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亭中人年纪不大,一袭紫衣,半束长发,眼波流转,微蹙眉尖,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漾起一抹淡笑,用清润却略带沙哑的嗓音道:“秋水如眉,快刀堂的二位当家人,但不知那风笛堂的玉笛公子何在?”
十二、垂杨几处绿烟浓(四)
大门很快打开,黑衣小厮在前引路,带着马车从侧门驶入。苏碧妍拉着纳兰若下了马车,又指指车中的长凳,道:“司马长风在里面,还昏睡着,找间客房安顿他吧。”小厮恭声道:“两位请随我来,主人已在亭中等候多时,我先带你们沐浴梳洗,回头再来安置司马公子。”
“难道我们这样,见不得你家主人?”苏碧妍只觉得麻烦。小厮道:“二位贵客身染风尘,想来也是难受,主人素来喜欢洁净,早已吩咐下来,等二位到了,一定要领二位去梳洗好了,再去见他。”
苏碧妍还想再说,却被纳兰若制止,两人随着小厮穿过庭院,在厢房里梳洗完毕,才又被带着去后院的湖心小亭,与那亭中人相互道好。
“我姐妹何其有幸,得见岛主天颜,有礼了。”纳兰若领着苏碧妍,向亭中人施礼。她在来小亭之前,已经卸下了伪装,此刻换回了淡绿衣衫,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子绾住,说不出的素洁雅致。亭中人年纪不大,一袭紫衣,半束长发,眼波流转,微蹙眉尖,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漾起一抹淡笑,用清润却略带沙哑的嗓音道:“秋水如眉,快刀堂的二位当家人,但不知那风笛堂的玉笛公子何在?”
苏碧妍瞪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亭中人,脸突然涨红。她原本想要问眼前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却在话即将出口的一刹,想到对方的身份,生生咽了回去,才憋得双颊通红。“莫堂主不过是天一楼中小小的堂主,能得岛主记挂,却是他的福分。不过,他另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还望岛主见谅。”纳兰若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这次来,我受楼主之托,要特别向岛主带好。楼主原本想来与岛主见上一面,实在是总坛出了点事,无暇前来,还望岛主不要怪罪。”
亭中人洒然笑道:“唐楼主还真是客气,余清欢不过是末学后进,岂能得前辈兼程赶来,若有机会,晚辈倒是要去一趟洛阳,拜会唐楼主。”纳兰若正待说话,苏碧妍早已忍不住,插言道:“岛主,纳兰姐姐,你们说了这么半天,到底要不要商量合作之事?”
纳兰若笑道:“岛主,我这妹子心直口快,你可别和她计较。”余清欢一摆手,这才邀请两人入亭,指着桌上的酒杯,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我们只需等着。纳兰堂主,苏副堂主,这是我极乐岛上佳酿,如蒙不弃,请畅饮。”
两人举杯,饮进杯中之酒,只觉得唇齿留香,果然是上等美酒。“极乐岛真像这名字一样,酒也如此醇香。”苏碧妍忍不住赞叹。余清欢双眉一挑,魅笑道:“苏副堂主若是喜欢,可去岛上一游,保你能尝到人间极乐的滋味。”
“有这么好的地方?”苏碧妍眼神发亮,只想立刻就到那极乐岛上。纳兰若却是体会出余清欢话里的意味,面色微红,轻轻碰了碰苏碧妍,岔开话题道:“今晚月色不错,能与岛主月下共饮,真是畅快之事。”
余清欢却不说话,自顾自又斟了一杯酒,望着皎洁的月,面上浮出淡淡的嘲讽。苏碧妍已然醒过味儿来,方才说错了话,只捧着酒杯,猛地灌酒。
月光洒下,涂抹在心思迥异的三人身上,一时间,小亭静默无声,只有阵阵微风,温柔地吹拂。而此时此刻,就在万柳庄内,一间清幽的小院,顾采薇独坐在垂柳之下,仰头看着同一轮圆月,心底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来到万柳庄已经有两天,面对着如梦似幻的柳绿,真感觉像是在做梦。这深深的庭院,除了绿烟似的嫩柳,再无旁人打扰,不觉让她一遍又一遍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一直以来,顾采薇都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虽然清苦,却也还算温馨。可当有一天,母亲意外离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她顿觉失去了方向,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我可以让你找到依靠。”在顾采薇失措时,余清欢缓步走进她逼仄的家,满面笑容,“这将是你一生的归宿,只要你答应,便可以一世无忧。”她看着眼前美得分不清男女的紫衣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立刻摇头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余清欢耐心地弯下腰,伸手勾起顾采薇的脸,仔细打量:“长得倒是不错,最不济也能留在岛上,做个极乐侍女。”她愤然打开他轻薄的手,惊恐地退后两步,颤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这么可怕吗?”余清欢隐去笑容,蹙起眉头,“还是你觉得,我的触碰令你讨厌?”他一面说,一面向前跨步,将顾采薇逼到了墙角。她害怕地叫起来,手脚乱舞,想要吓退不断靠近的他。他却只是衣袖一挥,就令她动弹不得,随即再一挑手,就解开了她孝衣的带子。
“不要碰我!”顾采薇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然而,她的叫声并不能阻止余清欢,很快,她的中衣也被挑落,只剩下贴身的肚兜和亵裤。她羞愤不已,用唯一能动的牙齿狠命咬向舌头,这是她仅剩的、能保护清白的方法。
余清欢衣袖又是一拂,顾采薇便连牙也不能再动。她绝望地看着他,泪水滚滚而落。看到她的泪水,他眼里迸出一丝狂热,仿佛很享受。他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美极了。”她泣不成声,用眼神哀求着他。他只视若无睹,呢喃似的低语,像是温柔的情人,在与爱人缠绵:“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告诉你的依靠,是什么?”
顾采薇眼睁睁地看余清欢伸出纤长的手指,停在她颈脖处。只要他稍微用力,肚兜就会滑落,她的私密便会被他一览无遗。她的眼睛愤怒地燃烧,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将他碎尸万段。
可余清欢的手,却并没有挑落顾采薇的肚兜,只是挑起她颈脖上的细绳,拉出一方龙凤呈祥玉佩。“你可还记得这玉佩的来历?”他好似换了个人,那种暧昧的挑逗全然不见,一脸肃然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解开她的穴道。
“我杀了你!”顾采薇身体一能动弹,便拔下头上的木簪,狠狠刺向余清欢。他毫不费力地抓住她的手,笑吟吟道:“还是我来说吧。这方玉佩是你去寻找未婚夫的信物,你们自小定亲,却失散了多年。你和母亲曾经回去寻过,只看到断垣残壁和蔓蔓荒草,于是,你们相信,他们一家人都不在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顾采薇扭动双手,想要挣开余清欢的钳制,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他欣赏着她的挣扎,缓缓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他还活着,并且拥有了你难以想象的尊贵身份。你不想成为他的妻子吗?”
顾采薇蓦地停止动作,难以置信地看向余清欢,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笑得魅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我可不是好人,你要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