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家住在马路附近,深夜入睡时总能听到高分贝的轰鸣声。
虽然对车辆不了解,但我仍感觉是发动机加速的声音。“轰——轰轰——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我脑海中浮现出一辆拉风的超跑,那个主人死死地踩着油门,年少轻狂,恣意在路上狂飙。也许他是被纸醉金迷的生活浸染,有逃离不开的牢笼,只有在深夜里飙车,在加速的刺激中感受心跳,来找到自己活着的痕迹。彼时我还是满脑子天真幻想的小孩。
后来上了大学,住在宿舍。夜里失眠,又听到了这种声音。此时已经换了城市,想着白天在学校附近看到的各种拉风、五颜六色的跑车,更笃定就是它发出的噪音。原来哪都有这种人,真烦。
有天傍晚,和同学外出回来,走在人行道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夜幕越来越暗,马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各色的灯。这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轰轰”声,我一阵激灵,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擦亮眼睛,准备好迎接即将从我身边一瞬而过的跑车,一睹真容。
“轰——轰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却迟迟不见踪影。怎么这么慢?我心生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它进入我的视线。“轰”!它已经来到我身边了,下一秒就能…!
我看着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缓缓驶去,一个穿着皮衣,带着头盔的青年骑在上面。轰鸣声是这辆摩托车发出来的。而它因为在单行道上要避让旁边的电瓶车和自行车,也没有摩托车该有的灵活和速度。就这样慢慢地向前驶去,却与此同时发出好像加速的“轰轰”声。我不禁哑然失笑,我在想什么,竟然以为是跑车。同学显然很烦这种噪音,看着骑摩托的青年,眼里全是鄙夷。
后来,我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才知道或许连摩托车都不是,只是改装的电瓶车。脑海中原先放荡不羁热血青年的形象突然被打破,变成了一个哗众取宠自我感觉良好的二流子,心里满是不屑。
最近夜里,路旁又响起了这恼人的轰鸣声,而我因为智齿发炎,整个脑袋都疼,神经极度衰弱。当它离我最近,音响最大时,就好像一百头大象在踩踏我的大脑,一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脑仁,仿佛有个金属机器手使着千百斤的力气在挤压着我的太阳穴,等了好久它才远去。可声音却没有消失,它在我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好像一个齿轮碾压这我。我用力地垂着头,再无半点想法,唯独恨透了它!
昨夜又响起了。听到第一声“轰”时我便用被子蒙住头,双手捂住耳朵,心里咒骂着,等了好久才敢松开。
现在脑壳还隐隐作痛,这声音已经和铁勺在铁制餐盘上划来划去、指甲在黑板上擦过并列,成为我致命的魔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