶水是拼了命地滴在肉里,挖出无数的洞,我再一次被击垮,蹲在候车区,包包散落在一旁,在我右前方有两个穿蓝马甲的工作人员在聊天,那一刻我连求救的力气都没了,也很奇怪她们怎么不关心我……我把头埋在膝盖上,又开始胡乱想些温暖的画面,缓和了一些。两分钟后地铁到站,我抱起地上散乱的大小包,走进地铁。这冷峻的寒气再次刺疼我的脸,我耷拉在座位上,不知道稀拉拉的乘客怎么打量我的,一个穿着V领无袖小黑裙的姑娘,头发扎得乱糟糟,前额的汗黏着露出来的散发,糊在脸上……
车很快到站,我乱抓着我的包,很想狂奔进洗手间,但是我不能,稍微大幅度的动作,都会让我立马吐出来,我整个身子都在抖,我哈着腰,挪着步子走到十米开外的洗手间。很奇怪,厕所不臭,就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超级重,当然,这是后面我才闻到的。我蹲在洗手间,手臂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洗手间没有冷气,果然身上的皮肤舒服些了。
拉肚子但是不能使劲的感觉你们体会过么,反正大姨妈兴风作浪的时候,我只能全身放松,全脑袋放空,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这段时间,我想到上一个月生理期晚了一天,害我多休了一天假,很生气,跟陈先生说,下次不到痛死不请假,真心疼扣的工资。这次疼在路上,只能默默收回当时说的话,下次多休就多休吧,总比疼死强,不在乎那点钱了。并且后悔没有坚持吃治痛经的四物汤,心里对那个不听话的自己谆谆教诲,这次熬过去后,可要长点记性。(实际上每次都这样跟自己对话,然鹅熬过去之后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了。)
缓解了些,一般拉完肚子,就不会想吐了,并且这一阵子会不怎么疼,我赶紧发消息给陈先生,他今天要上班,我告诉他我的处境,并且计划一会儿就出去找地铁工作人员,找个地方躺着把接下来最难熬的痛苦阶段熬过去,再回家。陈先生直接要来接我,班也不上了。我就继续蹲着等他,突然闻到很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大姨妈疼的时候对气味特别敏感,我把头埋得更紧了,这时候,一位带着小朋友的妈妈进来了,小朋友话特别多,惹得赶时间的妈妈大喊大叫,让这个小朋友自己上洗手间,上完小号逼着上大号。这一阵吵闹,我又开始恶心,但是没办法想其他的事情,只能忍着。
走了一位,又来一位带着小盆友的妈妈。这位妈妈带着男小朋友,不让他进来,也不让他乱跑,更是一阵喊叫,上个小号的时间,一直在重复,“浩仔,不要乱跑,就在门口等妈妈!”当妈之后应该就不会痛经了吧,听说生了小孩之后就不会痛经了,但愿我以后能摆脱痛经的折磨吧。我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四十多分钟后,陈先生到了,他到洗手间门口,喊我出来,见到陈先生的时候,肚子刚好也缓解了些,我傻傻的地问陈先生,我要不还是去录节目,陈先生问我能坚持吗,我说不能,然后就踏上返程了。一路上,我不知道我怎么到家的,只知道陈先生像照顾老太太一样,搀扶着我上车下车,上桥下桥,拿着我的大小包,还撑着伞。最后爬上七楼,陈先生准备好热水袋给我,我将滚烫的热水袋贴在肚皮上,去融化肚子里的那一座冰山,盖着被子,无比温暖,肚皮烫得疼,但舒服,我很快睡过去了(可能是晕厥)。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我穿的黑裙子和外套,全部汗湿了,肚皮又添加了新的烫伤,但是里面已经不疼了。看着微信群里节目组发的照片,节目也顺利录制完成,一切都好了。
下次生理期,还是不要冒险外出了,乖乖待在家里比较对得起自己。想起去年自己在公司门外吐了一地,还得自己一个人爬起来坐车回去,这样的经历再也不想有。
愿每一个痛经的妹纸,都能温暖地照顾好自己,同时,希望大家多理解下痛经的妹纸,真的不是生理期犯矫情要请假,是真的扛不住。我们的节目这一期主题刚好是延长产假对职场女性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如果痛经的女生每个月需要请假,是不是也会在职场上处于劣势?记得好像说有痛经假了的,性质和延长产假是不是很相似?在此就不做讨论了,对此话题感兴趣的,可以找我要节目链接~最后,希望每一个女孩子都原离痛经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