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那年,他娶了最好朋友的妻子。婚礼当天,所有的亲朋都没来。甚至父母都不在场。像结婚领证一样,好像他们的婚礼也是两个人的事。
别人都都说他偷了好朋友的女人,不是人,不要脸,是个畜生。亲朋俱和他绝交,父母也跟他断绝来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叫偷。是她主动找的他,而她找到他的时候她已经离婚了。
她是个爱美的女人,但她更是这天底下最不幸运的女人之一!父母早逝,她是跟着两个哥哥长大的。但哥哥们并不喜欢她这个拖油瓶,从小到大家务活全包,还经常被当作出气筒。婆家是大哥的媳妇给找的,那个男人是承包砖窑的,手里有几个钱。结婚时,嫂子管那个男人要了五千块(80年代末)。那个经常打骂她的女人,那天像亲娘一样伺候了她一晚上。
她心想结了婚兴许日子会好过些,婚礼那天她在灿烂的阳光下做着白日梦,这梦虽没有多少野心,但在她身上却是比登天还难。她哪里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她更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她梦想用婚姻解脱惨淡的命运,但命运总爱拿善良的人逗闷子。
婚后,那个男人每天醉醺醺五更天才回家。到家就开始折腾她,一个月不到她瘦了十多斤。脸上挂满了岁月的沧桑,眼角的悲凉更重了。更为倒霉的是,那个男人经常对她拳打脚踢。甚至追到大街上打,绑起来揍,吊在树上一吊就是一个晚上……四邻八舍只知道这个平日里打扮“妖艳”的女人为了钱嫁给了这个醉鬼,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可怜她。哥哥们本来就怂,嫂子是绝对的外人,绝不会对她关心一分。
有一回,不知怎的她又惹恼了那个男人。那男人上去就是一脚,然后拿根棍子恶狠狠的过来了。她拼命的往外跑,但还是被他逮住了。棍子都打断了,那男人揪着她头发往地上碰。周围一圈人没一个吭声劝阻的,而且还有几个“爷们儿”抽着烟在暗笑(享受的笑)。正好这时他出现了,他本来是来拜访那男人的。他和那男人是发小,小时候两个人关系很铁。只是后来他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城里。
他轻轻的拨开人群,他就是想看看那痛彻心扉的女人的哭叫声究竟咋回事。他进去一看那场景,他上去就是一拳,把那男人打倒在地。大喊一声:“一个七尺的汉子这样打女人不怕挨雷劈啊?”这时她努力的爬到他身后,用力的拽着他的裤腿。她的颤抖甚至抖动了他的心。那男人起身一看是他,大喊:“滚一边去,老子教育自己女人关你鸟事。”接着捡起地上的断棍子向他袭来。他一脚把那男人踢了老远,那男人捂着肚子在地上躺了半天。他搀起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带她去了派出所。
但派出所里的小警察都跟那男人很熟,不给立案,把他呵斥走了。他二话没说,拉着她直接去了县公安局。后来那男人终于被抓了起来,判了三年。她也终于摆脱了一个地狱,在他的律师朋友帮助下她和那男人离婚了。法院判决完两天,她就去投奔了他。那男人的家人好几次去他家里闹他父母,鸡犬不宁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从此他就成了村里人口中的王八蛋,成了家乡人教育孩子的反面人物,成了老妈子口中吓唬小婴儿睡觉的好料子。他父母也和他断绝了来往,当时家里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彻底跟他划清了界线。
这就是我大伯和伯母的故事,小时候也经常听到别人三三两两的议论。但我从不觉得这事我大伯做的不地道。爷爷奶奶也想他们的儿子,但没办法。当很多年后,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大伯的时候,他很平静的跟我谈及此事。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傻事。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只知道她是他一生比财富尤为要的搭档。
其实,有时候爱情是讲不出来的,它会以各式各样的方式到来。大伯那时年轻有为,而伯母那时几乎看不到了青春的颜色。但他看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伯母时,心中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后来,那股冲动化成了他们一生的相守。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老天爷也知道。他没有偷谁的女人,因为每个女人都是独立的个人。他娶她是一件顶光辉灿烂的事,哪个人背后没有几张嘴呢。他们幸福的日子是对所有不三不四的言论的回答,也是对岁月最好的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