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者(三)

知道“情人”和我们老板有奸情后,我的心情糟透了,仿佛是老婆给我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我非常难受!心情不好直接妨碍到我的工作态度,影响到我的业绩情况。分到我头上的卖车任务,对我来说直接就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被领导各种数落,被同事幸灾乐祸,更重要的是拿不到提成工资。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城市,租房子的费用花去我一半的收入,生活已经极简,买房那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啊。如果我想娶到像“情人”这么漂亮的女孩,房子少的了吗?男人娶媳妇,房子是硬件……那一套套外观精美的花园洋房,就是扎在我心尖尖上的刺啊!

一想到“娶媳妇”,想到“情人”,我心里如鲠在喉。老妈的催命电话一周打几次,每次都小心翼翼地问:“儿子,该娶媳妇啦。你有看好的吗?带回家给妈妈看看。妈妈老啦,在临死前还有机会抱上孙子吗?”

当然会,如果“情人”能嫁给我的话!但我和“情人”之间隔的何止是万水千山!钱是好东西,不说别的,如果我有宋死猪那么多的钱,我们在同一条起跑线上pk,咱这副帅气逼人的造型,远比他那副老脸八叉的外表有吸引力吧?但是,人家是千万富翁,咱是“负翁”啊,云泥之别呦!

再看见宋死猪时,我真想化身侠客,武功盖世,执剑天涯,快意恩仇,掏出刀子来一刀“蹼”——结果了他……但我不敢啊。我在公司里就他妈一个孙子,怕老板发威凶人,怕销售经理找茬,怕同事冷嘲热讽。卖车任务完不成,心里发虚,走路腰杆软,见了领导绕道走。但在心里算算这个月可怜的工资数额,心里像针扎一样疼痛,疼得直抽抽。我遥不可及的买房梦啊,我梦中美丽的“情人”啊,我们能在一起吗?

老板可恶倒是可以体谅,因为这公司是他开的,利润直接跟人家的享受挂钩。可是中层管理人员就是老板的“狗腿子”,直接对老板的腰包负责,也跟着老板后面摇旗呐喊,说三道四。老板制定的紧箍咒,他们替他念,你说讨厌不讨厌?闫凯就是那个最最讨厌的人。这小子一表人才,每天穿得人模狗样的,大背头梳得油光锃亮,一年到头一身正装穿出别样的气派。他舌灿莲花,只要他接待的门店客户,几乎没有不成的。这小子本领大,所以看不起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经常去宋死猪那里告状,说谁谁谁工作能力有待提高;谁谁今天又作砸了几单生意,谁谁不听劝卖的车利润少得可怜……他前面去汇报,后面被点名的人就挨教训。他是我们的品牌经理,我跟他一个小组,自从他发现我不在状态后时常“敲打”我,我心里这个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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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已经业绩不佳吗?我也想月月当“销售冠军”,可是我脸皮薄,不跟人抢生意,致使好多单子被同事抢了。当然,他身为中层领导,利用职务之便,也抢了我不少单子。本来我都跟人谈的差不离了,他走过来对客人说:“啊,我是厂家派来的品牌经理。请看,这是我的名片。车辆的任何问题都可以咨询我……”

客人都相信“权威”,听到这人是“厂家派来的品牌经理”,胸前挂着牌子呢,都相信他,不相信,认为我“土老帽”。我正卖日产轿车,他在来到我的客户面前时挂上“东风日产厂家代表”;我正谈的是传祺轿车呢,他胸前挂的是“传祺品牌代理商”……他太可恶啦!我只是本店一个小小的业务员,辛辛苦苦卖几台车,可经过他三言两语,外加一个两块钱就能买来的假牌子,轻轻松松给撬走,我能不生气吗?

今天更生气。我跟一个美女聊骚好几天啦,连合同都摊桌面上啦,这生意不是十拿九稳吗?我简单计算了一下,毛利两千块,心里那个美啊!美女说:“我打个电话问问男友就签字。十分钟!”

