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晚上黄依依又和奶奶吵了一架,晚饭还没有吃完黄依依就直接穿好鞋子向学校走去。灰蒙蒙的天,还下了点小雨,这让黄依依本就委屈的心情压都压不住,忍不住在路上掉了几滴眼泪。
事情其实很小,今天依依奶奶买了一个依依最爱口味的蛋糕,作为晚餐甜点和夜宵,分蛋糕的时候奶奶给哥哥多分了几块,依依有些不满,在吃饭发现全都是哥哥喜欢的菜而没有自己爱吃的菜的时候,依依将自己内心压抑已久不满说了出来,指责奶奶偏心,什么好的都是给哥哥,什么也都是向着哥哥,还列举了以前奶奶偏心的各种例子,而依依奶奶觉得依依在算旧账,在教训自己,瞬间大怒,说出来爱要自己伺候不要,她还不乐意了,又数落了依依一顿。依依觉得自己又没有说错,还要被骂一顿,心里十分委屈,当下就不干了。
明明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的路程,但是考虑到晚上的周测,依依绕了些路,用了二十分钟,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在路上,依依虽然委屈,但也不敢多想以前的事情,只能对比自己和闺蜜的家庭,至少自己和姐姐的待遇是一样的,不像闺蜜一样,是家里最弱势和最受委屈的那个;至少父母对自己和哥哥还算公平。又想了想小时候奶奶对自己的亲近,好和照顾,依依总算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怕被来学校的同学看见,依依赶紧擦干了泪痕,向教室走去。文综考试的紧凑不允许依依乱想,所以考试倒还算顺利。依依也忘了今天晚饭的不开心的事情,照常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奶奶还是和从前一样在厨房煮面,只是,依依不确定今天的面有没有自己的份,所以直接进了房间写作业,没多久就听见了奶奶喊哥哥吃面,但是没有叫自己,出于面子考虑,依依没有出房间看面是否有自己的份,依旧呆在房间写作业,等到房间外凳子挪动的声音,依依知道是哥哥吃完了,突然,传来奶奶生气的声音:煮了你的面也不吃,不吃就早说啊,我还不乐意煮呢,我天天忙里忙外还讨不到好,我养一条狗都比你听话。还在说些什么依依也不知道,只是不想挨骂了,也就没有出去吃面。乒乒乓乓的洗碗声过后,本以为今天就相安无事了,但是没想到,奶奶带着极大怒气并且音量加大的“还不要出来吃面”又击中了依依心中的柔弱点,一声不吭地出去吃完那碗坨坨的面,就算不好吃也不敢剩,不敢有抱怨。吃完又迅速回到房间,双手垫头在桌子上放空自己,由于哥哥还在旁边写作业,依依也不敢哭,只是等房间外没有动静了,依依快速洗漱就钻进了被窝,想着自己的委屈,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二)
在自己记事之前,依依听大人说自己有一段非常曲折的时间。
依依是家里的老三,也是老幺。但是,如果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是女孩而被打掉的话,依依应该是家里的老四,或者压根就没有依依这个人。当时计划生育抓得还很紧,一对父母只能有一个孩子,因为第一胎是依依的姐姐,家里迫切地想要一个男孩,但是第二胎根据一些偏方而确认是女孩,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为了迎接一个男孩地到来,依依的“第二个姐姐“就这样被全家所抛弃。终于,时隔1年,依依的哥哥来到了妈妈的肚子里,全家的愿望得以实现。本来应该就此结束的,但是依依来的太过紧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了,据后来家里人说,依依来时妈妈的孕期反应就像是怀了一个男孩,所以依依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在依依出生的那个瞬间,带给了全家震惊和失望。三个孩子地罚款和生活负担实在是过大,所以当时,依依被预谋着送给其他人家。本来已经定好了送给外婆那边的一个亲戚,但是由于那家人有一个痴呆儿子,奶奶害怕依依成为人家的童养媳坚决不同意,所以依依才留在了自己家里。但是,小时候的依依却没有得到重视。姐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当时全家人的关心重点,连奶粉都是从省会城市托人捎回来的,在当时要60元一罐,每天都是奶奶,姑姑抱着,没有离手。