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入那遥远 第四章

第四章

日月盈昃,时光飞逝,一转眼就进入了深秋,冀东的树叶由八九月份的盈盈绿,变成了十一月份的彤彤红,人们都脱下了短裙短裤,换上了保暖的外衣,白昼也越来越短,黑夜也越来越长,伴随着这一切的改变,冀东一中的期中考试才刚刚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帷幕,新的麻烦却又悄悄来临......



这世间的事情并不是一直处于自己的思想之中,有的时候明明这么想的,却是那样的结果,有的时候明明那么想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一个人并不一定是一个崇拜神灵的人,但是命运的安排却也让人不得不为之信服。这不,国庆假期过后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文之身边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有的时候甚至是与预料的截然相反。然而因果有循环,万事皆有定,所有的纷扰,与其说是命运的使然,到不如说是自己潜在行为的决定。下面就让我们说一说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吧。

国庆假期结束后,学生们返回课堂继续开始学习。戴安娜老师在那次“郊游”过程中玩得很尽兴,返校后便到处和其他青年女老师去说,这话被那些无聊的妇女们传来传去,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赵一丹的耳朵里。赵一丹自从上一次班会时在众位老师面前出丑之后就一直心怀不满,她多次私下针对黄老师搞一些“小动作”,还暗中巴结张主任,听说曾经提着过某些礼品亲自到张主任家登门拜访,具体当时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张主任后来一直很器重赵一丹,这引起了其他青年教师的说三道四;赵一丹也不屑与这些“井底之蛙”多费口舌,关系就一直那么僵固着。

赵一丹听到戴安娜老师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嫉妒心发作,背地里使坏,向张主任打了戴老师的“小报告”。张主任把戴安娜叫到主任办公室来,亲自对她做了工作上的指导。一开始,张主任先肯定了这两年来戴老师的工作努力,之后,向戴老师说明作为老师要保持严肃,怎么可以整天和学生们嬉皮笑脸的。戴老师尽力为自己解释,谁料张主任动手动脚的,说“戴老师太年轻,总是希望实现自己的想法,却不了解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唯有辨识时务的人才是永远的赢家,这一点要戴老师好好向赵一丹学学”,戴老师不仅解释不清,还被这老色鬼揩了一抹油。

戴老师回去之后很气愤,却又不能把张主任怎么样,只好忍气吞声。黄老师是过来人,知道戴老师有委屈,心里不服,但还是以老教师的身份,好好劝了劝她,要她别想不开。

其实戴老师气愤的哪里是张主任,她从进校第一天起就听说了张汇丰的为人,所以向来不与他接近;戴老师气愤的是赵老师背后使坏,她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今天竟然被一个老糟头子调戏,还没有办法雪耻,这才是绞的她心窝疼。戴老师存着这样烦躁的情绪,还是要继续带着笑脸为同学们上课......

文之与千千从木犀园“郊游”返回之后,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友好关系,只是两个人貌似都误解了对方的心意;千千以为文之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而文之却认为千千只是想要自己向她道一个歉;千千回来后总是叫文之去广播站帮自己的忙,文之则懒得每天往广播站奔跑,依旧每日找机会勾搭宫怡心。

千千在广播站成为了“高一年级女主播”的一员,每隔几天总会有一次她的广播,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再功放几首新发行的流行歌曲,没过多久,千千就成为冀东一中广大男同学们的“梦中情人”之一了,甚至还有男生给她送玫瑰花、写骚气的媚诗,一个劲地追求千千。千千虽然不喜欢那些男生追求自己,可是自己的才华被别人所欣赏,这也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肯定,心里倒还蛮开心的。

受欢迎的可不止千千一人。王莉莉任文艺委员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参加校级文艺活动,军训时她和文之代表学校接受采访,崭露头角,如今又总是与艺术生相伴,风光环身,加之她天生丽质,善于打扮,也受到了不少男生青睐,可惜,她一个人也没有瞧上。李家骏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每当王莉莉参加文艺训练结束之后,他总是为王莉莉打杯热水,准备好零食水果;王莉莉对于家骏的热情虽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李家骏没戏。

家骏深陷于对王莉莉的迷恋之中,无法自拔,而武罗则是有苦难言,想脱身也脱不开。之前文之将自己不需要的电影票送给武罗,武罗便邀请徐颖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他的本意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与徐颖之间的紧张关系,可是徐颖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希望与自己一起看电影的邀请,女生也没有,武罗突然平白无故地对自己这样好,这令她很感动。从看完电影之后,徐颖对武罗态度大变,对他说:“武罗啊,我对我之前的冷漠态度表示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武罗说他从未放在心上。徐颖接着说:“其实你这个人挺好的,就是学习有点......那个,我才对你有些偏见的。这样吧,以后我每天把知识点单独给你讲一遍,再监督你保质保量完成作业,直到你成绩进入年级前一百名,好不好?”武罗说不用麻烦,他自己就可以的,不过徐颖以为是武罗不好意思,就自己拍板决定了。许多年后当武罗再次和文之提到这件事时,文之还总是笑他是“因祸得福”,不过在当时,他可是腻歪的不得了,还责怪是因为文之的电影票才让他“惹祸上身”的。

不仅同学们的事情出乎文之意料,戴老师的事情也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这日,文之正在教室里缠着宫怡心问上节课没有听懂的一个问题,安迪跑到文之身边说道:“文之,你猜猜我刚才在给你打水的时候发现什么了?”

