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是冷的。这场风卷着雨,啪啪打在脸上生疼,来的也是蹊跷,方才还是万里晴空,阳光和煦。就着一会功夫,天空便变了脸,抬头就成了灰到黑混起来的画板。地上的尘土飞扬,毫无规律的肆虐,是啊,该有这么一场风雨给这个浮躁的城市洗洗尘了!
父亲的心似千万麻绳般理不清思绪,莫名的心酸,这一失业,这么大的家庭该怎么去养啊。这倒是小事,父亲查出了心血管病,仿佛从天而降的劫难使他背了一身的债,难免债主会讨债到家,之前已经有过好多次了,为了还债,家里都快被人搬空了。
他已经鼓起了一份信心西装笔挺,信心满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前走向前看,去应聘,而公司却以草草地几句话把他打发了,上天却在他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打击成了山穷水复已无路。
这时,他笑了,在那灰蒙蒙的雨的世界里笑了,他带着伞,但没有撑起,与雨中其他人奔跑的身影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似有一种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意境,只是,他要真有苏东坡的豁达就好了。人已而立,却在人生事业中屡屡被挫。他的身子被这场冰雨湿透了,透心的凉,他抬起了头,依然微笑,雨水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他继续走着,远方桥梁上似有一团茸毛,桥上没有一个人,快要走近的时候,他隐约感觉这团茸毛颤了一下,他快走了几步,看清楚了,是一条黑色茸毛的小狗,耳朵耷拉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毛一撮一撮的被雨水粘着,两边肚皮似要贴到一起般,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小狗听到了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黑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望着他,父亲看着它,它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摇着尾巴,频率幅度都不算大,可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明明是殷切的期盼啊!期盼有一个自己的家!
父亲就这么盯着它,就这样,一人一狗在这喧嚣郊区少有宁静的桥上看着对方,一言未出。终于,小狗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就要屈服于这场风暴之中了。 父亲的心咯噔一声,迅速抽出了夹在胳膊下的雨伞,撑开,蹲了下去,小狗那即将绝望的双眼闪了一道光,又一次颤巍巍站了起来,抬头望着父亲,眼神充满期待,尾巴摇动的更加有力,更加频繁。父亲心中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情冲入了心房,伞又向狗儿那边移动,自己大半个身子又感受到了冷雨的温度,狗儿终于鼓起勇气,前腿向前迈动了一小步,后腿微曲,颤动的厉害。
父亲耳语般的说了一句,"走,我们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