我一看马上就ok,由于内急,急匆匆跑了趟厕所,来回不超过八分钟,回来风向就变了。让我奔溃的是:美女跟闫凯签合同了。就用我拿来的合同文本!

我想立马跟他干仗——妈的,抢老子的生意,算什么英雄好汉!但看美女笑得灿烂,牙齿又白又整齐,那神情就像我的“情人”一样娇艳,我的心蓦然变得柔软。我劝慰自己:都是同事,谁挣这个钱都行!但心里还是不甘心啊,只是没发作。闫凯加上这台车,这月才过去二十天,他的卖车任务就完成了。可我呢,才完成了百分之五,我上哪哭去?

——何以解忧?唯有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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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受了气,我被失败感打得七零八落。我感觉心灵受到重创。我艰难地爬上楼,扑到床上舔舐自己的伤口。我想象着“情人”美丽的容颜来麻醉自己。我心心念念的女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除了她的家,她和我老板相好之外,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情报!我的失败感更强烈了!

我鬼使神差地爬起来,又摸到后窗台下面,鬼鬼祟祟地从望远镜里聚精会神偷看。她已经回家了,像往常一样,她在阳台上跳减肥操。她妙曼的身姿优雅如一只翩翩起舞的仙鹤,细长的双腿,纤弱的腰肢不盈一握,丰满挺拔的上围,脖颈白嫩纤长,那张脸更是让人想到关于杨贵妃的描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穿着半遮半掩的瑜伽服,妙曼的身姿千娇百媚,在那里辗转腾挪,翩翩起舞,让我忘却了白天的烦恼,只是骄傲地欣赏她的身姿,像欣赏一支芭蕾舞。她此刻就是我一个人的私有财产,我为她骄傲和自豪。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她跳舞结束后,泰迪狗汪汪叫着,冲过来献殷勤。同时一起献殷勤的还有从厨房走出来的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他英姿挺拔,笑容充满宠溺的甜味。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走了一个宋死猪,又来了一个小鲜肉?

我心里憋闷,总感觉这个男人的身影特别熟悉,像一个熟人!

我心脏“呯呯”跳,努力调整焦距,尽量能看出那是一个谁。结果,在我放大的镜头里,那张脸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最后拼凑起来的竟然是闫凯!

没错,真的是闫凯!一样的挺拔身姿,一样的一尘不染,一样的锃亮大背头一丝不乱,一样的含情脉脉桃花眼……他妈的,我栽了!在公司里,我他妈被他踩在脚底下。好不容易心里有个女人,他妈的还来跟我抢吗?

他们在我的镜头下分分合合,拥抱亲吻,水深火热,像老房子失了火,干柴烈火的烧,我的心脏也被折磨得鲜血淋漓。都说当你弱的时候,坏人特别多,是说我吗?谁让他妈的,我现在那么窝囊呢?

丢下望远镜,我穿着鞋扑在床上哭了。我哭自己无能,爱上一个人却只能远远观望。我哭自己命运无常,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没勇气去追。我更恨自己窝囊,眼看着她不是承欢在宋死猪胯下,就是跟闫凯这样的人渣卿卿我我。她一定是被逼的!她也许家有八十岁老母要赡养,也许父亲正在医院等着住院费,也许有致命的把柄受人牵制……

我自欺欺人地麻醉自己,给她的淫乱生活找个借口。我阿Q精神的想到,她正等待我这个骑士去解救呢!我忽然充满使命感和保护欲。我去厨房摸出一把菜刀,想直接杀到她家去,把闫凯那小子阉割喽。但想想大丈夫不能无脑,好孬咱也是大学生,江湖不能坏了规矩。我要智取。我要知道他们一女两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了一夜,我终于打定主意,明天我就装作是物业管理人员,把窃听器按她家里。想到做到,现在我只是一个偷窥者,明天我就是一名出色的特工!哈哈,想想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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