“什么,你不会因为没有凉水就给我打的开水吧。”

“不是。我听说戴安娜老师在黄老师面前哭了。”

“为什么?”

“听说是‘土拨鼠’背后使阴招,污蔑戴老师,害得戴老师被张汇丰训斥了。”

“日!果然是那贱人干的好事。”

“嘘,你小声点,”宫怡心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怡心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哄哄戴老师啊。”

“安迪,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大人之间关于利益的斗争不是我们学生所能左右的。”

大家对此议论纷纷,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唯有千千、宫怡心、张晓萱三人未参与讨论。

历史课上,戴老师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李蜜多嘴问了一句,“老师,您没事吧?听说......”戴老师没控制住,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然后她向同学们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戴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替您报仇的。”

“同学们,你们的心意老师领了,你们还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不懂。别再担心我了,好好学习吧,争取我们班期中考试历史平均分全校第一。”

同学们个个义愤填膺,场面一时难以控制。宫怡心身为班长,自当起表率作用,命令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带头喊道,“美丽的‘王妃’,我们一定听您的话,努力学习,我们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戴老师对有这么一群可爱的学生感到很欣慰。

事情过去几天之后,文之等一干男生越发地看不惯赵一丹,私下里密谋着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找机会“暗算”她。

赵一丹嫌住处离学校太远,新买了一辆大红色的电动车,平时外出总是骑着它,嘚瑟得不得了。这一天中午放学后,老师们在开一场临时的研讨会,一班的同学们离校时看到赵一丹那辆电动车就停在车棚里,几个男生商量着,是不是把那辆电动车给她砸了。丁保硕想带头下手,被乔英等人拦下了;文之因为千千和安迪的阻止,也没有下手;武罗这些天天天被徐颖逼着写作业,烦得要死,徐颖不让他掺和这事,他偏偏要这么做,上去就把电动车轮胎的气阀拔开了。轮胎瘪了,赵一丹就只有走着回家,一定生气;同学们惹得赵一丹生气,这便是替戴老师出了口恶气,他们自己的脾气也就泄了。事后赵老师果真气得要死,逼迫同学们交代是谁做的,同学们都说不知道,她便要求学校调取监控录像,白校长不同意这么做,她便撒泼打诨;张主任才在校长面前念叨赵老师多么多么好,这么一整,让他也捎带着被校长批评了;张主任发了脾气,赵一丹弄得自己也没了面子,最后经过黄老师从中调和,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班的同学们听到赵老师被整的那么丢人,一个个笑开了花。这一天大课间,一群人围在一起,男生模仿白校长和张汇丰,女生模仿赵一丹和黄老师,又重新演绎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别演了,别演了,老师来了。”刚刚上完厕所返回教室的丁保硕报信说道,“‘老迷瞪’又提前上课了。”

“怎么管国哥叫‘老迷瞪’啊,没大没小的,那不是你哥嘛。”

“别跟我瞎闹了,他真的来了。”

“不慌,他来他的,我们演我们的,反正是下课时间,还能咋地我们吗?”

同学们接着玩笑,教室里一团热闹。

“干嘛呢?反了天了,还有没有规矩?”丁保国老师走进教室,朗声说道,“一下课就跟开庙会似的,就不能好好学习啊。还说咱们班是实验班,哪里有实验班的样子,一盘散沙。你们就不能跟人家张晓萱和徐颖她们几个学学吗,人家课间怎么就坐在座位上认真学习,你比人家缺啥吗,缺的就是毅力,平时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关键的时候都这么缺心眼。班长,班长哪去了,班长以后就得管着点,课间督促同学们尽早进入学习状态。”

宫怡心组织同学们坐好,很快就开始了上课。

政治课总是早上晚下,肆意占用课间的休息时间,同学们对此早就反感了。丁老师年纪大了,讲故事倒是挺有意思,可是讲政治,磨磨唧唧的,扯没完了;同学们听得是萎靡乏力,恹恹欲睡。

文之已经困得合上了眼、歪斜了头,半睡半醒。丁老师见同学们上课一点激情也没有,就暗示同学们打起精神来,谁料大家伙早已听不进他的话了,上课的状态越来越糟。正巧文之打了一个哈欠,丁老师便盯上了他。张晓萱用笔捅了捅文之,示意让他收敛一点,文之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已经有了异样,什么反应也没有。文之这种放肆的行为触碰到了丁老师的底线。

“牛文之!给我站起来!”丁老师走到文之课桌边,对着文之说,“怎么,睡得香吗?”

“没,没睡。”

“没睡?那你眼怎么都闭上了?”

