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习惯一个人去咖啡馆,看一本书或者喝一杯卡布奇诺,个人不是很喜欢浓咖啡的苦味。那家咖啡馆总是放着美国乡村民谣,西装革履的白领形色游离,成熟女郎踩着高跟鞋喝杯下午茶。
那天风很凉,咖啡馆没什么客人,老板在擦拭着一个精美的咖啡杯,服务员认识我,就招呼我到09号桌。那张桌子上仰面朝天的躺着一个漂亮女孩,二十岁样子,俏皮的坐起来朝我眨了眨眼睛。但她看起来怪怪的,也许是因为袜子一只长一只短,腿太长伸出桌子外面,硌着难受,不安的扭来扭去。
“这是谁?”我愣了一会,扭头看着记账单的服务员。我手指了指咖啡桌上的女孩,惊愕的是,服务员竟然没有反应。女孩一愣,定定的看着我,屏住呼吸。
“先生,什么是谁?是桌子没有擦干净吗?”服务员走上前穿过女孩的身体用抹布擦了一遍桌子,仔细的检查一遍,又走回来,“先生,这样可以了吧?”他微微的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的脑袋就像停止了一样,呆滞的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直在想:她是谁?为什么服务员看不见她?我想的脑子疼。便迷迷糊糊的坐下来,我只能说诧异,不对,诡异。
服务员狐疑的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女孩。女孩对我也十分的好奇,“你看得见我?”她跳下桌来,打量着我。她的声音很好听,像雨珠打在竹叶上的声音,“你为什么看得见我?”
我摇了摇头,“喝一杯吗?”我绅士的拉开椅子,喊来刚刚的服务员,“两杯卡布奇诺吧?”我说。
“不要,我要浓咖啡。”她打断我,“还有,我们换个偏僻的地方,不然人家只会看见杯子飘起来。”她朝我顽皮的眨了眨眼。
等到咖啡上来,我开门见山的问她,“你是谁?”她并不急着回答我,而是跳到画框上,双脚一点盘腿坐在桌子上。“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你?”我喝了一口卡布奇诺。
“那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她欲言又止,思索片刻,“我也不太明白。我只知道,没有人看得见我,你应该也不例外呢。这还真是奇怪。”
“这是我要说的话。”我瞥了她一眼。
她用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戳了戳我的脑袋,突然咧开嘴大笑起来,“哈哈,一个真实的人,一个真实的东西。我可以摸得到。”她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热泪砸在我的手背上,我替她擦去眼泪。因为咖啡馆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男人伸着手默默无语的样子。
可以这么说,他们都是瞎子。
女孩贴着我的脸,对我说,“你是个有趣的家伙。”她嘴里的热气传到我耳根子里,我浑身酥软。她又笑了,走出了咖啡馆。
很久很久,我没有再见到她。但有一天,我收到一张明信片,上面是她笑靥如花。她清秀的字迹写到:
上次请我喝咖啡的绅士,你好吗?我总是忘不了我们的邂逅,因为你很特别,不仅仅是因为你看得见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也许这就是缘分。换句话来说,你我看得见这个世界,而其他人只是迷迷糊糊的参与者。
我把它叠好,放在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