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有人问:“你会爱我多久?”,我们总喜欢对爱的人说:“一辈子!”。每当有人问:“你会等我么?会等多久?”,我们总喜欢答:“会的,我会等你一辈子!”。可是究竟一辈子有多长?可以爱一个人一辈子,能够等一个人一辈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又要忍受多久的寂寞?
这是一个三代人的故事。姥姥是姥爷的在农村娶的媳妇,在那个婚姻法没有普及的年代,宗族的里的宗谱是更有力的说明,说明我是你的妻,说明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为你生儿育女,死了能躺在你身边的人。姥姥在农村等了姥爷一辈子,年轻时服侍着丈夫的父母,却看着自己的丈夫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尽着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姥姥老了没有自己的儿女,身边只有丈夫的一具骸骨,而这个时候的丈夫终于是属于自己的了。
妈妈是姥爷在城里媳妇的女儿,是爱情的结晶。作为女儿,她认为自己的母亲是父亲唯一的合法妻子,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和自己父亲埋在一起的人,抱着完成母亲遗愿的信念,不断地想办法给父亲迁坟。作为妻子和母亲,随着年龄增长,她惧怕自己的衰老和身边人的离去,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亲近和女儿想要离开家的渴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一切,控制住一切。
年轻的女儿面对守了一辈子活寡的姥姥,充满了好奇,好奇现在为什么有人可以等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一辈子,她对姥爷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姥姥是否后悔过?看着老一辈人的爱情,她对自己的爱情充满了迷茫,不知道是该放弃、该等待还是该追求?爱一个人一辈子究竟有多久,她在姥姥和母亲的故事里寻找答案。
这是一个关于女人爱情的故事。姥姥的守候和诺言,就像立在村口的贞洁牌坊,是那个时代农村女人独有的无奈,她们不知道什么是追求自己的爱情,她们也无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能做的只有等,期待自己的男人能够回心转意,一直等到自己老了的时候,甚至会渴望死去,因为到那个时候自己终于可以陪伴在自己的男人的身边,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随着一年年的过去,从青春年少到夕阳暮霭,爱情一点点地过渡到亲情,所有的激情和梦想都被生活慢慢磨平,妈妈很怕,因为她终于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渴望回到年轻的过去,和丈夫相爱的时候,那是她最美好的、最难忘的时光。女儿无法理解姥姥的守候和妈妈的恐惧,也无法处理自己的爱情,想理智却一直在冲动,总是被动地承受别人的选择,想要一辈子的爱情却又不能相信现在还有一辈子的诺言。
这是一个女人如何理解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妈妈不理解姥姥的爱情,认为父亲和母亲的相爱才是真正的爱情,可在看到姥姥面对自己父母照片时流露出的寂寞,妈妈愿意放弃自己的努力,带自己母亲的骨灰回农村和父亲合葬。
当姥姥看到了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照片时,她发现自己对丈夫是无比的陌生,丈夫已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她也终于认识到丈夫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姥姥选择了放手,终于可以对自己的丈夫说,我不要你了,是我不要你了。
女儿看着姥姥的生活,读着姥爷写给姥姥的信,从试图说服姥姥她的丈夫对她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到心疼姥姥,给姥姥寄了一张合成照片,她也开始明白了姥姥的感情。
就像张艾嘉的其它的电影作品,这部《相爱相亲》也是一部对感情有细致刻画的文艺片,描述了不同性格、不同年龄和不同人生背景的女性。
这部电影出彩的是无论是谁,都有属于自己的巅峰时刻,当姥姥看到照片被毁时,那种终于得到又瞬间失去的哀哭。
妈妈坐在自己丈夫车里,讲述自己对过去的美好,充满怀念的痛哭。
以及女儿坐在沙发上向自己母亲询问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时,那张带着困惑的脸。
张艾嘉,无论是作为演员还是导演,都能恰当好处地做出符合角色本身的行为表情,都可以精确地把握其中的不同,在她的从影经历中可以找到一条清晰的脉络,从来没有夸张地掩饰自己,也没有重复的人格表达,她总是不慌不忙、闲庭信步地寻找适合自己年龄的女性角色,把自己从生活中经历过的、观察到的浸入到每一个角色里,慢慢地用镜头讲着自己内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