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炎暑蒸笼,吾觉酷热难当,曾与通恒步于白丈崖之畔瀑,观览胜境。原初之龙祭百丈崖因山体崩塌,又因水电工程,已消逝。此另外一崖,距寺不远。昨深夜,雷震鸣响,雨下至今午,尔后又复下之。予趁烟雨濛洒,执寺内之朴仗,携与斗笠,独赴百丈崖,以求一览瀑布之盛景。于龙祭寺前远望前峰:三条盘龙于翠峰屏奔腾而下,而群峦幽燕氤于烟雨之中,白鹭悠哉于碧湖之渚。而百丈崖匿于侧峰,未能使之显现。其瀑击岩之响彻声于途中便可听见。前往之山径因雨而颇为泞泥,又因施工木植毁坏,砾石零立,木草杂错,原有之轨径已被土石垒堆,不复原貌。故未至峰底,路途无甚佳景。虽强名之为径,实则已无径可走,吾只能倚仗翼行,避之杂蔓荆草,遇水涧便涉越而过。甚为艰难。寻毓秀之景,尚且不易,何况命途耶!夫所求之宏志,岂非艰辛耶!虽无径可达之,岂能弃之乎!予必劈之,必绕之,必奋之,必究之!若止之而返。与之懦者、惧者、惰者弗如甚矣!吾甚鄙薄此者。几经周折,而终至于峰底之馋岩下,仰视之,瀑布于郁葱林间垂泻而下,翠峰幽远,毓岫非常!此乃如陆游诗云:“志士栖山恨不深,人知已是负初心。”予费尽周折,而独为此崖。与崖幸也!与吾幸也!予以此景而作诗云:
云岩蒸濛兮,贵柔守静。
瀑潭空响兮,谦下不争。
云游仙窟兮,静观玄览。
峭松壁杉兮,予隐独泊。
绿蜡琼露兮,净苒志高。
瞑霏斜毓兮,无所喧昭。
沫涧冷洌兮,澈砂鲵居。
峰壁苍崎兮,野禽趾迹。
屋址垒石兮,蔓覆荆涧。
蕨腐灵芝兮,淫漉湿藓。
双木居士兮,栖岩世外。
此境乃尘壤之外,超凡脱俗之域。老子云曰: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曰复命!此为源于何处?果为老子处?是也!又非也!乃始源于自然之山水者也!此非言自然不“名德震动”而“名艮德止”也!卦名为震,卦德为动,故吾名之:名德震动者也!后同。此乃于自然之内而心生静根者也!由于,雨势愈急,吾自归返于寺中。黄老所言“道法自然”。此“自然”译之外文,非“Nature”之意,乃“self-so”,为物我两忘,归于一也!西哲之中,惟海德格尔所言之“自然”乃具“self-so”之意,而自古希腊以来所言之“自然”,一者:基质也。二者:原则也。乃宇宙亦或世界之运行之原则也,乃其原始之本原也。而老子之“道”,才与西方之“自然”等同。而古人所言之“自然”仅为自然万物运行之现象而言之与西方之宇宙(世界)现象等同。以今日“自然”之意涵。中西对自然之眼观,异者为:西人为主体性之精神运作于自然。以自然为资源,以主体性为尺度而运作。古人以自然“原是如此”,而依循之,崇自然为大,主客统一而于自然之内。而“道”乃仅依自然而“法”而已。然以上所辩,不可概全,此之区分仅主次之分而已。然,《道德经》之意颇具争议。吾以为,汉代所释“道”乃精神本体,亦为自然之本体也。然其并非老聃其全意,其“道”内核实为依商周统治者经验之总结,乃统治者之规范,以及统治手段。其外,方为本体之意。其“道”所沾染精神本体之意味,实为汉代之黄老道派所擅篡,然后世已多如此释意,故沿用之。自汉之后,多背老聃之宗要,然其仍彰显中国之哲学特质,故需承制。此论述因游览白丈崖而感发,故前段为记,而后为论。前后相得益彰。—游龙祭白丈崖记(一)博古林6.13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