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七点一刻,我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人影,在这寂静的夜里铺开了一丝丝柔软温暖的光亮,让人感觉很平静很温馨。
上楼时我跟随着耳机里传来的女声,哼唱着《小幸运》。走到门口时,我弯下身子在包里找钥匙。
昏暗的楼道,微弱的灯光,近视眼的我翻了好久没找到。我刚准备起身拿手机照亮一下,一股力度从我身后袭来,我一下子没站稳,强大的冲击力度使我的背部碰到了冰冷的墙。还没等我从那阵眩晕里回过神来,一个冰冷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唇部,脑子里持续发懵,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又有什么东西在袭卷而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知道他是谁,熟悉的气息透过鼻翼传递过来。直到他想进一步深入,我突然反应过来,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是的,我第一反应是推开他。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做此反应,身体踉跄地靠墙站好。
我立马朝他吼,“夏泽,你他妈有病是吧”。
他笑了,在楼道明明灭灭间,朝我咧嘴大笑。
我不想陪他继续抽风,忍着腰部传来的疼痛感找出钥匙,打开房门。刚准备把门关上,他一只脚踏了进来,一手按住门边,我懒得理会他,松开手径直走到客厅。
倒水的时候,他在我身后,说,“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
我喝了一口水,然后转过身体看着他,语气嘲讽道,“哪天啊?”
他有些生气,脸上始终绷着,一脸拿我么办法但又特别想知道答案的样子。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拿过我手里的玻璃杯,喝了一口,“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天”。
不想继续和他兜圈子,我极其冷漠地说,“哦,6月15号那天是吧,我加班呢”。
他握着玻璃杯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装作视而不见,提步就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他推到桌子边上,腰部被桌角碰到传来一丝丝疼痛,我紧咬着下唇。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欺身而下,“你别给我装傻”。
我仰起头来,“没装啊,我说的是实话”。
气氛陷入了尴尬。
我们两人再也没说话。
02
我靠着桌子,指腹揉着我的腰,思绪倒回了6月15号那天。
其实,我去参加了他的演唱会。
记得那天,他在台上深情款款地唱着他写的歌,《错过》,我在台下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这首歌是为谁而作,他写的那些词每一句都指向了我。
那一刻,我看着他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但眼里的神情却显得极其落寞。
当这首压轴歌曲唱毕,他拿起话筒,说,“这首歌献给我心爱的女孩,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回。就像其中一句歌词唱的那样,错过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过错。这一次我不想错过了。”
台下此起彼伏的“能”“你一定会的”淹没了我的泪水,我静静地在原地呆了几秒然后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我为何而哭。
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他在聚光灯下发光发热,而我只能站在黑暗处静静地看着他,然后默默离开。
03
可能是我沉浸在回忆里太长时间了,他有些不耐烦,又朝我吼道,“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没有来?”
被他凶得有些委屈,但我还是装作淡定地说,“上面回答了啊”。
他似乎有些暴怒,又有些无奈,最后是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的神情,然后一个人站在那紧缩眉头生闷气。
换到以前,我肯定不会和他僵持这么久,他生气了我肯定上前去哄着他。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我故意装作很冷淡,“夏泽,你也知道答案了,可以走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赶紧回吧”。
他怒视着我几秒,我率先移开了视线,想着以他的脾气被我这样说肯定过不了几秒马上摔门离去。
然而,这次我猜错了。
他气完后,居然十分淡定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在我惊诧中把手机关机。
“好了,我们谈谈吧”,他回过头来对我说。
“不用,没什么好谈的,你回去吧”。
“怎么,担心我经纪人又把我叫走。不会,我关机了,随他找去”。
“夏泽,闹够了你就回去,我想休息了”。
说罢,不再理会他,我径自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04
快到门口时,他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腰,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脖颈处,说话的语气要多卑微有多卑微,“小西,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我试图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谁知他把我抱得更紧。
腰上的疼痛再度来袭,我忍不住朝他吼道,“要发疯回你家,别在我这儿发疯”,语气要多冷有多冷。
他有些不悦,但是看到我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还是一下子有些慌了。自顾自地帮我擦汗,然后问我,“怎么了”。
我拍开他的手,“滚”。
他却在一旁笑嘻嘻地说,“这里就这么大我往哪滚”。
也不知道他这次怎么那么厚颜无耻了,赶都赶不走。
我有些头疼。他今晚的出现本来就很反常,行为更加反常,简直不像他。
05
最终,我还是没坳过他,被他强行检查了腰部和背部的伤。
他一一轻抚过那些伤处,眼里的心疼骗不了人,看着他自责我又不忍责怪他。
他抱着我说,“小西,别再赶我走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当歌手,我明天就去公司解约。”
我依然用那嘲讽的语气说,“大可不必,那是你的梦想”。
“可我现在的梦想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离开你两年,在韩国当练习生的这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两年。现在我回来了,我只想找回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离开了两年我就一定会站在原地等你,夏泽,你太自负了。两年前你离开重庆时,我就和你说过,我不会等你。”
良久,他没有再说话。
“小西,知道我为什么把6月15号那场演唱会定在重庆么?我想告诉你,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我继续冷嘲热讽,“随你,不要说是为了我。要真是为了我,你当年就不会离开,也不要和我说离开是为了变得更好地回来。”
“你别再刺我好么?小西,我真的再也不走了。你赶我我也不走,你要是不喜欢我当歌手我就不当了,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那一刻,我真的有些不懂他了。当年说分手的人是他,现在死皮赖脸的人还是他。
他不会知道,他刚离开后的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没日没夜的失眠,做什么都不在状态。我撑着一口气,只想让他后悔他当时的决定。
他不知道那种痛苦,不知道夜深人静时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任没有思想的灵魂跳动有多可怕。
可是,那样的时间也只持续了两个多月。第三个月的时候,我辞去了在上海的工作,回了重庆重新开始。兴许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我的心逐渐冷却了下来,不再执着于那份情伤。
如果他不回来,我想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06
我想,他是知道我脾性的。说那些冷漠的话,毫不留情地讽刺他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初的痛。
只是当我说道,“夏泽,我们回不去了。两年前就结束了,现在大家都若无其事是最好的。”
他还是红了眼眶,我看着一个大男孩在我面前失声痛哭,哽咽地说着,“可是我舍不得,我很后悔。”
我按了按眉心,依旧是冷淡的语气,“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他的失魂落魄我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没有心疼,只是那点痛已经很弱了。
在时光的缝隙里,有些感情早已被慢慢磨灭。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要的是在聚光灯下发光发热,而我却宁愿过着普通人的简简单单的生活。
直截了当的拒绝,并非为了报复他或者拿乔,只是我累了,有些事情经历一次不想经历第二次。
在一起的时间就好好在一起,分开了后也彼此无关,这才是我想要的简单。至于那些牵扯那些羁绊,终究让我头疼,只能挥刀斩断。
以前我不信命,自信到说命由自己定。可后来,逐渐相信命运,相信缘分。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了它的发展轨道,现在只是让它回到正轨而已。
那些过往,就让它远去吧。
愿往事随风,你我还是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