“没,没闭眼,听课呢。”

“哦,那好,这道题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这......”

文之的政治是他文综三科中学的最差的一科,又没听课,根本答不上来。

“不会是不是?没听课是不是?别学了,睡觉多好,学什么学,累得要死。”

“学,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怎么学?就你现在这样?我说你整天迷瞪着个眼,就真的那么困吗。老师也不是针对谁,你说你就挨着张晓萱坐,人家天天干什么你不知道啊。这么个大小伙子,长得比老师都高,被老师提拉起来骂一顿,你不害臊啊。你学习好不好跟老师没关系,你学习又不是为了老师,老师教完你们这一届还会教下一届,你们以后谁还记得老师啊,骂你还不是嫌你不争气。”

丁老师对文之一通数落,文之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某些男同学看到文之这怂样,都憋着想坏笑。

丁老师瞥了眼同学们,接着说道:“看看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的样,你们以为我说的就是他啊,我说的是你们所有人。整天迷了吧瞪的,有个学生的样子吗。”

丁老师越骂越气,直接挑了几个上课打盹的男生轰到楼道里罚站,文之、保硕、家骏无一幸免,武罗因为课上一犯困就被徐颖掐醒,所以他这一次幸免于难。

几位同学在楼道里站成一排,丁老师就是要让来往的师生看一看,丢一丢他们的人。这几人离开教室后,教室里接着开始上课。丁老师感叹道:“啊,真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掉,留下来的都是好苗子,这才是教室里该有的氛围啊。”

赵一丹这节课负责二班的教学,最近因为减肥,饮食不当,总是往厕所跑,刚才她就听到丁老师在一班吼骂,又叫几个同学到楼道里罚站,便打着上厕所的幌子,看一看是哪几位同学“栽了跟头”。

“呦,又是你们几个啊。啧啧啧,要我说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结果,啥本事没有,违纪倒是少不了,嗯,废了啊。”

文之等人看赵一丹转入厕所之后,开始小声聊天。

“去,赵一丹真不是个东西。”

“落井下石,我呸。”

“看来咱们下一次还得再拔她一次气门芯,要不就干脆扎爆她的轮胎。”

“别闹了,幸亏上一次是武罗动手,要是其他人,徐颖还不向黄老师告状。”

“不能就这么饶了她。”

“......”

赵一丹一直怀疑车胎撒气是班里几个差生所为,这一次便多藏了个心眼,一直猫在厕所拐角处偷听文之等人的谈话,虽说听不太清楚,但凭猜也能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待文之等人的小心思如数抖出之后,她便装作刚上完厕所,走回二班。经过一班门口时,还顺便和丁老师说了一句,“丁老师,您好好看着点外边的学生吧,不在你眼巴前,都懒的成摊泥喽。”

文之等人被丁老师赶到了办公室罚站,班里的同学们都开始咒骂起了赵一丹,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

这几件事结束之后,同学们获得了几天安宁日子,直到期中考试的到来......



期中考试的日期被定在十一月中旬,此时已是十一月初。同学们都在积极备考,不论男生还是女生,大家相互帮助。其中,武罗每天的学习受着徐颖的监督,日子过得很辛苦;家骏总是向王莉莉请教问题,可是给不给他讲却要看他的马屁拍得响不响了;保硕和乔英成绩太差,找不到学习伙伴,两个人就互相帮扶,从基础做起。总之,这几日同学们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

安迪这段时间几乎每节课间都会找文之问问题,文之还纳闷,“自己的成绩很好吗,竟然还会有人问自己问题”。千千就觉得文之基础知识是有的,但是不够扎实;好像盖楼房打地基,地基打不稳,不管之后修建的多么牢固,大楼盖不了多高也会倒塌的;所以千千这几日亲自辅导,陪着文之进行复习。不过文之毕竟是个男孩子,总叫女生辅导,脸上也抹不开面,所以文之就抽空多向张晓萱请教;张晓萱除了学习,其他方面和一个假小子似的,文之向她请教才不会感到尴尬。请教完问题之后,文之还会凑到宫怡心身边,揣着自己新学的知识,打算与她交流,就是自己太不自量力,知识往往一知半解,“耍帅不成反被嘲”,最后还是弄得自己“狼狈而归”。到头来,全班女生,能够听得下文之吹嘘的,也就只有安迪和千千而已。

期中考试当天早晨,文之家,餐桌前。

牛兴中问文之:“文之,你觉得这次考试有把握没?”

“没问题。”

“你就那么自信?”

