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屋子,便是今天要捐赠物资的学校之一。只有一个教室的小学。据说刚建成不久,且曾是一所民房,是当地民众捐赠出來的。老师们说,尽管这是个低矮房子,但它比许多那些在山高地荒偏僻处的土坯瓦房的学校都要好。
也许是因为阴天,教室里略显得阴暗无光。支教老师正在上课,看到方老师他们来送物资便让学生出来领。一个个衣着不太合身的孩子们在老师的指导下排成几队,高高矮矮的个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路边就是一条山间石头河,水流不大,河床里长满了杂草。而河的对岸,稍远处的乡间小路上,一队小人马正叽叽喳喳地朝这里走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得清楚他们的模样。他们是另一个年级的学生,也许是同级不同班的同学。由于条件限制,他们不得不分散在各处上学。正因如此,支教人员需求很大。带队的是个男老师,微胖,腰间别着一个小小的扩音喇叭,手里执着一条小鞭子。看来这同样是一群让人操心调皮的学生。让他们排好队安静下来也使得那老师有点烦躁。
好久不见,你又瘦了。看来下次得带些好吃的给你。方老师与他们简单寒暄着。
他们只是笑笑或握握手便去整顿队伍。
时间有限,不便过多停留。这次发放的物资是衣服和鞋子,但许多的都是码数明显偏大。有的上衣在小孩身上穿着都快拖到地,对于他们来说上衣如裙子。而他们就像扎在田地里的假人一样,衣服里是空荡荡的。而鞋子也是如此,就像年长四五岁的哥哥姐姐穿不了方留着给弟弟妹妹穿似的。但不管如何,小孩子们还是满心欢喜的。在接过衣物时他们都会怯生生地小声地说谢谢,头都低到胸前了。拿到后他们又迫不及待地和别人比较着谁的更好看,但又不太好意思,只要与我们四目时便不再敢言语。两个大纸箱的衣物很快就发放完,剩下的都是特别大码,只好发放给中学。当老师们都担心孩子们能否穿这些不合身的衣服时,捐赠者也表示很无奈。毕竟他只了解到要捐赠的数量,却不清楚要多少什么码数的衣物。建议孩子们领完后再相互对换。
其间从我那沉重的旧背包里拿出一捆铅笔来赠与他们。面对别人赠送的衣物的气场,自觉不值得一提。
捐赠者拿出小相机很认真地拍了一些照片,比如拍孩子们穿的又大又湿的鞋,孩子们瘦小的脸孔,还有他们不合身的破旧衣服等。这样的景象在城市里已是无法看到,也许会使人感到羞愧,对于娇生惯养的人来说。
将近中午,而还需驱车深入美姑县,前往下一个学校。
也许是出于礼貌,他们同意让我坐他们的车前往。几个人拥挤在窄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深感到歉意,所以尽量往座位边沿挪。尽管这一路坐得很不自在。山路十八弯,越来越崎岖不平,有时路边的树枝还把车两侧划得哗啦啦响。开车的是当地人,轻车熟路,一番左转右拐后,终于来到了一所中学。
这所中学有四层,每层大约有四五个教室。这使我们这些外来人眼前一亮。协助发放物资的一女生说这样的学校在这里相当于五星级的水平了。车子刚停下不久就遇上学校做课间操,同学们从教室一涌而出,操场很快就站满了人。他们出于好奇,围观着我们,胆小大的还想翻看我们刚从车上搬下来的几大箱衣物。只是在帮忙的老师脾气暴躁,一下子就把他们拽开,觉得他们不做体操净在这碍事。这次也不现场分发给学生了,只是和学校简单交代下就出发去下一个学校。他们为节约时间,决定发放完物质再吃饭。
已快是中午,阳光灿烂,晒着觉得略热。这次他们委婉拒绝我跟他们一起走,尽管我表示可以坐车后面,与衣物一起。那女生与方老师商议后建议我坐车回去,在昭觉的一中学等她。她在中学借宿。
突然感到一阵失落,终究是一个路人,一个突如其来的外人。也罢。
在路边的一个小商店买了一大瓶水。很简丑的小铺子,商品也极少。一个小冰箱孤孤单单地放在路边。当打开水蒙蒙的冰箱盖时还看见里面放着一盘吃剩的菜。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问,回昭觉县朝哪个方向。
他说,这边这边。顺手指了指。
我又问,这里有车回去么。
他说,有有有,小面包车。
我再问,那要多少钱呢。
他说,二十,二十就好。
忘了谁对我说过,坐车前要先了解价钱,这样才不会让对方对我这些陌生人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