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五放学,冉妹如约在门口等我,她身旁却没有人。
“人呢?”
“马上出来,你这小老师可比学生积极多了!”她往校门里踮脚看了看,“就出来了,那不是。”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心里咯噔一下,那四个女生又搂着圆脸出来了,她们虽然是说笑的,但被夹挤在中间的圆脸满脸紧张,虽然她不情愿地试图挣脱,却架不住四个人牢固的控制。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保佑她!
她们走过来了,我正要转身避开,冉妹已拉着我热情地打起招呼:“快来快来,等你们老半天了。”
等你们?!
“还真是个乖宝宝的模样啊!”为首的女生戏谑地看了我一眼。
冉妹搂住我:“不许讲我妹子的坏话!”
“就是就是,吓到我的小老师了怎么办?”长相乖巧些的一个女生上前热络地挎住了我一条胳膊,“我叫李向男。”
为首的姑娘叫党珍珍,另两个一个叫王佳一个叫张梦。
“至于她嘛,”李向男指了指圆脸:“你可以忽略不计。”
我诺诺应着,不知该说什么好,王佳和李梦看着我低头交流了下笑了,我紧张极了,也许当时的我笑比哭还难看。
党珍珍不耐烦地催着:“赶紧走,还急着办事呢!”
“那行,我把妹子交给你们了,给我照看好了啊!”冉妹拍拍我,“走了啊,别怕她们!”
我硬着头皮跟着党珍珍她们过了马路,她还在叨叨:“我们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好怕的,冉妹真会说话。”又打量了我一翻:“她怎么会那么看重你?”我尴尬地笑了笑,李向男忙打圆场:“你怎么跟审犯人似的,人姑娘好着呢。”她转头对我说:“她是直肠子,你别见怪。”
我呵呵一笑:“没关系。”
她们带着圆脸又进了体育场场馆。党珍珍看了我一眼,张梦和王佳已经将圆脸推倒在地,圆脸的泪唰一下出来了,求助地看着我,我心头一凛:“她怎么了?”
“骚货,敢给何烨塞情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党珍珍说着就一脚踹了上去。
“我没……”圆脸话还没落,张梦一个巴掌已经上去,“还敢狡辩!”
“欠揍嘛!”王佳拉住圆脸,“赶紧一起上,速战速决!”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李向男拉了出去:“冉妹说你肯定受不了这个,你就别看了。”
“为什么打她?”
“嗨,长了张欠揍的脸呗,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她惹我们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向男嘻嘻笑着看着我。
如果不是被那场馆里间歇传来的一两声动静拉回现实,我简直太喜欢面前这个女生了,大大咧咧,快言快语,天真烂漫。然而她竟也与圆脸事件有染,我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没有勇气去阻止发生的一切,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无法直视她的脸,甚至为了不显怂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看起来自然一点,我这算是助纣为虐了么?
往李向男家走的路上,四个女生饶有兴致地议论着圆脸的惨相,因她试图遮挡自己的行为稍稍滑稽而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引来阵阵侧目。
我尴尬夹在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倒映着圆脸起身收拾自己的那一幕,现在想来,是那么从容,就像终于完成某个项目在做收尾工作般,零碎有序,一丝不苟。也许痛苦受多了,如吃饭睡觉般成为生活的常态,人反倒麻木了,甚至顺应其改变自己,这是弱者的悲哀。
也许她也曾试图抗争过,但寡难敌众,也许她也曾改变言行躲避,但在挑刺人的逻辑里,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