秦红梅说道:“你这还怀疑咱儿子实力咋地,你忘了咱儿子上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啦,那次他们班主任还在我面前表扬过他嘞。文之,听妈的,多吃点早饭,咱也考个前几名给你爸看看,省得他总是瞧不起人。”

“我尽量。千千这几天帮我复习了不少内容,我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进步,应该不会差吧。”

“起码有信心是好的,”牛兴中说道,“加油。”

“加油。”小晴也给文之鼓劲,竖起了大拇指。

文之有一种说不透的感觉,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不笑,也做不出其他表情。

考试考了两天,文之煎熬了两天。上一次的摸底考试,大多是初中内容,自己还清楚,这一次都是新知识,他打开学后整天晃荡忽神地,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其实什么也不会,感觉慌得要死。

等分数的那几天,文之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怕考试成绩发下来垫底,一次次地求菩萨保佑,希望可以度过难关。但该来的总会来的,发榜之后,果然,文之的成绩像是坐了滑梯一样,从班级二十几名呲溜滑到了四十多名。

学校打算十一月底开一次家长会,让老师和学生家长交流孩子的平时学习与期中成绩。文之这一次估计在劫难逃了。

在家,秦红梅这几日一直追问文之成绩发下来没有,文之一直拖着没敢告诉她,说是家长会上老师公布;秦红梅又问文之估么着这次考试能进步不,文之也只是含糊着敷衍过去。秦红梅对文之的回答抱有怀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家长会当天下午,是一个晴朗的周五下午,文之生病了,在家里躺着,秦红梅去给文之开家长会了,千千特地赶来照顾文之和小晴。

“之哥,你怎么就生病了呢。是发烧吗?是头疼吗?身体哪里不舒服?需要我给你烧壶开水吗?还是......”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是心病。”

“心病?发生什么了?不会是你又被宫怡心嫌弃了吧。还是安迪......”

“瞎说什么呢。我觉得待会我妈开完家长会回来,肯定得把我打死。”

“为什么梅姨会打你呢,难不成你还没有告诉她你的成绩?”

“嗯。”

“你胆子可真大,你又不是不了解梅姨的脾气,她一发火,你还有好果子吃?”

“我不敢告诉她嘛,现在怎么办哪?”

“唉,反正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啊?我命休矣。千千、小晴,一会妈掴我的时候,你们可得拦着点。”

千千坐在文之床边,轻轻拍着文之说道:“放心。”

“放心。”小晴也学着千千拍了拍文之。

这时节已是初冬,时间稍晚一点便刮起来冷飕飕的风,那风一吹干巴巴的树叶,树叶就飘落在地上;人们害怕着凉感冒,都开始穿上了保暖的秋衣;不仅风大,天黑的也早,还不到六点,就有人家开始点起了灯。

千千陪着文之聊了几个小时的天,秦红梅也为文之开了几个小时的家长会。天也黑了,窗外的世界开始变得寂寞,文之害怕这寂寞,手止不住地抖。直到门“咣”的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才将这压抑的让文之喘不过气的寂寞打破。

“小晴,看看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你最爱吃的提拉米苏,高不高兴。”

“谢谢妈妈。”

“千千还在呢。”

“是的梅姨,我在里屋呢。”

“千千这一次考得不错嘛,又是第一名,你爸爸还被请到台上发言了呢,你可真给你爸长脸。”

“没有没有,梅姨不用夸奖我。”

“学习这么好还这么谦虚,考学生就是好学生啊。”

文之这时候跟着千千一起走进客厅。

秦红梅对着文之说道:“你的病好点了吗?”

“好多了。”

“你这一次也不错啊,全校一千多名。”

“妈,您......您是不是说的反话.....”

“没有没有,你是考得真好,物理又是第二,地理也是第二,老师还表扬你了。”

“这......”

“不过你这其他科是不是差一点啊。”

“这......”

“你数学全班倒数第十,化学倒数第六,英语倒数第二,你考试是不是没带脑子啊。”

“这......”

“这这这,你倒是吭声啊,兔崽子。”

秦红梅抄起家里的笤帚,冲着文之就抡了过来,幸亏文之躲得快,千千又及时拦住了她,要不然文之不被她抽死也得落个残疾。

“你说,你们什么时候发的成绩,一个星期前,你当我是老年痴呆是吗,瞒了我一周,好小子,你可真有种。”

“梅姨,您别责怪之哥了,他也是怕您生气才没敢告诉您的。”

“你知道我在家长会上多丢人吗?王莉莉她妈问我‘你家文之考多少名啊?’我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李蜜她妈告诉我你们上周就发成绩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骗了我一周呢。”

“我......”

“还有,你们英语老师跟我说,‘文之怎么回事啊,摸底考试挺不错的啊,怎么开学之后英语成绩就一直这么低迷。’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

文之心想,“摸底考试那么简单,靠着千千的方法,连蒙带猜,考好不难;现在知识点庞杂了,我考场又没有认识的英语成绩特别好的同学,千千的法子当然不灵了。”

“还有,你们化学老师特别在班上提到了你,说你这一次‘原形毕露’了,摸底考试不知道怎么考的。我还和她说道了说道,但是就你这大起大落的名次,我信你没水分,可别人谁信啊。”

“梅姨,您就原谅之哥吧,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其实之哥知识点都懂的,就是做题不太会用,我以后多辅导辅导他,让他期末一定给你交一张满意的答卷,您这次就放过他吧。”

“千千,那以后就麻烦你了。文之,听到没有,还不快谢谢千千,以后跟着千千一起学习。今天看在千千的面子上我就不收拾你了,下次你再敢,看我不一巴掌扇死你......”

