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阴风袭城,惊雷滚滚。
一道黑影自宫墙掠过,速度之快,恍如幻影。
房梁的屋檐下,躺着一只黑猫,一对绿色的猫眼,在黑暗中发着光,显得阴森可怖。
“不好了,钱妃娘娘遇刺了。”
“不好了,钱妃娘娘遇刺了。”
...
宫人的呼救声一路传到了乾清宫,雨水撒在鞋印上,浸出一股红。
皇帝并不在寝宫,王公公为他建了裸池,裸池里,美女如云,歌舞升平,销魂蚀骨。
宫人连滚带爬地滚进来时,他正脱的精光,抱住新晋的萧美人亲着,宫里的风云变幻,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这萧美人前凸后翘,身材绝妙,尤其是那个地方特别紧致,和他以前碰过的女人都不一样,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朱凛一掌握住美人的浑圆,又俯身亲了个够,才意犹未尽地抬头。
“你刚才说,什么事?”
“钱,钱,钱妃娘娘遇刺啦。” 宫人趴伏在地上,吓的浑身颤抖,这钱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的脑袋要搬家,就是他宫外偷养的狼崽子怕也活不了。
“哪个钱妃?” 朱凛偏头,皱了皱眉。
“啊?就,就是,就是钱妃娘娘啊。” 宫人一愣,饶是龙颜不可轻睹,他也不禁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死了没?”
“啊?没呢没呢,就是,就是陛下最爱的那对玲珑玉足,怕是,怕是好不了了。” 见朱凛侧头看过来,宫人忙紧紧趴到地上,胆战心惊地答道,声线里透出一丝颤抖。
“哦?那就是用不了了,那还留着做什么,赏她一杯毒酒。” 朱凛不耐烦地挥挥手,左手又开始不老实地在萧美人身上灵活游走,引得萧美人连连娇嗔。
“舒服吗?嗯?”
“讨厌,那个什么钱妃,有我漂亮吗?陛下最近越来越花心了,哼。” 萧美人细细瞧了朱凛的神色,趁机发嗲。
“嗯?美人吃醋了?” 朱凛在萧美人腰间一掐,又朝地上的宫人勾勾食指,“你刚才说,朕最喜欢她什么?腿么?”
“是。” 宫人战战兢兢地用头点地。
“砍了罢。” 像是在说一件比吃饭还平常的事情,朱凛随意地说道。
“这...” 地上的宫人身体瑟瑟发抖起来。
“满意了吗?嗯?可想好一会儿要怎么犒劳朕?” 朱凛坏笑地在萧美人脸上又香了一口。
“讨厌,一会都依了陛下就是。” 萧美人顺势扑倒到朱凛怀里,一双眼睛绕过他身侧,看向地上的宫人,眼神透出一股怨毒。
哼,钱妃?不过是个被玩坏了的小浪蹄子,没了腿,看你还怎么勾引陛下。
朱凛右手往下,捏住萧美人的挺翘,胸前的两坨浑圆蹭的他燥热难耐,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快点办了她,哪还记得起什么钱妃。
这萧美人就像毒品一样,日日见她,日日让他饥渴难耐,一靠近她,浑身就有用不完的精力。
2.
“咳,咳咳,陛下真的这么说?”
鸾凤塌上,一名衣着华丽的女人剧烈地咳嗽着,一双纤细的腿不规则地扭向一边。
“娘娘,娘娘您慢点喝,陛下一定是说错了,奴婢替您再去求求陛下。” 一名宫婢跪在地上,一边替女人擦拭着咳出的药汁,一边狠命往脚凳上叩着头。
“求?恐怕他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不就是这双腿吗?他要就拿去吧,能博他的美人一笑,该是我的荣幸!” 女人冷笑连连。
“是啊,娘娘,您要保重身体。” 地上的宫人也不忍说道。
“圣旨呢?给我看看。” 女人右手奋力一伸,就想从宫人身上挖出东西来。
“这,这...” 宫人连连跪退,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皇帝甚至连她是谁也记不起了,又怎么有功夫下圣旨呢。
“呵,口谕吗?连道圣旨也不愿动笔么,好,好狠的心,既然我这么碍眼,与其将来像个废人一样,任人凌辱,倒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这是我们恩爱时,求你赏我的,我说,若有一日你倦我了,一定要告诉我,那时,我就喝下这毒药,去找孟婆投胎,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如今,终是到这一步了么。” 女人一脸惨笑,不小心牵动腿部的肌肉,面上一阵抽搐,看起来十分可怖。
“娘娘,不可!”
