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5. 楼梯的拐角

在你最熟悉的环境里,潜伏着深深的恶意,别让它们发现你的在意,否则它们会一直纠缠着你。

恐惧是人类负面情绪之一,它有着难以置信的统治力。无论你在干什么,无论你在想什么,一旦让它出现了苗头,就会在你的心里快速扩张,很快就能掌控你的言谈举止。

恐惧当然是获得进步的大敌,但是每个东西都有正反面,翻开硬币可以看到恐惧的正面意义。恐惧是所有动物与生俱来的报警装置,有它在,动物们可以避免许多的危险,可以这么说,恐惧比强有力的武器更能让你活的久。

那么是什么东西能够激发这个警报呢?

“未知物”

小刘是个码农,他的公司跟我家的在同一层,我俩总会在安全出口的吸烟处碰见,很快就熟悉了。

码农的工作枯燥乏味压力大,经常搞加班熬夜,有时候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不起身,对身体的损耗极大。小刘说自己不光有严重的颈椎病,还有神经衰弱,白天上班头疼欲裂,晚上辗转反复睡不着觉,当了四年码农,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

小刘确实有点神神叨叨的。每当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他立即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听者脚步声,周围的气氛也跟着冰冷起来。有一次,我调侃他看是不是等妹子呢,小刘忽然问我“哥,你不觉得那些脚步声很恐怖吗?”

下班了,我给小刘拽到咖啡店里,就是为了搞清楚,他经历了什么才出现那种想法的?小刘好不避讳,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刘:“我老家是朝阳的,毕业了直接留在沈阳工作。找的第一份工作赚的少,于是在一个老小区里租了个便宜的四楼单间,虽然我现在赚的多了,但是也没从那房子搬走,一是住惯了,外面环境也都熟悉,二是房东大姐挺实惠,四年了都没涨过房租,三是我在计划买房,到时候直接一般,省事。”

刘:“虽然第一个工作赚的少,但是不累,每天朝九晚五,生活比较有规律,那时候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

我:“你是指哪方面问题?身体?还是别的。”

刘:“哥,我到现在也分辨不出,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住的地方有问题,因为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刘:“在那住的头5年没啥事,第六年跳槽到这家公司后,生活作息全乱了。每天早上五点出门,到家都半夜,几乎是躺床上瞬间就睡着了。在这干了两年,我得了严重的颈椎病,犯病的时候躺床上疼的都睡不着,睡眠质量直线下降,长期缺觉让我换了神经衰弱,脾气暴躁,记忆力减退,可能还出现了幻听。”

我:“怎么还‘可能’出现幻听呢?”

刘:“是这样,从今年年初开始,我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神经质,每次上楼梯,我都会特别在意身后跟着来的脚步声,我会情不自禁的想,上来的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今天做了什么,现在是什么心情?他愤怒还是高兴?他回家也很晚了,会不会跟我一样疲惫不看?”

刘:“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又回家很晚,进了楼洞口,后面又跟进来一个脚步声,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冒出个想法,我想,后面那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有了这个想法后,我的脑洞被打开了。”

刘:“这个人可能拎着一袋水果,可能拎着外卖,可能拎着健身包,可能……拿着一把刀。这想法出现的很意外,让我十分紧张和焦虑,于是我加快脚步上楼,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我一边开门一边向楼梯拐角看,耳朵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我几乎能看到那只握着刀的手,伸出拐角。”

我:“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

刘:“是啊,我知道,可脑袋止不住的想啊,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

刘:“后来,我的胡思乱想变本加厉了,我觉得下面那个人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把斧头,斧头上滴着血,斧头尖上还留着刚砍的受害者的头发……不,也许他手里拿的不是斧头,也许就是受害者的脑袋!他把那个女人的脑袋砍下来了,拿在手里,笑吟吟的走上来,想让我看看!”

刘:“后来,我开始认为那个人在追着我,他要在我进家门之前,将手里的脑袋扔给我,或是直接在我脖子上来一刀,或者,他手里拿着灵位什么的,上面的名字是他自己!”

我:“你,可能有妄想症。”

刘:“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恐惧,但是根本不受控制,几次三番告诉自己那只是个邻居,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的内心根本不信!根本不信!!你知道吗,最让我害怕的不是上楼的时候,而是站在家门口用钥匙开门的那一小段时间,因为我距离家门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我还可以看到缓步台的拐角,那是个阴影区域,下面那个人随时回从里面走出来,也许,那里正有一只眼睛在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的背后汗毛竖起,这种妄想实在太让人害怕了。

刘:“哥,你知道吗,好多次在我开门进屋的时候,都觉得他差一点点就碰到我了,差一点点!就是那个在缓步台拐角,盯着我看的人,我认为他在等机会,只需要我回头的一刹那,就可以碰到我!!所以,我每次开门都越来越恐惧,直到两周前。”

小刘惊恐的看着我,浑身在颤抖。

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刘:“我实在太害怕了,手抖得太厉害了,钥匙忽然掉地上了。”

我咽了口唾沫。

刘:“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我:“不……不知道。”

刘:“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小子不是在耍我呢吧?

刘:“我什么都没听到,因为下面那个人停止脚步了!我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恐惧的时刻!”

刘:“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四周一片死寂,越是这样,我的耳朵就越是在寻找音源,不一会,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刘:“那是一个呼噜声,确切的说,是像狗一样低吼的声音。”

我:“那可能是真的狗啊。”

刘:“不,不是,那声音越来越大,却一直保持在仅能让我听到的范围内,我当时也是在辨认是不是狗的声音,可是没过一会,那个呼噜声跳跃了起来,变成了窃笑,窃笑变成了充满阴谋诡计的邪笑,我从里面感觉到深深的恶意,很快,邪笑被急促的喘息声代替,我知道他要冲过来了,赶紧拿起钥匙开门。”

刘:“当我关上家门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我靠在门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可是,我根本就没听到继续上楼的声音,那东西是不是还在缓步台那里?或者是,在我的……门前?”

我的浑身僵硬,背后汗毛竖起。

刘:“不知怎么搞的,死里逃生的我对结论抱有强烈的欲望,我想确认一下到底是那种情况,于是将防盗门上的小窗打开了。”

刘:“透过小窗,我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门口,他的脸紧贴着小窗。”

我:“他长什么样?”

小刘摇摇头:“我那层的感应灯坏了,看不到他的样貌,而且每次换灯泡,当天夜里还是回坏掉。现在每天晚上,我都能感觉到他就在门外,就在那!”

我:“会不会是变态啊?”

刘:“不是,我曾经听到楼上的邻居边说话便下楼,他没感觉我的门前有什么异常。我现在怀疑,门口的人是不是幻觉,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呵呵。”

我无言以对,也许他真的是精神病也说不定,但是他的描述实太过真实,实在太有……融入感了。

否认和不相信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当容易,可如果面对的是真实的东西呢?我们有能力承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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