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朋友送了一本书——余华的《活着》。花2天的时间把它看完了,这对于一个看书很慢,看一本要花上半个月时间的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光速。
余华用极为平凡的文字,描述了极具画面感的故事,所谓妙笔生花,说的就是这样吧。每每看到动情之处,总忍不住潸然泪下,看完脑中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出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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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为困惑我的是故事中的主人公——富贵,是什么让他活了下来?带着这个疑惑,把小说又看了一遍,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假设我是富贵。
我是富贵。
我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是远近闻名的阔少爷,年轻时,我每天做的事情是想法子找乐,吃喝嫖赌,样样不少。
很快,家里的所有财产都被我输光了,沦落到社会的底层,父亲也被我气死了。
不久,去城里给母亲抓药,却被国民党抓了壮丁。
等我从战场回来时,母亲早已病故,女儿凤霞也成了聋哑人。
几年后,儿子有庆在为县长夫人献血时,抽血过度被活活抽死了。
凤霞经人介绍,嫁给了偏头二喜,幸福甜蜜,却在生产时因大出血死了。
女儿一死,我老婆家珍也跟着去了。
我那个孝顺的女婿在一次工地意外事故中也死了。
只留下小外孙和我相依为命。没想到,他吃太多豆子被撑死了。
现在,就剩下我和老黄牛了。
我这一生中,看着亲人一一死去,再亲手将他们葬送。如果安葬一个亲人,心痛一次,那么我该心痛多少次呢?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倘若换做其他人,遇到1-2次就受不了了吧,可我却被命运一次一次的逼着直面死亡。到最后,我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
如果说,早前尚且还活着的人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还有要我守护的人,我不能死。那么,当我最后的亲人——小外孙苦根——也死了,对我来说,在这世间也算得上是无牵无挂了。我怎么没一脖子吊死?活着跳入河中?而是选择活下来?
我不难过吗?难过。我不心痛吗?心痛。可当命运降临真的将所有的这一切降临到我头上的时候,我也只能扛着,学会忍耐,别无选择。我曾在无数个夜里默默哭泣,第二天又照常下地干活。
生活充满了苦难,我无能为力,但在面对苦难时,我学会了忍耐,无边无际的忍耐。生活在制造苦难的同时,也产生某种方式让我们可以接受它,与它和平同处,握手言和。或许是乐观,或者是幽默,或者是通达,或许是麻木。我选择了忍耐,这使我能够慢慢缓解生活带给我的所有痛苦,像猫舔舐伤口一样,自我疗伤,渐渐地便不觉得苦了。
曾经我也想过去死,可后来我不想了。活着才好呢。我这一生是苦难的,但同时也是幸福的。虽然我的亲人一个个的先后离我而去,但他们活着的时候对我都是极好的。我有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父母,最贤惠的妻子,最乖巧听话的子女,最孝顺的女婿,最可爱的外孙,还有这头也叫富贵的老黄牛以及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朋友们,过往所有的点点滴滴。每当我回想起来时,我清醒的知道自己活过。
我只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