“不可啊,娘娘。”
...
一众近侍,拦的拦,阻的阻,不见她饮下毒药,但她面色已开始发青,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都别过来,这毒散在空中,你们,都想跟着我死吗?” 女人大声说。
不过一会,女人的整张脸已经开始溃败,腐烂,就像花朵一瞬枯萎,塌上只剩下比女鬼还可怖的尸身。
3.
“陛下,钱妃娘娘... 去了。” 一名带刀侍卫在御前说道。
这是一间封闭的密室,朱凛坐在一只威武的虎椅上,脸上神情冷峻,一改之前的风流举止。
“走前可有痛楚?”
“娘娘用了鬼见愁。”
朱凛沉默,她还是用了鬼见愁么,她爱他至深,他却无法给她真正的回应,与其遭人构陷,这样的方式,也算保住了她的声誉。
几日前,信使告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某些人不愿看到钱氏与他同气连枝,已经设下陷阱,想让钱桦失去清白,无法在宫中立足。
这个傻丫头,可知人前的不过是个冒牌货,为了个冒牌货,不值得。
“都安排妥了吗?”
“按照陛下的吩咐,都通知下去了。”
“很好,照原计划行事。”
“是。”
“可要通知影卫的暗线?” 侍卫顿了顿,又说。
“不必,区区一支暗卫,朕还不放在眼里。” 朱凛右眉一挑,傲然道。
4.
“哼,你这日子过的倒快活,这骚蹄子伺候的还好?”
面具人靠在椅子上,随意找了个姿势,看着床帐上交缠的身影上下起伏,毫不避讳。
“爽够了,可别耽误了正事!”
“啊~~” 伴随着一声呻吟,朱冽掀开纱帐,系上裤带出来,纱帐里,隐隐露出女人的香躯,一室绮丽。
“这小妮子哪儿找来的,比萧媚那个骚狐狸还带劲,清纯里透着股浪,怎么?想给我使美人计啊?”
朱冽咪着眼,一双凤眼透着股危险。
“美人计?呵,她们有我美吗?”
纤指在脸上划过,面具剥落一半,就被另一双大手挡住。
朱冽透过面具,看向那双灼灼的眼,他知道,面具下是如何惊心动魄的美,是让他心甘情愿站在这里的美。
面具人透过面具,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小腹的欲望立时又涌了上来,比面对那些女人时更加强烈。
但他立刻清醒过来,这男人有毒,要是真上了他,恐怕二十多年的内力都要被他吸个干净。
因此,朱冽忍住冲动,一把推开他。
“说吧,找我什么事?”
“呵,看不出来,定力还不错嘛,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一位,好像没死呢。”
面具人假装痛苦地捂住胸口,说道。
“没死?” 朱冽皱了皱眉,他这个兄弟从小就福大命大,只是,那么大一个锤子砸下来,竟然还死不了吗?
“哦?既然没死,那就让他再死一次!” 朱冽展颜,朱凛不死,定会想办法暗杀他,只要他来,那就必定有去无回,毕竟父皇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过他,这恐怕是父皇唯一不偏心的地方了。
“你有办法?”
“呵,岂止是有,只要他敢来,这个世上就只会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我。”
“既然你已胸有成竹,那就算我多嘴了。” 面具下的人妖媚一笑,就在原地消失。
好厉害的幻术,只不知这幻术将来会不会用来对付他?朱冽甩头,转念又想,何须幻术,只要他想要,还有什么不能给。
5.
“主子,近来陛下好像是被那新来的秀女迷住了。要不要做了她?”
一名侍女跪在地上,腰间悬挂一把利刃。
“不必,一个花瓶有何惧?我才是主上最得力的手下。正好让她分一分陛下的精力,近来可没折腾死我呢。” 萧媚轻揉了揉柔弱无骨的肩膀,只觉酸胀。
“都按照主上的吩咐准备好了吗?” 她问。
“主子放心,都准备妥当。”
“嗯,但是,还差一个替死鬼呢。”
“主子是说,让那新来的...”
“有些事懂了就好,不必说出来。” 萧媚嘴角轻提,笑如蛇蝎。
...
