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在污秽和不堪中踯躅,灵魂却在高山和流水间飞舞。当喜峰在航班上推荐给我那本蔡崇达的著说之时,我记忆里首先映像的,是那个皮肤白净、带着眼镜、斯文利落、神情坚毅的男孩。倾卿寒来暑往,从少年到弱冠、从而立之不惑,都是在为体面而有趣的灵魂加身砥砺前行。
黑龙江省齐齐哈尔的克山县,是闻名的马铃薯之乡,那里有上好的东北土豆。这种长期是乡野主菜清流,却也堪登大餐原料谱系的蔬果,在饱满成熟之际表皮圆润、块茎香甜。来自克山的曹喜峰同学,人生际遇却不似这种大自然馈赠的食材那样平顺,然而就像奔腾的江水遇到峭壁,他用自己坚忍和努力的修行,人生因撞击而高扬,旋即澎湃出了炫美的浪花。
喜峰幼年失亲,命运多舛。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那是一个棱角分明、踌躇满志、忧郁沉着、整洁干净的少年;多年以后,再见曹君,依然凛凛有年少风骨,兼具二十余年清徐的睿智先生。
喜峰喜欢王杰。记得当时我从他那里借了许多卡带,也第一次见识到喜欢一个歌星的所有歌曲而不是所有流行歌曲都喜欢的人。与其说他喜欢王杰的歌,不如说他喜欢王杰歌中所表达的那种精神力量和标榜的孤寂却力量十足的风格。在那个年代,我们常常争论和比较彼此的偶像,我们一定要表现出卓尔不群,我们一定要精神有依,我们珍视皮囊之外的、那所闻名遐迩的学校在教会我们机械制图之外隐藏的、厚积薄发的和需要自己发掘却终身受用的与灵魂相伴的东西。
喜峰钟爱篮球。篮球场上汗水挥洒的那一瞬间,当年有温情雨露一般的抬爱眷顾、有“无兄弟、不篮球”的与振博、王健、胜盛等历多年而犹醇的男男情谊、为班级的团娱加分加力、对母校的拳拳思念化作对同学会深圳分舵的玉成之心。
喜峰倔强果敢。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愿以脆弱和无力示人,纵使皮囊无力、灵魂依旧高昂。有人说,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须知二者唇齿相依,喜峰的经历容不得他有喘息、犹疑、彷徨和迷失,他需要斩钉截铁、他需要披荆斩棘,他需要把自己曾经无人宽慰和理解的泪水连同生命中的缺憾一起打包抛向未来,在那里岁月静好、皮囊洗礼、精神不疲。
时光隧道那头郁郁寡欢的喜峰,把镇定的内外兼修做足功夫,逐渐成长和蜕变,演变成如今的快乐和豁达。在鹤城“铁锤子团”的军营,自信的他在主哨学生仔和青涩士兵互不相让的篮球赛时指挥若定;在多个班级混杂的宿舍,随和的他对寝室多元而复杂的文化冲突中左右逢源;毕业之后,从北方以北到南方以南,在鹏城,他鹏程万里,矢志高飞,如今已是创业人的他,将会在更远大的平台展示自己皮囊的风采、从而为灵魂捕猎更多的栖息之时。
从孩提到壮年、从春华到岁寒、从校园到职场、从孑然到家虞。灵魂所寄生的皮囊有时沉重、有时轻松;有时靓丽、有时粗鄙;有时生机、有时老矣;有时随行、有时分离。念人间多少沧桑、想来路几番风雨。今年双十一相聚之时,喜峰依然是唱念坐打的风范,阅尽迷茫人世,他的眼神一如宏鸣火锅的半边清汤,在一眼见底、清澈的学生时代加上了儒雅的茭白,沉淀出清秀皮囊之外,那一直在路上不辞前行的素养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