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A去年生了一胎,月子期间是自己的母亲过来服侍,出了月子母亲以家里农忙回去了。丈夫好说歹说劝了婆婆上来。可是在相处的这一年的时间里,A过得一点也不容易。
婆婆晕车,还晕得特别厉害,晕公车,晕大巴,甚至连地铁都晕。每每A和丈夫带婆婆出去玩玩散散心,总是惹来婆婆的黑脸。她在那头眼泪汪汪,A在车站笑着的脸都僵了,不知道要换上什么表情。
婆婆心思细腻,敏感多愁。A是大大咧咧,有话直说。婆婆重男轻女,思想比较封建。A身边不乏很多丁克不婚族,两人思想千差万别,一旦交锋,婆婆在A面前总是低眉顺眼,等A的丈夫回来,又是一番垂泪。
婆婆不会煮饭,也讨厌买菜。刚开始来的时候,婆婆每天都去买菜,因为这些事情在A家里一直都是自己母亲做的,而且A的婆婆深居简出,买菜是她一天唯一的外出活动,再加上菜市场并不远,所以A也就由着她做,顺便可以让她散散心。可谁想,每天晚上丈夫回来,婆婆都要向A的丈夫哭诉一番。要么是她怀疑菜贩子骗秤欺客,要么就是说不知道买什么菜,要么是买回来的菜媳妇不满意,说不会配菜。
A的丈夫对A说,要么你去买菜吧。A说好啊。可是第二天,婆婆依然自己去买了菜,回来依然向A的丈夫哭诉。
A的丈夫再次说,要么你去买菜吧。
A说好啊,我可没叫她去,这点小事,我睡醒了自然就去。
A的丈夫说,可是她想让你多睡点。
A说,那你为什么现在强迫我一定要早起去买菜?
A的丈夫说,她其实也很心痛你的。
A说,所以明明知道我夜间起来三四次喂奶,还得要早起和她争着去买菜?
说到底不过是看不惯她睡懒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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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B的婆婆刚好相反,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可是她的婆婆和公公从来没帮他们带过小孩。虽然偶尔也来逗逗孙子,寻个乐趣。可是要说接送小孩上幼儿园之类,婆婆就老大不乐意了,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朋友B只能把自己的爸妈接上来,因为祖母也九十多岁了,放在老家也不放心,所以三个老人都上来陪着带孙子。
虽然没有和婆婆相处的困扰,可是自己的父母也是整天牵挂着要回老家。再加上父母日益变老,体力渐渐不支,各种病痛又多,日常消费支出也不少,B身上的压力巨大。
在生小孩之初,B和丈夫的关系僵化,其丈夫社交活动丰富,可是B囿于日常琐事,再加上不善交际,圈子是越来越小。当B和丈夫闹矛盾时,B的父母老是说B性格不善,脾性太差。可是就算明明知道其丈夫也有不当,却不敢也不知如何劝说。虽然也曾经和对方父母沟通过,可是也不见成效,也就再也不说了。B的苦自然也是入透了心的。
最近听说B离家出走了。B的父母告之B的丈夫,可是其丈夫也仅仅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无下文。这些年B已经出走多次,其丈夫也无心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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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两代人,一旦到了生儿育女的阶段,势必就会将两个家庭都扯了进来,一时各种牵扯便说不清了。对于现代女性,已经习惯独立自主,习惯唯我独尊,突然来了一个时时处处都要碍手碍脚的婆婆,难免各种不适。而对于婆婆来说,此番到来,是要和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抢儿子的。更让人气愤的是,自己的儿子早就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变得连自己都快要不认了,这如何不让她痛心疾首!
婆婆一般可以对媳妇名正言顺地指手画脚,稍稍好点的婆婆也顶多帮忙分担一些家务。遇到媳妇不顺心的时候,各种小报告小哭诉都是必不可免的。至于小媳妇什么产后抑郁,什么情感焦虑那都是不懂事。但是作为岳父岳母来帮忙带外孙的,却甚少颐指气使,相反他们更多地体谅女婿和女婿家人的感受,因为自己能和女儿女婿同住已经是莫大的福气,所以在其他的地方他们都尽量忍让。
尽管我并不只有婆婆帮带小孩这个选择,可是在男权主位的农村思想下,我却不得不把我自己的父母放到一边,全心全意接待另外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女人。尽管我内心有一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当她要到来,我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甚至连不耐的脸色都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每当我一个人忍气吞声的时候,一个人忙里忙外看着别人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一个人无论多累都得不到一声关心的时候,我都只能偷偷地想起另外一个家,另外两个孤独的老人,我想起在那个家,我被宠得像个公主,但是却再无力于其膝下孝敬半分。
在村里人都歧视我母亲生了三个女儿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年少,理直气壮地对母亲说:“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等我长大了,我会跟儿子一样抚养你们!”
可是如今看来,我也只剩当年那句空荡荡的话而已。
如果抚养男方父母成了天经地义,和女方父母同住便是遭人嘲笑的“倒插门”,“妻管严”,便是不孝不敬,那么重男轻女又有什么错?对于年华老去的老人,再多的金钱也不如儿孙绕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