朱冽酣畅淋漓地在水中动作,他动情地注视着少女的双眼,心里却在想,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块材料,他还没玩够呢,萧媚这个醋坛子,嘴上不说,心里却嫉妒的很,竟然提议让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做人靶子。
也罢,就让你死在最销魂的时刻吧,朱冽邪气一笑,越发加重了力气,在少女即将释放的时候,他一下子将她翻到身上,身下用力一挺。
“砰~” 利剑破空而来,在女人张口尖叫的瞬间,穿透了她的心脏。
6.
“呵,还以为有什么新花样呢。” 朱冽随手推开身上的女人,起身。
“朱冽,我们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朱凛自暗处走出。
“呵,是该算,不过,是我朱冽跟你算。”
“父皇真是对我太不公平,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受宠的,父皇把我安排成你的替身,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朱冽都得站出来,替你挡刀挡箭,你看我身上,这些箭痕伤痕,哪一处不是拜你所赐。”
朱冽食指倒指身上如刻上去的刀伤箭伤,愤然说道。
“凭什么富贵荣华都是你,受苦受难都是我?”
“但你不该杀了父皇。” 朱凛皱眉。
“呵,那个老头早就该死了,不过,你马上就要下去陪他了,这段日子我过得很爽,我准备一直这么过下去,所以,只好让你去死了。”
朱冽五指微屈,张狂笑道。
朱凛只看见他指间闪动着微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他指间的血肉里钻了出来。
那些东西一爬出来就开始噬咬他的血肉,随着吞噬的血肉越来越多,竟然长出了翅膀。
“陛下,不好,是同心蛊。”
“这种蛊通常被中在孪生子的身上,如果子蛊认为母蛊死亡,就会反扑过来,二殿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陛下快撤。”
带刀侍卫说着,挡到朱凛身前。
但朱凛显然并不打算离开,他绕过侍卫,靠向蛊虫,这种蛊虫他小时候见过,他知道它们是靠什么长大的。
7.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那一年,父皇让母妃带着他,去天师府,才进了蛊室,那些蛊虫就疯狂地扑向他,母妃拼命将他护在怀里,才让他幸免于难,但是他的母妃却成了蛊虫的口粮。
当时,天师就站在一旁,冷眼观看,直到那些蛊虫啃噬完他的母妃,相互噬咬,最后剩下一只最健壮的。
那时候他不明白,他哭着喊着叫着,要让父皇杀了他,可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父皇授意。
因此,他也曾起过和朱冽一样的心思,但是,等他真正登上皇位,他明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
父皇死的时候,朝堂很是动乱了几年,要不是薛将军出手,恐怕已起内乱。
他看见蛊虫飞过来,下意识地托起右掌。
“原来母蛊在你那儿,我以为是由父皇掌控呢,看来父皇是怕我怀恨在心,就将母蛊交给你,你知道这些蛊虫最开始是怎么制成的吗?”
朱凛顿了顿,平静地说道,“是母亲的身体。”
“呵,朱凛,这种谎话可骗不了我,我们的母亲在我们八岁时就溺死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朱冽笑道。
“溺死?父皇是这么跟你说的?” 朱凛嘲笑道。
“你不觉得,这些蛊虫似乎格外听你话吗?而且与你心灵相通?你听过这样好用的同心蛊吗?”
“不可能!” 朱冽指挥蛊虫的右手犹豫了。
“怎么不可能,若不是融入了母亲的精血,怎会有如此效果?” 朱凛冷笑。
“朱冽,看来你还是比不上你哥哥,不过三言两语就让你打了退堂鼓。”
面具人诡异地出现在朱凛身后,一柄袖剑从他袖中激射而出,一旁的侍卫敏捷地挡到朱凛身后,被袖剑击中,应声倒地。
朱凛反应也不弱,抽出铁扇就与面具人缠斗在一起。
朱凛使出一招杨柳拂面,面具人猝不及防,白色面具被扇尾劈落,面具下,露出一张清秀脸庞。
“钱桦!是你!” 朱凛的眉尖蹙的更紧了。
“呵,你这个没用的弟弟,做起事情来畏首畏尾,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钱桦邪邪一笑,脸上的神情竟有了另一种味道,这是朱凛不曾见过的,钱桦的另一面。
“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你,我们钱氏一族就是最有势力的,将来,父亲仙逝,我就是女帝,这千百年来,还不曾出现过女帝呢,你知道,我一向心高。” 钱桦傲然道。
“我知你心高,却不想你的野心和胃口这么大。” 朱凛眯眼,手上的铁扇握的更紧了。
“现在知道,就太晚了,朱冽,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这江山就是我和你的。” 钱桦冲朱冽妩媚一笑,话语充满诱惑。
“呵,这谎话编的真像,不过,即使是真的,那又如何,杀了你,我才能和桦儿,执手共看江山。”
朱冽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右手又开始催动着蛊虫扑向朱凛。
钱桦也使出圣教绝学,扑向朱凛。
朱凛虽是帝王,但是武学并不弱,他的武学传自少林住持,是住持的得意门生,虽然一时被蛊虫镇压,但钱桦还是找不到他的破绽,三人一时僵持不下。
8.
