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在夜晚十点的街上一个人游荡。
虽是处在这座小城的中心商业区,街道两旁的灯光仍旧如白昼一样明亮,可是街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的踪迹。一阵早春的风吹来,丝丝寒意入骨。
许飞拉了拉身上单薄的外套,脚上的拖鞋还带着卫生间里沾来的水迹。 “早知道丁扬不出来找我,我就多穿件衣服跑出来了。”
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大半。
“要是放在两年前,我皱一皱眉头丁扬都会嘘寒问暖,现在就算我大半夜一个人跑到大街上,他也不会关心一下我的安危了。”想到这里,许飞的心底泛起阵阵酸楚。
说起丁扬和许飞的相遇和其他情侣并没有多大的区别。3年前,一次偶然的相遇,两人心底泛起阵阵涟漪,从此再难相忘。借助生活中的每一次巧合和机遇,假装漫不经心的创造每一次接近的机会,最后恋爱、结婚,这是大多数情侣的套路,他们也未能免俗。
但那时候的丁扬看上去是那么美好,就像春日刚刚吐露新芽的小白杨一样挺拔、俊俏,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早晨许飞赖床,丁扬会一边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埋怨一声小懒猫,一边穿好衣服,从楼下买来热气腾腾的豆浆。
深夜加班回来,许飞一个电话,丁扬就会从舒服的被窝里跑进寒风中接她。在深夜12点的冬日夜晚,许飞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外出旅行,丁扬事无巨细查好当日的天气,定好火车票、旅馆,而许飞就像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白痴呆呆的做个小跟班。
然而,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许飞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商场促销的一地狼藉原封不动的陈列在街角处。她找了一个石凳蜷缩着小声抽泣起来。“也许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才是爱情最真实的面目吧,鸡零狗碎、满地鸡毛。”
生病了,自己跑去医院打针,想让他在自己脆弱的时候陪在身边,一个电话过去,热火朝天的游戏搏击场面,淹没了许飞心底这小小的诉求。
许飞喜欢吃清淡一点的饭菜,丁扬却是无辣不欢。因为这点小事,两人不知吵过多少回。
丁扬喜欢看视频调到最大声,许飞感觉每次都像面临一场灾难。
许飞喜欢买花,听小众的音乐,看文艺的电影,这在丁扬看来简直是矫情至极。
每天打扫不完的卫生、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饭,同样是上下班,为什么自己回来还要做保姆,看着沙发上坐的稳如泰山的丁扬,许飞感觉自己找了个巨大的婴儿做老公。
每每这个念头上来,许飞拼命的压下去。
但是,忍来忍去许飞终于还是爆发了。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个天蓝色的床单。
下班回家,许飞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从洗衣机里拿出刚洗好的床单突然想起了锅里煮的水饺,随手递给了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丁扬。
“亲爱的,你帮我把床单晾起来,我去厨房看一下。”许飞指了指不远处的晾衣间。
丁扬不情愿的起身拿起床单走了过去,啪一下扔到了晾衣架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来。
天蓝色的床单皱巴巴的扔在晾衣架上,像一个受了委屈的老妇人,满脸褶皱。床单下面是许飞明天上班要穿的白衬衫。
从厨房出来瞥了一眼床单的许飞,心里涌过阵阵寒意,“果然就如上弦的闹钟一样,拨一拨转一转,呵呵!”
“行了,别那么多事儿了,快吃饭!”丁扬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仿佛并没有觉察出气氛的不对。
“这个家,我真是受够了,一分钟也不想待了!”面对丁扬的无动于衷、尤其是这种理所当然的麻木态度,许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了这么大的力气,吼的歇斯底里。
“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真是莫名其妙。”丁扬显得非常不耐烦起来。
“好吧,我无理取闹,呵呵呵……”许飞觉得这间屋子就像要窒息了一样,啪地一声关上门哭着跑了出来。
她以为丁扬会跟着跑出来,不停的和自己道歉。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回过无数次头,希望有那么一瞬间,当年那个知冷知热、温润如玉的男子会突然的站在她身后,张开了手臂等待着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受的所有委屈,只要他宠溺的摸一摸她的头,叫她一声小懒猫,她就会在心里乐开了花。
可是,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除了随风飞舞的白色塑料袋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我就找个宾馆凑合一下把,说什么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回去。”许飞摸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才发现刚才走得太急,一分钱都没带。
“该去哪儿呢?”许飞在街上走了一圈又一圈。不能让爸妈知道,不能让朋友知道,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要面子。
凌晨一点钟,她终于在犹豫和尴尬中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丁扬仍旧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到她进来,立马掩饰了眼神中的不安。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倒头就睡。只不过在睡梦中,他们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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