秦红梅留千千在家吃过晚饭之后,亲自送千千回家;待秦红梅回到家,照样是劈头盖脸地骂了文之一顿。从这一天起,直到下次考试结束,文之便与一切娱乐无缘了;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千千每天抽空为文之辅导功课,文之想要找宫怡心聊天,时间也不容许了。

这样的生活就这样持续着。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一晃就是腊月天,冀东的树木早就掉净了叶子,变得光秃秃的,没了色彩的陪衬,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风雪肆虐,寒气袭人,路面上铺了一层霜,融化后又凝结成了冰,行人害怕摔倒,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也害怕被冷风吹伤,一个个裹着厚厚的棉衣,生怕在这年前的当口发生任何意外。

冀东一中为了迎新春、贺新岁,决定在腊八节那天举办一场晚会,高一高二年级的师生均可参与。文之很想到舞台上表演,可是秦红梅不许,看着好朋友们一个个的都挑选好节目开始排练,文之羡慕不已,可也只有眼馋的份。

文之对千千发着牢骚:“为什么你们都可以参加晚会,就是我不可以呀。”

千千宽慰文之道:“之哥,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和武罗、家骏他们俩搞一个组合呢吗,今天又是怎么了?”

“我跟我妈说了我的想法,但是她不同意我参加晚会,说是快到期末考试了,让我好好复习应考。我也知道现在学习紧张,可是期中考试过后我就一直在努力嘛,万圣节我在补习,圣诞节我在练习,元旦节我在预习,这是本学期最后一次活动了,她还天天让我在家复习,我怎么那么难啊。”

“好惨一男的。”

“亲爱的千千妹妹,我身边的朋友中就数你聪明伶俐,又乐于助人,你给我出出主意好不啦。”

“这个嘛,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梅姨不让你参加,那么不让她知道你参加不就好咯。”

“愿闻其详。”

“你可以......”

千千又一次为文之“出谋划策”,教给文之如何“瞒天过海”。

此时距离腊八节还有五天时间。

在家,秦红梅不知道文之是不是真的听进去自己的说教,否定了文之参加学校晚会的想法之后,文之竟然没耍也没闹,真的没再多言。正当她以为文之长大了,掂量得出来轻重缓急了的时候,文之向她说道:“妈,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考试了,这几天放学后我打算到千千家和她一起做功课、复习,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同意吗?”秦红梅巴不得文之能和千千多交流交流学习经验,这次既然文之主动提出去千千家学习,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秦红梅爽快地答应了文之的请求。

千千给文之出的主意就是以和她放学后回家学习为由,抓紧在这几天准备好想要表演的节目。

文之和武罗、家骏商量了一番之后,定下了参选节目,由千千带着他们到校文艺部应选,千千在屋外等候,他们三人开始找报名处登记。报名处负责登记的是一位学长和一位学姐,他们找到的是那位学长。

“学长好,我们是高一一班的学生,想来报名参加贺岁晚会。”

“一班的,那可是实验班啊。怎么,实验班的学生也有空来参加校级活动了?”

“积极参与集体活动,维护班级荣誉嘛。”

“别哔哔,你们来得太晚啦,还有几天啊,你们还能准备个啥玩意啊。”

文之等人本想再争取争取,可是学长已经不屑于搭理他们了。

正在三人打算放弃的时候,宫怡心和王莉莉也来到了报名处。

“没戏了,没戏了,太晚了,人家不收了。”文之和武罗向怡心和莉莉说。

“真的吗?”王莉莉还不相信,“金哲学长,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您可不可以通融通融,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小可爱呢。”

“是莉莉啊,没问题,我这就给你登记上,班级、姓名和应选节目。”

“高一一班,王莉莉和宫怡心,《Loves Me Not》。”

“好了。莉莉最近怎么又变漂亮了,长得这么白,怎么保养的......”

学长和王莉莉聊了许久,文之等人也等了许久,想要插话也插不进去,一直等到她们走后才走上前去继续报名。

“那个,哥啊,你看我们来一次也不容易,您就通融通融呗。”

学长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三个。

“好吧,你们表演一下吧。”

文之等人开始了他们的表演。他们准备的是《古惑仔》的模仿秀,模仿的是“社会人士”。才演了几十秒,学长就打断了他们的表演。

“不行不行,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过审啊。”

“那我们可以换一个节目。”

“没得商量。”

文之迟迟没有从文艺部的屋子里走出,而后来的王莉莉与宫怡心已经离开了,这让千千对文之有些担心,便走进屋里来看看发生些什么。

“之哥,发生什么啦?”

“我们的节目没有过审,说是‘少儿不宜’,我们还准备了另一个备选节目,可是这位小哥连看都不看一眼。”

“学长,是这样的情况是吗?”

“哟!这不是一班的孙千千吗,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你不是已经和那两位小美女报名了吗?”

