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时让我感到有些恐怖的一个经历,让我觉得好像是有镜像世界甚至是平行时空存在的,而且那种感觉是没有办法去解释的,只能去形容或者是试着去描述……
在上大学的时候,作为文体部长的我当时被团委书记安排帮助舞蹈协会建立一个舞蹈室,舞蹈协会会长就跟我说需要买大镜子。我就在学校周边百度了一下,发现周边是有一个卖镜子的店,但是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城中村的深处。当时还是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我就事先在百度地图上查好了路线,并且查到了电话号码提前跟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准备两天之后的中午过去到店里看一下货。这是背景。
两天之后的中午,我吃完午饭后就按照之前查找过的路线去从学校住宿区出发,去寻找那个镜子店。还记得那个城中村的入口貌似要经过一条街叫做合欢街,因为那条街两边都是合欢树……当时是暮春时节,合欢花都开放了,远远望去如烟如雾,非常好看,但隐隐的,因为合欢花的香气,也会让人觉得有些陶醉和迷幻。我就沿着合欢街一直往里走,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越往深处走,越发现这条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安静,走到后半段,几乎听不到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一丝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和车,我好像是唯一一个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我刚开始也没有在意,以为现在是中午,可能大多数人都在午休或者午饭吧,有可能外面没人的。
结果走到了路口,过了一条马路之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特别开阔且看上去非常热闹的城中村的区域,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卖菜的卖货的和小吃店小卖铺应有尽有……但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异样,因为,我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面前那么多人来人往,我居然听不到一丝他们发出的声音,而我明明可以看到人们在开口聊天,嬉笑怒骂讨价还价,但居然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声和呼吸声是真实的!然后……视觉上也发生了变化,我眼前的一切,除了建筑物之外,好像突然都变成了灰色的,既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我只是出于本能在继续沿着查好的路线往前走,但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或者干什么了,因为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一样,我是从另外的一个空间在看着这个空间……于是我就愣到了,站在那个城中村区域中间的某个地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而且当时气温已经是二十度左右了还是温暖的中午阳光明媚,可我却莫名其妙的感到阵阵的寒意,觉得有些发冷,甚至阳光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个时候,手机在裤兜里振动起来,我一个激灵,把电话接了起来,是那个镜子店的店主,他跟我说,“哎呀实在抱歉,刚才出去吃饭了没在店里。店员跟我说了,你来过了,并且给了他们镜子尺寸的信息和你们负责老师的联系方式。我之前给你们学校好像也做过镜子,没事,这事儿我熟悉!下一步我会跟你们老师联系,然后要是有什么具体需要的话你再跟我说呗。谢谢你还专门跑来一趟!”
其实直到这个电话,我内心的恐惧感才真的达到了极点,因为我并不记得我到达了那个镜子店,因为我还站在路中间发呆啊!!!
但是当我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被一个开关打开了一样,突然恢复了生气。一切变回了彩色而且有了人群该有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一切变得鲜活起来……我想我当时应该是脸色有些差,路过的一个女生甚至很关切地看了我一眼,还问我(当时环境音突然出现之后觉得很嘈杂,加上在接电话,我只能通过读唇语依稀辨别出来她说什么)“你没事吧?怎么在路中间站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指了指电话,然后对她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我没有事,然后又往更靠路边的地方走了几步,站在一个相对更安全的地方。那个女生看我站的地方安全了,才笑了一下走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店主,我只是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也是我应该做的,那您有什么需要再联系。那就麻烦您了,谢谢谢谢。”然后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这个时候,我感到后背发烫,太阳的温度回来了;周围也特别嘻嘻闹闹的人来人往音乐声说话声脚步声各种车辆的引擎声,包括远处街道的声音也都回来了;人们也变得有了各种色彩变得真实……而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根据我的计算,按照我最慢的走路速度,半个小时左右应该肯定是能走到那个镜子店的,可是现在时间却已经离我出发的时候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按照时间和目前我所处的位置和那个镜子店之间的距离计算,这正好应该是我找到镜子店,看过样品跟店员聊完,然后回来走到我现在所在位置的时间!所以……这中间的半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完全没有记忆的……而我观察周围的人,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人们神情如故,该干嘛干嘛……那在那段不存在在我记忆中的时间里,我做了什么?虽然我已经被温暖的阳光烤出了汗,我的内心却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冷到我的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呆着了,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按照原路回到了学校住宿区,回到了宿舍,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室友们午休醒过来看到我呆呆地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就关切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刚才的感觉告诉了他们……一群十九、二十岁的男生,告诉我他们在这么温暖的暮春午后,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
后来,镜子顺利送到,确实做得很好,团委书记很满意,舞蹈协会也很满意,店主貌似还在老师面前表扬了我说我办事妥帖负责之类的,每一个人都很满意,看上去只是另外一件很正常的被我做成的事情……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进过镜子店,没亲眼看过他们的产品样品,没亲自见过店主和店员……唯一能够证明我确实跟他们联系过的证据是我之前打过去的电话和后来店主打给我的电话,但除此之外,我好像并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世界太大,我们太小,也许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是没有办法去辨别是否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