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是在村东头,教室是砖瓦房。村里小孩儿少,学校只有六个班级,六间教室,一间办公室和看夜大爷住的一间小土房。学校大门是两扇铁栅栏门,刷着蓝色油漆,每年冬夏都会重新涂上,每次不到门口就会闻到油漆味,这应该是我在小学的最初味道了。学校门口是一条巷子,两旁是住户,我的班主任一家住在西侧,另一家是小卖店。上下学是门口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小卖店老板总会推着小货车来到门口,夏天还会把家里的冰箱推过来。小火车当时就是我们的潘多拉魔盒,我们想吃的辣条、杏干、泡泡糖等等都有,最让我着迷的是“唐僧肉”。这让我一度认为我是能够长生不老的。买回去给父母吃,给姐姐吃,我说,这是唐僧肉,唐僧知道吧,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
北方的冬天冷的厉害,学校到冬天给每个教室添备一个洋炉子。炉子不大,大教室只有一个炉子,坐的远了还是冷,所以特别羡慕离炉子近的同学。冬天晚上天黑的早,坐在教室看着炉子壁膛的红光,心里很静,很暖。冬天冷,煤添得就勤,墙角的煤用的快。用完了就由男生轮流拿着箩筐去小煤屋抬煤。小煤屋很黑,再加上全堆放的是煤就更黑了,推开门黑黢黢一片还伴随有一阵阵发霉的味道。有时候带着手套拾煤突然一只老鼠窜出来,吓的哇一声大叫冲了出来,同伴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闹鬼,哇一声也跑出来。互相看着对方,眼泪流过的地方就像是小河沟,黑煤灰的脸被眼泪一冲为二,手一抹,就成了一幅水墨丹青。看着看着,不哭就笑了。
去小学报名是姐姐领着的,自己总会害怕。老师笑着问,叫什么?几岁了?老师的声音很好听,扎着马尾辫子,头发梢上染着淡黄色,嘴唇涂着淡红色口红,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老师教语文,她总会说,写作文,写日记不需要什么格式,你能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说明白了就好了,不要拘泥于格式这个问题,不要被条条框框圈死。后来我的作文被杂志录取也是这个原因。老师平时话不多,可讲课总是妙语连珠,我总想到底课上和课下那个才是真正的老师呢。老师i喜欢读书,她的办公桌上隔几天就会换一本不一样名字的书,我记得有《飘》、《双城记》、《安娜卡列尼娜》、《红楼梦》等等。我有一次问,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什么书?你还要学习怎么炼钢吗?老师大笑,说,那你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炼钢的。我不解于老师怎么会学习炼钢,好奇于怎么炼钢。后来我知道原来这刚不是别的,却是自己。我沉醉于小说里,憧憬着小说里的生活。人一带看的多了就容易想得多,我很庆幸我的老师能让我看很多,想很多,即使实在不那么成熟的年纪。后来老师又连续借了我几本。
大约几个月后,老师再也没来上过课,只是托其他老师送了我基本书。老师有急事,没来得及和我们告别,只记得这几本书是《牛虻》、《雾都孤儿》与《老人与海》。这几本书我一直保留至今,只是从此没有再见到过我的小学老师,想念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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