“这几位是我的好朋友,”千千指了指文之等人,“我是陪着他们来报名的。您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这......我也很难办啊,就看他们几个准备的节目,一开始是《古惑仔》的模仿秀,非要装什么‘浩南’、‘山鸡’,后来是《英雄本色》,扮演什么‘小马哥’;你说说,就这类非主流的题材,哪个老师能让通过啊。”

“那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他们真的很想参加表演的。”

“嗯......”

旁边的学姐对着他说了一句:“金哲,你就给他们几个想想办法吧,千千都开口了。”

“田蕾啊,我也很难办啊。”

“办法总比困难多。”

“可是问题一个又一个。”

最后学长一拍桌,说道:“这样吧,你们几个干脆换一个已经过审的节目好了。有一组唱歌的同学退出了,你们可以选他们原本要唱的歌曲,草蜢的《宝贝对不起》,怎么样?”

文之等人对学长的建议有些犹豫。

千千见文之等人拿不定主意,便替他们做主,答应了下来。

“谢谢学长,他们一定把节目排练好。”

“那可要抓紧了,还有三天就到腊八了。千千你们的组合也要加紧练习啊,我很看好你的表演哦。”

“谢谢学长关心,我们会尽力的。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学长学姐再见。”

“再见。”

田蕾学姐也说道:“慢走啊,以后常来玩啊。”

“再见。”文之等人回复道。

离开之后,文之对千千说道:“千千,你觉得我们可以唱好那首歌吗,那可是好老的歌曲了。”

“没问题的啦,我对你们有信心。”

“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临时抱佛脚,未免仓促了些吧。”

“你没听说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吗。虽然临时换节目的确是下下之策,可是也总好过被淘汰掉啊。”

“我的‘大枪’从来没有钝过,磨什么磨。”

“去,污死了。”

“我说什么了,哪里污了。”

“滚!”

“切!”

“别闹了,你就塌下心来吧,我与你同在。”

“我与你同在。”

武罗和家骏看不下去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开始调侃起文之与千千。文之和千千自然也不甘示弱,全力反击,扒出武罗与徐颖也是整天昵在一起、家骏也总是尾随在王莉莉屁股后边,不知道总想干些什么,怼的二人百口莫辩。

四人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彼此不分高下,最后还是千千率先转开话题,讲了个笑话,大家听后哈哈一笑,顿时泯然,前言就此不提。

腊八节当天晚些时候,万里无云月在中,月如镰刀,偶有星斗,若隐若现,仿佛银钩划清涟。不过冀东一连下了几日大雪,今日始放晴,北风咆哮,寒霜逼人,不少人里边套上了厚毛衣,外边裹上了羽绒服;更有甚者,某些怕冷的女生头顶线帽,脚踩棉靴,面带口罩,颈扎围脖,耳挂耳罩,手插手套,杯中红糖水满满,怀里温和暖宝宝。虽说天寒地冻,可在枯燥的高中生活中偶尔出现这么一次“欢乐的盛宴”,即便是冒着感冒发烧、生病住院的风险,同学们也还是要来为表演的朋友捧捧场的。

冀东一中的同学们吃过晚饭后陆续抵达学校,由各班班主任组织好队形,各自搬好椅凳,有序进入到大礼堂,准备观赏贺岁晚会。有节目表演的同学已经提前到校,在后台化好妆,穿戴整齐,适应适应舞台环境,演出前再排练排练。文之和千千很早就已经到校做准备,是千千提前告诉秦红梅,叫文之早些到校,给自己的节目打打下手,秦红梅答应了。

开场前,同学们之间就和多久没见面似的,聊得很开。

“呵,来的够早啊。”

“我没来晚吧。”

“吃饭了吗?”

“吃了呗。”

“你坐哪啊?”

“节目单有没有?”

“我们班的节目是器乐演奏。”

“我们班是歌舞表演。”

“我们班是相声。”

“我们是小品。”

“我们班没有节目。”

“我最看好......”

“我也是。”

“我不同意......”

歌谣有云:“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同学们东拉西扯,什么话都在说,什么问题都在谈,大礼堂里热热闹闹的,过节的味道就有了;从开学到现在,同学们埋头学习了几个月,到了腊月天,乏味的生活好不容易要暂时画上一个逗号,寒假前有这么一次晚会,这是低年级学生的特权,自然是充满期盼地参与其中;同学们暂时将学习的压力抛诸脑后,只计划着寒假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年味浓郁了许多。

千千已经完成装扮,正在后台吊着嗓,等着轮到自己与唐雪、清荷的节目时,三人便一起上台表演。文之见千千一直躲在一旁“啊啊”地叫着,以为她是喉咙不适,就从安迪那里要了一只鸭梨,拿给她清清火。

“‘嗯嗯啊啊’地叫唤什么呀,小猫夜吟吗?”

“你又瞎说什么。”

“那个,给你一个梨子,清清火。”文之说着,把自己手中的梨子塞到了千千手中。

“晚会马上就开始了,吃什么梨子啊。对了,大晚上的,你哪里来的梨子啊?”

