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趣味,大概是在不能区分玩具和实用品的时候。长大了,人就无趣许多了,处处讲求经济实用。
都说日本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与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相似。我看来,都是懵懵懂懂不知自己为何物,取丑想要博得他人关注的人。松子一个又一个地找个男人做依靠;而以损友和父亲为支撑,叶藏的生命过得漂流如一浮萍,无意识游走在世间最终进入了恶水再无法清白。
很多评论说,松子很积极地生活,但是生活却给她种种打击。的确,生活中意外很多,但我想,更多的是自己没有底线造成的吧。随随便便地认下错误,对于教务长的无理要求也不假思索地执行……整个生命究竟有没有自己的底线价值?这是她人生的悲剧原因吧。当然,她勇敢追求爱,确实是大多数人所不能有的,就这一点,便值得尊敬。
《人间失格》在我看来应是一本忏悔录,却仍有莫名其妙的倔强,怪罪于性格,好似性格与他是两个家伙,仍有不愿承认的自己。都是他人,那些人填充了自己的一生。不过,在推卸责任上,世人都一样,我也不会例外。
“我的不幸乃是一个缺乏拒绝能力的人的不幸。我时常陷入一种恐惧之中,以为如果别人劝我干什么而自己加以拒绝的话,就会在对方的心灵和自己的心灵中剜开一道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把自己一切地过失,推给不会拒绝这样的性格。没有底线,不懂拒绝;不,是不懂拒绝呢,还是不愿拒绝呢?亦或是不敢拒绝,是在害怕什么呢?
“懦夫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真是可耻,但敏感心,谁人没有呢。
想起在《菊与刀》中的描述,似乎二十世纪初的那些日本人,真把自己生命当作廉价而随时可以抛弃的事物。自己的生命,可以任其堕落。但又如此活得小心翼翼。
“无论家里人对我说什么,我都从不还嘴顶撞。他们寥寥数语的责备,在我看来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使我近乎疯狂,哪里还谈得上以理相争呢?”畏惧,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叶藏因此成了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小孩,也因此当遇见那个损友掘木之后,最终成了一个遭人厌弃的混蛋。可是,他为什么自己没有得以坚持的价值观呢?
“不合法,对我来说有点好玩。说得明白点,这让我心情大好。世界上所谓的合法,反而都是可怕的。”人人都有的少年叛逆心,但他的叛逆却没有道德绳索维系。玩世不恭,也许是因为家境太好,权贵背景,没有什么迫于生计的正向追求之欲?
明明知道错误还要去犯,我想他是否想过认真对待自己。或者,“珍惜自己”只是在生命里一闪而过?
“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一起自我作践——倘若这就是世上所谓‘朋友’地真面目,那我和掘木的关系无疑正好属于‘朋友’的范畴。”通常所言,我们嫉妒的对象,不是某些伟人,而是身边的朋友。
这种廉价的社交,不如独处。
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死亡,真是懦夫!既然死过了,为什么不把自己看作新生?为什么不努力抛弃曾经?其实,他的罪,骄傲,懒惰,淫欲,贪婪,七宗罪至少占了四条。形成了他无法改变的人性之恶,命运之轮从此拐入无法挽回之方向。
“无论是诉诸父亲还是母亲,也不管诉诸警察,或是政府,最终难道不是照样被那些深谙世故之人的强词夺理击败了吗?”这句话倒真让人心酸,确实,雄辩的人就好像得了真理,能颠倒黑白。而大多数人,事不关己,又何必认真地多管闲事呢?“所以我依旧对真实的事情一言不发,默默忍耐着除了继续扮演滑稽逗笑角色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从幼年,便开始了万事漠然的态度,漠然,自然就不用去区分好坏善恶。
漠然的脸常常用小丑掩饰,这到底是对世界心有计较还是没有呢?
“相互欺骗,却又令人惊奇地不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于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彼此在欺骗似的,这种不加掩饰从而显得清冽、豁达的互不信任的例子,在人类生活中比比皆是。”欺骗,这大概是聪明的人类最伟大的成就了。自以为是的那些所谓真诚的谎言,安慰着生活这个时不时像要崩溃的敏感猛兽。
明明自觉没有意思,在没有意思中做着自认为对他人有意思的事。无意义的有意义,取丑来博他人好感喜欢,其实都一样,谁都逃不过。违反自己,去迎合,大家都很无聊么?
不不,我的那些谎言不是安慰你,是在安慰我自己。所以,当我说谎了,你一眼看破,千万别一言揭穿。
装作积极点,正常点不好么?大家一起假装很不错的样子,不好么?
即使到最后,他也不愿将自己坦白,仍要披上一层虚假面纱,好似镜子洒上点水珠,便就照不清人影了。
“钱一用完,缘分就断。”有些玩笑话,状似不经意地说,大概是因为已经先有十分认真地记在了心头。
这种玩笑话,很多人都迷信一般地重视,太宰治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他最后的被迫自杀,有几分玩笑,有几分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