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卵子和精子意外结合

当卵子和精子结合，就成为一个小孩儿了。

韦小宝没有想到，有一天，荷花腹中也会形成一个小孩儿——他总以为荷花和他一样，只会来点小闹，满足满足好奇心而已。

军训结束，恰好周末，韦小宝欢快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班上的一帮女生却不肯回，她们围在“破锣”教官周围，赠礼品留电话，念念不舍，有的甚至梨花带雨，场面万分煽情。遥遥看，双儿也在其内，韦小宝投其所好，也挤到万花丛中说些好话。好话还未说尽，就被于秋语拉回，于秋语说：“她们留恋的不是教官，是军装！你挤在里面算神马？”韦小宝呵呵乐：“凑凑热闹哈哈！”

亲自乘公交车，因为老爸说家里有事。

进得家门，发现爸爸在床上坐着，铁塔一般，冰冷着脸。而妈妈穿着睡衣，来回踱步，平时最注重的妆容一点都没上，只留两道纹过的卧蚕眉在脸上纠结。

看到韦小宝回来一个都不招呼。韦小宝放下背包，问：“你们怎么了？刚打过架？”

儿子一问，韦妈才叹一口气：“荷花干了好事！”韦小宝不明就里：“又弄坏家里东西了？”

韦妈切齿道：“她弄坏自己了！”

原来荷花怀孕了，而她就是不说孩子爸是谁。现在，韦爸已经把她送进医院，等待手术。想把她父母叫来，荷花死活不肯。韦妈认为该由她在医院自生自灭，而韦爸说不管怎么样荷花是老家的人，不能做得太绝情。

韦小宝听完，拍拍妈妈的背：“妈，这件事爸是对的，隔得再远，爸也是荷花的叔叔辈。并且荷花姐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她遇到困难了，我们不闻不问，多冷酷啊，那样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韦妈爱面子，被小宝一说，立马不吱声了。

韦小宝说动韦妈收拾一些生活用品，一起去医院陪荷花。荷花带过韦小宝三年，处得跟哥们似的，韦小宝对荷花是有感情的，此时，他怎能允许妈妈扔下荷花不管？而韦爸松了一口气，乘韦妈收拾东西的间隙，过来无声地搂楼儿子的肩膀。

韦小宝没有回应。他心里郁闷之极，当卵子和精子结合，就会变成受精卵，荷花，在关键时刻，你不能采取措施吗？他知道荷花是个大大咧咧的大女孩，她一定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一家三口到了医院，荷花躺在床上，眼泪汪汪，无颜相对。韦妈脸上的冰冷略有调整，但发自内心的嫌恶怎么也遮掩不住，她简单问了手术的情况，直接开训：“你也这么大的人，怎么这么不自重，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问是谁干的，你又不肯说，白白让那狗杂种逍遥！”荷花哆嗦着嘴巴，泪流满面。

这时，手术医士来了，冷若冰霜的表情比韦妈更甚一筹，她冷冷地看看这一家：“你们谁签字？”韦妈收起怒容，挤出谦卑的笑：“医生，这是远方的一个侄女，在这边打工，父母离这儿远，只有我们是她的亲人了。”医生显然不愿意听这些解释，她直接递过协议书：“签吧！抓紧时间！”

韦小宝凑上去一看内容，倒吸一口凉气，上面详细罗列了刮宫的并发症，包括休克、大出血、子宫穿孔、不孕等等，并注明此等并发症与病人个体因素有关……最后一句是：同意手术请签字。

韦妈文化水平不高，但也看出了其中的厉害，她改变主意，把协议书转递给荷花：“你自己签吧，我们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荷花低着头迅速签了，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医生，疼吧？”

“当初你怎么不想到疼，现在晓得疼了！”医生鄙夷地冲荷花瞪眼，仿佛她自己冰清玉洁从不食人间烟火。

荷花很快被安排进手术间。一家三口在外面等，韦妈继续唠叨，韦爸紧锁双眉，而韦小宝关心着里面的动静。不时传来阵阵哀号，进去的人脸色惶惶，出来的人佝偻着身子。旁边一位老年妇女在等意外怀孕的媳妇，她说，手术就是用一根管子伸进去把胎儿吸引出来，不打麻药，所以特别疼，韦小宝听得胆战心惊。

荷花终于出来了，脸色惨白，一步三挪，韦小宝赶紧上去扶，韦妈也扶住荷花另一侧。到得门口，荷花终于坚持不住，“哇哇”地吐出一肚子酸水，惹得旁边的清洁工连喊“哎哟”……

这一天韦小宝在医院，见证了一位妇女刮宫发生大出血差点送命，也看见了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出现在医院走廊里抖抖索索……韦小宝看着小情侣惊恐的单薄的身影，打心眼里同情他们。早在初中，韦小宝就在网上看到过一则“未婚女性人流调查报告”，报告里例举了一些病例，其中，一位19岁的女生因做人流钳夹手术导致子宫穿孔、小肠裂断……韦小宝当时看了心惊不已，至此悟出了某些禁区绝对不能随便跨越的道理。

想不到荷花让他来了次实地体验。韦小宝闻着医院的来苏儿味，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他跟父母说先回家，然后走出医院，踏进附近的一所网吧，懒懒地搜人流后注意事项：人流术后休息两周，使用抗生素，并保持清洁。术后两周不宜盆浴。人流术后出血超过10~15天，流血量超过月经血量，应及时就诊治疗。人流术后一个月方可恢复性生活。注意避孕。人流术后最好间隔一年再怀孕，至少也要等六个月……都是科学的但令人耳热心跳的词语，韦小宝跟网吧借了纸和笔抄了下来，折回头医院，悄悄递给荷花。

荷花又哭了，说：“谢谢你，小宝，回头好好学习，别学姐这么没出息……”

小宝的眼泪也快淌下来了，韦小宝的爸妈去给荷花准备饭去了，荷花的床，孤零零的，看了特别凄凉。

韦小宝没等父母回头，独自懒懒地往家走，街上车流很多，大家都没有停息的意思。忽有人拍他肩膀，一回头，是刘迁喜气洋洋的脸，他正吆喝着一帮朋友去游戏厅，问小宝愿不愿意一起去。小宝头刚一摇，刘迁就欢快地蹦开了。韦小宝叹一口气，没有打胎的人生，是多么快乐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