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四月,一片翠绿掩隐着层层山峦,像荡漾在大海里的绿波。嫩嫩的新叶夹在深绿间,凋谢的春花变成了绿果儿,山间的绿,或淡或浓,却是乡间最美的四月天!
沿着盘山公路,我们穿梭在绿山间,直至山顶,那缥缈的白雾横揽着群山,在阳光下,白雾渐渐隐去,途经的小镇尽收眼底。
我们继续依路背山而下,群山中的另一个小村庄忽现,红瓦白墙的小洋楼,拔地而起。这里的人们悠闲自在,零散的鸡鸭在林中散步,看家的黄狗懒洋洋的躺在门口,山中偶尔传来声声鸟叫。
我们的到来,引起村子里一阵阵鸡鸣狗吠,连在家里打盹儿的老人家,也驻着拐杖立在门口,玩泥巴的孩子也停了下来观望,村里一下子好像热闹起来,是我们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朋友家成了村庄最热闹的地方,他们搬桌摆椅,烧水倒茶,开展他们喜欢的乐子。
而他却带着我们几个,去找寻山里的味道!
绕过屋舍,走过篱笆墙的小路,穿过青草地,倚在大树下,四处张望,渴望寻找那红樱桃,或者是暗红的三月泡儿,或是高挂枝头像灯笼的茶苞。
许是我们来的太早,青青的樱桃还藏在绿叶间,三月泡儿仍然被叶瓣紧紧包裹着,只有茶苞不负我们来访,大大的个儿,白白胖胖鼓着大肚,不舍得躲着,高挂枝头,生怕我们找不着。
他,一个成年汉子,此刻见到茶苞,仿佛回到了孩提时,瞬间变成了身手敏捷的猴儿,攀着光滑又细嫩的枝杆,窜上树顶,在枝丫间纵越,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枝丫断裂,更不担心自己会跌倒树下,其实略显笨拙的他,完全忘了已过不惑之年。
挂满枝头的茶苞,被他一个一个地扔进袋子里,我们揣着山货,品着这味儿,回味无穷,是山里的味道,也是儿时的味道!
峰回路转,爱渔者总能瞧见鱼塘,那是一个三分田地圈成的塘坝,塘的三面用网围着,另一面则靠着高坎,塘里的水很浑浊,我们的到来惊到了塘里的鱼儿,只见水面四处溅起水花。
渔者的眼里只有鱼,而我却只见高坎边的那棵映山红。
映山红开在塘里边的水面上,在这一山的绿里,唯那株红艳艳的映山红特别耀眼,那一片红,给这鱼塘增添了几分姿色,给这大山涂抹一道靓丽的风景。我如花痴般,着了迷,眼里全是那抹红!
旁人见我如此,只问:“想要吧!”“想,只是……!”那株映山红在鱼塘里坎边,而坎沿无路可寻,杂草丛生,荆棘密布,人钻进去是有些难度的,更何况还是高坎,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塘里,这四月天的水,也是冷得浸入骨髓,权衡左右,不强求摘回,看看就行。
哪里想到,任性的他偏偏钻进了荆棘丛中,他的朋友紧跟其后。他把双手当成了探路工具,枝丫、带刺的滕条、杂草,全被他折断,扔在一边,活生生的丛林被他们开出了一条路。走到映山红的上方,须得往下探一人高才能够得着,他拨开挡住视线的杂草,一手攀住拇指粗枝杆的底部,让其承受身体的重量,脚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下探寻。
映山红在光滑的坎面上,可望而不可及。我在岸边替他干着急,让他放弃,然而“箭已经在弦上”,只能叫他小心点。
没想到他身子突然往下一坠,攀住枝杆的手拉得笔直,另一只手慢慢伸向映山红,腿蜷在一起,紧紧贴着光滑的坎面,这整个儿就是悬在泥塘上。
他缓慢地摘下一枝又一枝映山红,递给上方的朋友,最后一枝不忍摘,让它依然绽放在塘边。
也许是这样的姿势呆久了,紧贴坎面的双脚渐显无力,支撑不住,整个身子不断往下滑,眼看就要接近水面,他奋力往上攀,却无济于事。朋友伸手将他整个儿从荆棘丛中拉上去,我们才松口气。
从满是绿的丛林中,递来几枝火红的映山红,他那一副认真献花的样子,全在大家羡慕的眼神里,此刻,这束山花比一束玫瑰来得更让人感动!
捧着几枝映山红,心中的高兴是藏不住的,和他一起走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从来都是疼在心里,爱在行动里,唯独没有华丽的语言,却处处让我感动至深!
我们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没有奢华的山珍海味,有的只是回归田园,粗茶淡饭,安安静静、爱意浓浓的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