“安迪给我的。”

“安迪给你的?”千千正要咬那只鸭梨,牙齿已经接触到了鸭梨的表皮,一听到文之说是从安迪那里拿来的,立马把它还给了文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安迪为什么给你这个梨子。”

“我管她要的啊。”

“你是“傻子”吗?还是在装糊涂。是因为她喜欢你。”

“为什么?”

“哪里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的喜欢,不需要解释,也没有什么可以争辩的,仅仅是简单的心动;从两人第一次目光交会时开始算起,或是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总之一定是自己被对方深深地吸引,灵魂被对方给勾走,成为了情感的傀儡,但是一定是没有后悔的,能够让自己包容对方的错误,也可以让对方原谅自己的任性。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和应当承担的责任。安迪一直喜欢着你,你或许没有发现,可是别人都可以感觉到她看你时,那纯洁无垢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你的期待。”

“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你这几天练习得太辛苦,给你要个梨子清热败火而已,哪想的这么复杂。”

“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话,你也会为她沉迷其中的。一个女孩子喜欢着你,而你却什么都不清楚,为她准备的一切都是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我,我说到这里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吧。我下次应该离她远一点了,听你这么一说,太疯狂了。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疯狂,我喜欢宫怡心,可我也没有怎么样啊。”

千千听后,把头一甩,叫上唐雪和清荷,三人走到别处去了。文之想要拉住千千,问她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千千哼了一声“滚”,然后便不再理会文之的追问了。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被躲在幕布后的安迪清楚地看到了,她原本是给文之拿来两个苹果,想让他分给武罗和家骏,但是她见到了不应该被她见到的情景,于是她把苹果放在了放有文之外衣的桌子上,然后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文之一脸蒙圈,千千生气了,自己又莫名其妙多出了两个苹果,自己吃不了,就把它们分给了武罗和家骏。“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也不知道今天走的什么霉运,‘躺着中枪’。”文之一边啃着鸭梨一边说。

不久后,晚会舞台拉开了深红的幕布,开场秀的表演者从舞台两侧跑到台上,晚会开始。

文之、武罗和家骏三人就待在舞台一侧,看着台下的观众。第一排主要是校领导的座位,以白校长为中心,按职位高低,向两侧依次排座;其中有两人不是学校领导,一位坐在白校长右侧,是作为冀东一中第一大赞助商的孙利发;另一位坐在白校长左侧,看着四十多岁,精神抖擞地,文之等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估计不是县领导就是某位老板吧。后面几排是高一高二年级的诸位老师,年长者坐的靠前一些,年轻的教师就坐的靠后一些,排位是很明确的。再后边坐的就是各班同学了,高二在前,高一在后,实验班在中间,普通班在两侧,划分的也十分清楚。因为冀东一中的晚会是开放式的,还有许多学生家长和校外人士入校观看,一般都站在大礼堂靠墙位置,或是带个马扎,直接坐在最后。

文之看着台下的观众,一个个只露出脑袋来,一眼扫过去,都和探头的麻雀一样。文之从来没有发现冀东一中的师生有这么多人,眼前一片一片的全是人;文之也没有想到冀东一中这么大,仅一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礼堂,竟然都可以盛得下近万观众,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对冀东一中“如此渺小”的刻板印象。虽然人这么多,乍一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也认不出谁是谁,但是仔细一瞧,每个人在做什么,有什么表情,那却是完完全全收入眼底。文之心想:“平时班里只有四十九位同学,坐的又是那么整齐,即便是有一点小动作,老师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那自己上课又吃零食,又打瞌睡,为什么几乎所有老师都没有抓到过自己呢?一开始我或许还不了解,但是到了今天,在此刻,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在老师心中有一份存档,只是老师不愿意抽出它来而已。”

文之看到一班的同学们坐在台下显眼的位置,便向他们打招呼,只是同学们都只顾着看台上穿着超短裙在跳开场舞的啦啦舞队成员们,没人注意到文之正站在昏暗的角落向他们打招呼。文之又看到黄老师坐在第二排靠中间位置,向她挥手,黄老师看到后向文之也挥了挥手。这一挥手不要紧,文之看到了坐在黄老师身后的赵一丹的眼睛正在朝自己盯过来,阴险的笑了一笑,指了指舞台另一侧。文之还在纳闷,赵一丹指舞台另一侧是什么意思,往那边一看,秦红梅就站在靠墙位置,正在看着舞台上的节目呢。文之不清楚为什么秦红梅会来参加晚会,她原本应当是待在家里照顾小晴的,这时候出现在晚会现场,文之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秦红梅见到自己参加节目表演时的愤怒表情了。

“哎呀,我妈来了。”文之对武罗和家骏说道。

“阿姨不是说不来的嘛。”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你想怎么办?”