“主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清理了。”
这时,萧媚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两个朱凛,脸上不禁一愣,但是杀手的素养让她即刻恢复过来。
她看到地上掉落的白色面具,下意识地想去找她的主人,可是房内只有三人,等到那背过身的女人转身,她如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
“钱妃?你,你是,” 萧媚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对手,竟然是主人,忙屈身跪地,“主人,萧媚不知,请主人降罪。”
“不必了,今天你助我杀了朱凛,他日你就是圣教的左护法。” 钱桦诱惑道。
“媚儿,你忘了吗?你说过,要一生一世守护我。” 朱凛忽然开口。
“他在说谎,媚儿,不要受他蛊惑,我才是日日与你同床共枕的朱凛。” 朱冽说道。
“不,他是朱冽,他与钱桦私通,妄想倾覆江山,快助我拿下他们,否则,不等你主人过来相助,我们已先成瓮中之鳖。”
萧媚显然只是颗棋子,并不知内情,朱凛正是利用了她这一点,于是把一切颠倒过来说。这时候,他的援军未到,必须拖延时间。
“这...” 萧媚果真犹豫了。
“别听他胡说,快,用你的迎春刀,杀了她。”
钱桦一急,手下就有了漏洞,朱凛闪身一下反制住她。
朱冽一急,手下催动的蛊虫数量更多了,一只又一只从他指尖的血洞里钻出来。
那些蛊虫一贴到朱凛身上,就将他包围起来,而钱桦和他紧贴着,那些蛊虫竟然转而袭击起钱桦。
圣教绝学这时候也没用了,蛊虫没有内力,她没办法吸取。
面对铺天盖地的蛊虫,她头一次感到了绝望,这时候,她感到,背上有两只手贴上来。
两股不同的内力从她后背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助她抵御蛊虫。
朱凛和朱冽想不到,头一次如此齐心协力,竟然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9.
钱桦醒来时,正躺在地牢里,但是周围的陈设却一点看不出简陋。
朱凛就坐在牢房外的龙椅上,而朱冽被铁链锁在隔壁,离她不远。
“你为什么救我?” 钱桦疲惫地问道,蛊虫还是给她的身体造成不小的伤害。
“你还记得你妹妹钱灵吗?”
“哦,” 钱桦恍然一笑,“原来是为了灵儿,你爱上她了?你喜欢的果然一直是她,不过君王之爱,不过尔尔,你知道她会死,却~不~救~她。”
钱桦一字一句地吐出后四个字。
“闭嘴,你让灵儿扮作你,替你去死,可有想过成为阶下囚的一天,灵儿到死,也不忘替你留下后路,在身上留下遗言,求我将来放过你。”
“是啊,遗言,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因为你害怕她会成为你的软肋,所以干脆将计就计,送她去死,我们说到底是一种人,哈哈,哈哈哈。”
这话终于激怒了朱凛,他愤怒地一脚踹向钱桦。
“朱凛,你放肆!放开她。” 朱冽吼道。
“我是答应她放过你,但是,却没答应她不折磨你,你不是想当女帝吗?我就让你做最卑贱的活,让你一辈子做最低贱的女奴!”
“你这样的大小姐,大概不知道怎样的女奴才最低贱吧,不是那勾栏里的,你连这样的地方都不配进,我会把你送到,男奴的营地里,那里的女奴,千人踩万人骑,那就是你的归宿!”
朱凛尤不解气,又重重朝她胸口踢了一脚。
“朱凛,有什么你冲我来!打女人算什么。” 朱冽忍不住怒吼。
“放心,你会跟着她一起去,而且你救不了她,你就跟那些贱奴们一起共享她吧。”
残忍本性终于暴露无遗,朱凛愤然转身,着人将牢门重重关上,仿佛这样就能忘记他所做过的一切。
10.
成帝三十三年三月,成帝朱凛驾崩。
同年四月,成帝自皇陵归来,死而复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