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忍住所有的痛苦,一言不发,穿越整个城市。
很小的时候,我养过一条土狗,它陪我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有一天它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没有人知道它去哪里了,多年后我知道了真相,现在讲给你听。
小时候我不爱说话,行为怪异,没什么朋友,我很想养一条狗,但总是机缘不合。
有一天我独自躲在学校后面的一片荒草中躺着看蓝天,听到奄奄一息小狗的呜咽,我激动坏了,赶紧救下了它,家人都不觉得我能把这条狗养活,瘦巴巴的样子,可怜极了,我抱到兽医那里讨了几片药,死狗当活狗医,两天后小狗站起来拉了一滩屎,那摊屎里面有一条虫子,我想大概就是这东西害得。
土狗恢复精神后和我关系极好,毕竟是我救了它,和它相处的时间也久,它有点离不开我,我干什么都会蹭在我脚边,跟着我一起撒欢,陪着我上学,等着我放学。
这狗不太聪明,有一天跑着跑着就掉进一口枯井,幸而这井不算深,也没水,我找来绳子和筐子,顺下去,算是把它救了上来,于是我再次变成了它的救命恩人。
这家伙和我的关系好到外人看了都觉得厌恶的地步,我们分享一个馒头,分享一瓶水,睡一个被窝,于是我也更加懒得交际,朋友更少了。
好多人都知道了我那条难看切笨拙的土狗,刚开始他们还有些羡慕,但慢慢他们就开始厌弃,觉得恶心,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们是纯粹的嫉妒,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一段关系中,不必都那么精明,也学这样才能相处的长久,我的那条土狗明白,人和人之间也许也应该这样。
嫉妒这东西,是人的本性吧,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敏感而又软弱,从没想过别人有多好,但也没想到过人会那么坏。
直到有一天,我的那条土狗,带着伤,走在夕阳中,一瘸一拐地走向我,接我放学,我难受极了,抱着它,再次来到兽医那里,算是第三次救了它的命。
半个月中,我很难受,它不能来送我上学了,也不能接我放学了,孤单再次笼罩了我,但好在回到家后,我还可以和它玩耍,它有时候会拖着那条断了腿追我,更多时候卧在我给它做的小窝里,好像是笑着看我。
日子过了许久,土狗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不过它不如以前那么温顺了,眼睛里带着些戾气,时而不时地对着路人狂吠一通,有时候会吓哭路边的孩子,刚开始我纵容它,甚至觉得骄傲,觉得满足,可时间久了,我也觉得有些过分,我常常严加呵斥,它总算是听话了些。
它再次受伤的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吃烧鸡,心想把鸡屁股留给它,可等了好久我都没等到它,终于,我觉得我像是真正失去了它。
就在我即将习惯过回到孤单的生活的时候,它再次出现在放学时候的夕阳中,金边勾勒着它消瘦的身子,走到我身边,呜呜叫了两声。
那几天它吃的很少,少到我觉得心疼,我知道,因为它的嚣张,它肯定又被人打了,但我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总之最后它找到了家的方向,又出现在我的世界,我很高兴,却也很难过。
终于,在送我上学的路上,它突然窜了出去,这是我见过它跑得最快的一次,我看着它从人群中拨开一条路,朝着班里经常欺负我的那个人的方向,狠狠咬住了那人的小腿,闷声闷气呜咽着,任凭那人拳打脚踢就是不松嘴,我知道它是在为我报仇也是在为自己报仇。
我跑过去,刚开始我看着那人和狗扭作一团,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可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它的一个眼神,这是它一生中唯一一次凌厉的眼神吧,我猛地回过神,疯了似的和那人也扭作一团。
最后我抱着土狗回了家,那人躺在地上哀嚎着。
我也没顾上感受自己的受的伤,只是看着土狗,它一定是痛极了,痛到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惺惺作态,求我照顾,也可能是它强忍着疼痛,它怕我更加悲伤。
但我知道,它一定是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不然眼角不会有那潮湿的痕迹。
我蹲坐在它身边许久,久到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
最后在那个有雨的深夜,我再也无法忍受它继续承受这样的痛苦,亲手将它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