“我现在好慌。”

“现在你也没有回头路了,硬着头皮上吧。”

“我知道,菩萨保佑吧。”

文之在后台走来走去,不断想象着回家后会被秦红梅惩罚的画面。大礼堂里气温只有几度,但是文之却热的汗如雨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面是由高一一班的孙千千、唐雪、卞清荷三位同学为大家带来的歌舞表演,《波斯猫》,有请她们。”随着主持人陆巧巧的话音沉落,观众间嘈杂的嚷声渐渐压了下去,大家都期待着高一一班女神们的表演,谁也不敢分神。

千千穿了一套淡白蕾丝镂边短舞裙,一双雪白平底漆皮长筒靴,一对羽白及肘棉里革手套,一顶珠白扎花俄式公主帽;端着一身精量打扮,稳稳地走到舞台中央,真的和一位童话故事中描绘的公主一样。唐雪是一身青蓝色,清荷是一身青翠色,样式妆容与千千相近。

三人站好位置之后,音乐奏起,灯光闪动;三人都将思想沉浸在音乐之中,伴着音乐酝酿着情感,由平静到激动,再由激动回归平静,眼光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位观众,似与之正在灵魂交流;待三人调整到最佳状态时,正好压着拍子,开始放声歌唱。

千千三人边唱边跳;歌唱的是娓娓动听,珠圆玉润;舞跳的是鸾回凤翥,曼妙绝伦。台下观众无不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看,生怕漏过某处舞影,落下遗憾。

歌声虽动听,可也有曲终词尽,舞姿虽迷人,可也有形止身定。千千三人歌也唱完了,舞也跳完了,可是观众还流连在她们刚才精彩的表演当中无法自拔,直到千千三人走下舞台,人们才后知后觉地为她们鼓起了掌,喝起了彩;更有某些兴奋过头的男生,吹起口哨,挥动荧光棒,为三人拉起早就准备好的横幅,还对千千三人说“我爱你”;场面一时难以控制。直到主持人陆巧巧上台,因为喧哗声影响了陆巧巧读出晚会赞助商的广告词,混乱的状态才被张主任一声“嚎叫”压制了下去。

千千表演完后没有和唐雪、清荷一起去后台休息,而是走到秦红梅身边。

“梅姨,我刚才在台上一眼就看到您了,您怎么来啦,您不是打算在家照顾小晴吗?”

“怎么,我来给你们捧捧场还不行。”

“欢迎欢迎。”

“千千刚才表演的真好看,跟个公主似的。”

“都是搭档配合得好,也沾了点这身衣服的光,我表演得很一般啦。”

“你太谦虚了,这身衣服是你自己买的还是租的。”

“我爸爸请裁缝给我定制的。”

“哎哟,那得不少钱吧。”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

“有钱就是好。”

秦红梅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到文之的节目啊?”

“这......梅姨,您......”

“怎么,到现在还想瞒着我不成?”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梅姨啊。”

“知道就好,就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我闭着眼都能猜出来。”

“还是梅姨厉害啊。马上就是之哥上场了,再下一个节目就是。不过梅姨,您是怎么知道之哥有节目的呢?”

“从他天天晚上回家一身汗,我就知道有问题,和你一起学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呢?于是我就向你爸爸求证了一下,你爸爸说文之这一阵子根本没有去过你们家,这我就猜到文之背着我不知道干些什么呢。正好刚才吃完饭,你们化学老师打电话请我来看看你们这晚会,说是有节目,我才知道文之这小子竟然背着我干这事。这不,我就赶过来看看嘛。”

“您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你们以为我会生气吗,我儿子上台表演唱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生气。”

“那就好......”

“唉,那是文之他们的节目了吧。”

“是的,是的,这个节目就是。”

终于轮到文之上台了。文之看到千千下台后没有到后台休息,而是走到秦红梅身旁,又看到两个人聊了很多,估摸着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当陆巧巧喊到文之、武罗、家骏三人的名字时,文之没办法逃避,就鼓起勇气,和武罗、家骏一起走到台上。

照样是音乐奏起,照样是倾情演唱,可是台下的观众似乎并不买账,不向千千表演时那样热情,没有一点反应。三人的歌都快唱完了,也没有叫好,也没有唏嘘,只有讨厌的赵一丹在台下轻蔑的嘲笑,三人都不知道一会该怎样收场。

“唱得好!”千千喊道,“加油!干巴得!”

千千的这一声“加油!干巴得!”像是在寂静的夜空中放了一个轰天雷,炸出了一片“火花”。一班的同学们听到千千的加油声后,也为文之三人加油,一传十,十传百,礼堂里的学生、老师、家长,几乎都在为他们叫好。文之三人听到后,信心满满,成功将歌曲做了收尾。

曲终,主持人陆巧巧已经走上舞台,武罗与家骏也开始走下舞台,而文之不为所动;此刻,他站在聚光灯的光瀑下,感觉自己是今晚最靓的仔,他笑了。

文之即兴想到一段祝语,便一口气说了出来:“大家新年快乐。在此,我祝大家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祝大家鸡年大吉吧!”

同学们噗嗤一笑,女生羞,男生臊,但紧接着也齐声说道:“鸡年大吉吧!”

文之看了看秦红梅与千千,此刻他不再感到害怕,因为千千正带着微笑看着他,秦红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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