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是小城的一个大美女,身材苗条纤细,头发乌黑光亮,脸白净,眉黛眼大,鼻子小巧高挺,樱桃小嘴,红润饱满,瓜子脸,性格文静内向,虽然上学不多,但仍惹得小城不少小伙纷纷追求献殷勤。然二姑娘却是矜持着不与谁更亲近,仿佛不懂男女之情,事实可能也真就不懂。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小城来了包工队,包工头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模样精神,一股子力气,阳刚正盛,却又是老江湖,能说会道,头脑机灵,行动利落。包工队来到小城,这里恰逢旧房改造,一大批工程啊!也不知要干到啥年月,有活干,包工头很开心。包工头,且称阳刚,承接了修建小城首座四层楼的工程,历时两年完成,不断有新的楼房开建,民房的拆迁和新建造……于是,包工队长驻下来。
这阳刚开始了这个小城的工程,只要有工程就一直干下去,渐渐地,阳刚与小城的居民也熟稔起来,小城的人也把阳刚当成小城的一员看待起来。当阳刚开始物色对象,他终于把目光锁定在青春美丽的二姑娘脸上,尽管脸上有雀斑,却丝毫无法掩盖青涩的纯真和魅力。
阳刚是见过世面的人,有着小城居民所不具备的一些气质,二姑娘终于对不熟悉的阳刚表现出少有的兴趣,不知是爱,还是对与众不同的阳刚的好奇或者二者兼而有之。阳刚虽不是本地居民,没有固定工作,但花钱那个爽快啊!二姑娘有正式工作,有着青春的荷尔蒙,被充满力量和金钱以及多巴胺的阳刚完全俘虏。
虽然结婚时阳刚的父母也不曾来过,但是婚后两人还是相当甜蜜和幸福的,二姑娘脸色红润,又整日涂脂抹粉,穿着时尚,在一群灰不喇唧的小城居民中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阳刚家整日吃香的喝辣的,花钱那叫一个大方,经常二姑娘的娘家也是肉、蛋、奶、水果不断,这在当时是极为奢侈的,大家都羡慕这一家找了一个好姑爷。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快,不久二姑娘也当妈妈了,她生了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全家人都十分宠爱这个小小二姑娘。二姑娘更加慈母柔软,疼爱有加,细心照顾着女儿,又要操持家务,便觉出生活的又忙又累,阳刚整日忙着跑关系、跑工地,醉酒晚回家时二姑娘早已睡着,或彼此也无心理会,青春的新鲜感早已过去,两人日渐生疏起来。
二姑娘还是那个守本分、爱女儿、照顾家的二姑娘,但是这阳刚却是江湖上野惯了的人,终日过这素淡平静的日子却是受不了。二姑娘怀孕、生产这一年多的不适期,阳刚忍饥挨饿似的过了一年,偏偏二姑娘生产后身体虚弱起来,更加不能满足阳刚,夫妻二人同一屋檐下,过着不同床的日子。二姑娘仍然富庶,却不似过去打扮;阳刚照样忙碌着,家里仍然吃穿奢侈,但夫妻亲热劲却是稀松了。
日子晃晃十五年就过去了,阳刚外边有没有女人,二姑娘不管,也管不着,只要有家便好。家里一直吃穿很好,阳刚什么都会拿回来,唯独钱没有交到二姑娘的手里,因此家里一直没什么积蓄。
当小城该盖的楼房都盖完、该建的新房也建好时,阳刚的包工队在小城也呆了快二十年,但没有工程,就没有收入,阳刚还是要走的。小小二姑娘如今也已经十三岁,出落得亭亭玉立。阳刚与二姑娘商量以后的日子,二姑娘却不愿意离开家乡,阳刚便撂下一句话:你走不走,我都是要走的!留在小城,阳刚没饭吃,为了生计,他自是要走的,他是包工头。
二姑娘婚姻一场,认识了男人,搞不懂爱情,也许就是睾酮素的作用?当自己身体羸弱,这阳刚不也是不依不饶吗?跟他走,又有什么好日子呢?阳刚外面沾花惹草,二姑娘心知肚明,但不吵闹,这家才维持了许多年,如今阳刚要走便走,二姑娘并无留恋,只是这女儿,阳刚也并不要带走的,他说:让女儿留下来陪你吧! 二姑娘自是离不开女儿的,但是阳刚如此主动放弃女儿,二姑娘说不清是感激阳刚成全自己,还是怀疑他根本不曾全心爱过女儿和自己。世上有太多的事情,说不清楚
阳刚走了,走得干脆和彻底,没有一丝留恋;他正当壮年,又找了个年轻丰腴的河南妹子,于二姑娘连个联系方式也不曾留下。
一年后,二姑娘却有些抑郁起来,因为没有积蓄,二姑娘既要上班,又要养家、照顾孩子,很辛苦。二姑娘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便又穿上昔日的时髦衣服,开始描眉画眼起来, 二姑娘又恢复了年轻时的风采,那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那么合身。美丽的二姑娘感到有些累,有些疲倦,不像年轻时那么充满活力,尽管累,但 二姑娘 却总是要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小城。半年后,三十七岁的二姑娘又嫁给了一个五十岁的煤老板,二姑娘的女儿在县城上中学,吃穿不愁。
又一年后,二姑娘被查出患病,头发都掉光了,煤老板不缺钱, 说:我给你好好治病!
二姑娘却说:不治了,治不好的。 留着这钱给女儿上学吧!
煤老板爱着年轻美丽的二姑娘,多想留着她,多留一年、一月、一天,陪着自己说话,给自己做饭,收拾房间, 那家才像个家啊! 煤老板又愿意尊重二姑娘的选择。
于是二姑娘和煤老板回家了,去过安安分分的日子,洗衣、做饭、收拾家,竟又挨过了一个春秋。
当二姑娘要走,煤老板不舍,二姑娘竟也生出许多不舍,舍不得女儿,舍不得这个煤老板。二姑娘有些奇怪,当年阳刚要走,自己怎么就没有留恋,是因为年轻和健康吗?
二姑娘走了,尽管不舍,却走得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