哥哥身为家里的男孩子,自然也得到了家里人的重视,也是妈妈抱着长大的,吃的奶粉虽然没有太好,但是也是20多块钱的。只有依依,生下来没有多久就没有人抱着了,每天依依都被放在摇桶里,也因为依依躺在摇桶里长期只盯着一个地方,导致依依的眼睛在6岁的时候被查出有极高的弱视和斜视,眼睛将近看不见,而依依也开始了自己长达十年的每年两次向省医院的治疗与复查时光。依依在小时候确实没有得到什么关注,甚至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据说,当时的奶粉有一段时间非常难买,而依依的妈妈没有为哥哥屯够奶粉,甚至没有为依依购买奶粉,还好当时奶奶怕这样情况的发生购买了两袋,其实一袋本来就充足了,但是依依不得不佩服奶奶的先见之明,因为,在哥哥的奶粉吃完之后,妈妈见奶奶这里还有一袋奶粉,直接拿走了一袋并说到:“我儿子还没有奶粉呢,你这里有怎么不拿出来”,也没有管依依的死活。还好奶奶有两袋,依依才不至于断了粮。
如果说这些事情依依已经记不得了,那依依记忆中的一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在这个情况下不介意,不想起。
(三)
那是依依不知道多少岁的时候,只知道当时爸爸妈妈,姐姐和哥哥都在一个房间,依依在外面,依依记得自己想要进去,想要一起玩,但是,门是锁着的,依依推不开,一个还不大的孩子只能拍着门,喊着爸爸妈妈,我也想进去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开门。欢乐属于里面,而外面的依依,只剩撕心裂肺。还是爷爷和奶奶实在看不下去叫爸爸妈妈开门依依才进去了,之后的事情依依已经不记得了。这好像是依依记忆中所有的关于自己最早的回忆。而后是什么,好像是在山上,在甘蔗地里,在别人的柴房里的各种躲避,是为了躲谁呢,依依当时也不知道,只知道不能被发现,被发现了就会被处罚。所以,每当那个身份的人来的时候,依依就会跟着大人躲好,不敢动,不敢出声,只敢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家里的人太多了,那些人都是来落实计划生育的人。后来,好像一切都慢慢正常了起来,依依不需要躲东躲西,在家里的重要性和哥哥姐姐一样。只是身为留守儿童,奶奶时不时对哥哥的偏向还是让依依明白了,哥哥在奶奶心中的地位还是比自己更高;而从全家人不经意的一些举动中,依依明白了,原来哥哥在全家人心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而依依在明白这件事情之后,也渐渐收敛了起来,一般不和家里的人发生矛盾,也成了家里,成了家里人口中的那个最懂事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依依的家长对于依依三个人的态度越来越统一,甚至因为依依的年龄,依依得到了偏向。 (四)
想到了这里,依依仍然是满腹的委屈,想到了以前哥哥和奶奶吵架的时候,奶奶一定是先低头的一个,为什么她夸了自己那么久的懂事,在吵架的时候就不可以让让自己,全家人都以为依依是最大大咧咧的一个,但是依依知道,自己是最敏感的一个,是泪点最低的一个。依依心中的千万个委屈,不想向任何一个人诉说,只是自己埋在心里,在今晚的泪水中就这么宣泄完毕,依依也渐渐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想着奶奶之前对自己的好以及从小到大与奶奶之间的感情,依依还是先低了头,主动和奶奶说话,主动在行动上认错。其实,依依对于以前家人的种种偏爱行为并没有太大的感受,毕竟只是不记得以及模糊的记忆,其与自己清晰记忆的自己家里的总体开明,平等相比,不值一提。依依从来没有问过父母自己小时候的不受重视,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作为自己倚仗的东西。依依在自己的心底十分明白并且相信,她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是一个让她自豪的家庭,从前所有的不愉悦,只是在委屈的时候,这是依依宣泄自己情绪时的一个引发点而已。现在的自己对于孰重孰轻已经没有之前的那样在意,对于很多事情,已经不那么计较,只是受不了委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